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上,仁宗的重要事宜就是讨论《开越大典》的着典细节。
“贤亲王,你作为纂修官,对《大典》的纂修班底有没有什么建议?”
贤亲王日常并不上朝,只有仁宗召见他时才会来。
他懒洋洋的出列,面上像没睡醒一样,“臣弟离开汴京城多年,连风土人情都忘了,哪还知道谁人合适,我也就对道观的花花草草门清。”
仁宗倒是不在意他的慵懒态度,随意的问:“文会你也参加了,有没有特别看重哪位学者?”
贤亲王努力回忆,“嗯,他们都不错。能通过测试,那肚子里的学问肯定比我多。”
又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哦,臣弟记得清河陆氏的陆梓明好像不错,学问见识都不凡,是个可造之才啊。”
安郡王翻了个白眼,好端端的提我家王妃的侄子干嘛,就算是可造之才也得让你给造没了。
他出列说道:“我看皇兄是哪个英俊说哪个,我看你瞅了新进的进士方文初好几眼,你不能因为人家脸方就不提啊?”
他都看到了,贤亲王悄咪咪和礼部尚书说了几句话,那贼眉鼠眼的样,跟曹显源去偷腥时一个样,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方文初是礼部尚书推荐的人,他们八成有关系,提他准没错。
安郡王总是能用自己的一套逻辑推演出结论,也总能与实际情况大差不差,着实是个人才。
仁宗对新进进士这几个字格外敏感,最近出的几个案子都跟新科学子有关。
家底厚的谁会拿身家去搏前途,往往寒门学子最容易被情感和权势诱惑,再坚定的意志也抵不过这些老狐狸们的糖衣炮弹。
这么一想,贤亲王提陆梓明定然是障眼法,就算他不进文会,下界科考也必会有他一席之地。
仁宗状似认同贤亲王的说法:“陆梓明确实学问扎实,是难得的人才,既然贤亲王认可,就让他进编修班吧,若是表现突出再提拔任用。”
贤亲王:怎么不跟我唱反调?早知道这样,他就说别人了......
翰林院掌院张泽端近期也观察明白了,崔容时不是他能打压的,与其惹仁宗不高兴,还不如做顺水人情。
“此番文会圆满收官,满朝都有目共睹,崔翰林、文翰林和曹翰林功勋卓越,当以资奖励。”
仁宗笑着点头,他看好的人从来没错过,贤君都识人有术。
“张学士说的不错,也是你带人有方,翰林院出人才啊。”
知谏院的掌院不甘人后,出列说道:“年底知谏院忙的脚打后脑勺,万右司谏可是我们的中流砥柱,为了文会知谏院也让贤了。”官家你别就夸翰林院。
仁宗想起来了万明坤,还是未来驸马呢,是得抬举,“爱卿提的对,这三人都列为编修班领班,直接听从崔翰林调度。”
“诸位爱卿还有推荐的人选吗?”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推荐,这个时候该占山头都得占,里面有自己人也好传递消息,朝廷的官员可不能两眼一抹黑。
《开越大典》的编修班在众人的力荐下初具雏形,仁宗特意开辟了一个典渊阁供编修班使用。
崔容时奏报:“若是经史子集臣等还擅长,但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却非臣等所长,还请官家征集天下专长之人,共同着典。”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崔容时奏报的对。
“礼部张榜,有志之士通过专科考核均可加入编修班。”
崔容时继续奏报:“历史上很多典籍已流落民间,若是能多收集名着,哪怕是手抄本,都会为《大典》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连自家不看书岳父的书房里都堆积了那么多名人字画、书籍,真正的清流世家一定藏典颇多。如果能趁着这次着书,让古籍、典籍面世,才是功于后世。
仁宗想到藏书阁中的典籍,暗叹道,既然要修万世名书,就不能藏私,自己是个有气度的帝王!
“藏书阁着典之际对编修班开放,若官员、百姓献书,按照功绩给予嘉奖。崔翰林要择其中不常见之书,辑之。”
崔容时要奏报的两件事都被应允,欣然退下。
众臣都知道,藏书阁可都是官家的命根子,那里面失传的名书多了去了。对于文人来说,哪怕不当官,能见到这些古籍此生都足矣。
崔翰林胆子真大,这事都敢提,关键官家还真允。
几个官员悄悄谈论着,安郡王撇嘴,官家是看面子比里子重要的人,只要能名传千古,别说借阅,就是送人他都愿意。
大朝会在一派祥和的谈论中落幕,仁宗隐隐觉得自己的名号已经载入史册了,他得打开私库看看,还有什么失传名书,回头都交给崔容时。
仁宗已经把崔容时划为自己人,除了着典,很多暗里官员查办都经过他,就连密探头领卫眭也对他高度认可,原话是:“听的明白话,办的明白事,是个人物。”
仁宗听完心想,能从你的一堆废话里面听的明白,肯定是人物。
贤亲王走出大殿正好碰到安郡王,阴阳怪气的说:“皇弟最近活跃的很呐!”
安郡王咧嘴笑:“我顶多是活,算不上跃,皇兄倒是辛劳的很呐,就是不知道咱们的皇帝哥哥喜不喜欢你的辛劳?”
贤亲王与他话不投机,拂袖而去。
仁宗巴不得他两眼是瞎的,耳朵是聋的,跟安郡王一样是个傻的!
安郡王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会说:“你才傻,你全家除了我以外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