午夜时分,崔容时觉得浑身冰冷,四肢百骸都像被撕扯般疼痛。
他隐约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不时拂过他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为他擦去周身的冷汗。
同时他也感觉到有人不停地聒噪。
赵青宸坐立不安的问温院判:“我姐夫怎么还在发烧?什么时候烧能退下来?”
温院判半夜被赵青宸叫起来,反复经受拷问,已经没脾气了,他耐心的解释:“世子,这刀剑创伤后发热是正常现象,也是人体自我修复的一个过程,只要佐以药物,很快就可以退下来。”
赵青宸听后坐了一会,又忍不住焦急的问:“药都吃了怎么还没有用,你这方子是不是不好用?”
若是寻常人这么质疑温院判的医术,他一定会甩袖而去,但面对安郡王府的人,他真不敢,因为这爷俩从来不走寻常路,惹到他们的人都会遭到疯狂的报复,前车之鉴实在太多啦!
“我的小世子啊,什么药也不能吃下就好用,要有个调理的过程。”
“那这个调理过程得多长时间?”
“......”
赵晚晴为崔容时又擦拭了一遍冷汗,腾出空后说:“温院判和青宸都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温院判巴不得回去安静一会,赞同的说道:“郡主说得对,病人需要静养,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情随时叫我就行。”
赵青宸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姐姐,我住在隔壁的隔壁,需要人我会第一时间去叫温院判的。”
温院判:我真是谢谢你。
屋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崔容时感觉自己像在神游太虚一样,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殷勤照顾和温柔抚摸。
两个人真好,他们太吵了。
晨鸡破晓,崔容时缓缓醒了过来,他侧头看向床边,赵晚晴伏在床沿睡的正沉。
微光透过窗棱,洒在两人身上,好像一层薄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偌大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崔容时感觉分外心安。
唯愿此生,浅浅喜,静静爱,深深懂得,岁月静好。
赵晚晴像是有所察觉一样,猛地睁开眼,抬头就坠入到一双温润的眼睛中。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终于欣喜若狂的说:“你醒啦,知不知道你烧了一晚上,我好怕。”
崔容时伸手摆正她凌乱的头发,哑着嗓子说:“不要怕,只要你愿意来,我就不会走。没有你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留。”
眼泪顿时滑过了赵晚晴的脸颊,她动情地握住他的手,轻柔的说:“没有你的地方,于我也是一片荒芜。”
赵青宸天没亮就把温院判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两人在门口看到深情对视的夫妻俩,深觉此时出现的不是时候。
“咱们还是去没有他俩的地方待会吧。”
温院判:我只想在没有你的地方待会。
崔容时:我好不容易听到媳妇告白,你们到底为什么出现!
赵晚晴清咳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温院判,他已经醒了,也不烧了,您快来看看。”
温院判秉持着良好的医德,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满意的说:“伤口没有发炎,问题应该不大了,剩下的就是静养。只是你的手要注意不能沾水,幸亏侍卫们反映的快,把刀抢下来了,要不你这双手就彻底废了,还怎么写字画画。”
崔容时抓住了重点,认真发问:“我的手不能沾水,是不是也不能自己用餐?”
温院判看着他亮得冒光的眼睛,否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觉得不能就是不能。”
崔容时点头,“那肯定是不能。夫人,以后就得麻烦你帮忙喂饭了。”
赵晚晴提出了另一个方案,“谢筠和谢笙也可以喂饭。”
崔容时难为情地说:“他们喂的我吃不下去。”
赵青宸对姐夫的崇拜与日俱增,主动请缨,“姐夫,你还有我。”
“......”
赵晚晴拿着帕子掩嘴笑了起来,弟弟确实眼力一般,她也没办法。
突然想起了正事,她问道:“温院判,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府养伤。”
“得等崔翰林的伤口初步愈合,以免行动的时候裂开,先观察三天吧。”
该交代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温院判留下新的药方就先行告辞。
白露从朱府厨房端来了白粥,赵晚晴顺着崔容时的意,一口一口的喂给他,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亲密让赵青宸觉得自己很多余。
事实上,他也确实多余......
正午时分,双喜公公带来了圣旨,因崔容时在朱府养伤,他就直接将圣旨颁到了朱府。
朱府众人觉得有些憋闷,受奖赏的是别人,他们还要帮忙张罗香案,接待人员。
双喜公公倒是乐意来颁旨,他一早就看出来崔翰林肯定官运亨通,这么快晋升,满大越都是头一份。
“崔翰林,官家特嘱咐不用你起身领旨谢恩,我在这屋里宣读一下就行。”
随后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修撰崔容时,忠诚勇猛,智勇双全,救镇国公主于危难,着吏部从重议奖,晋升为翰林学院侍读学士,钦此。”
双喜公公识相的将圣旨交给了赵晚晴,嘴里不停的说着恭维的讨喜话。
就算是一品大员也未必能获得颁旨公公这般做低讨好,所有人再次见证了崔容时的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