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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斌撩起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路中间坐着的男人,他虽然衣衫褴褛,但面色沉稳,虽浑身是伤,但丝毫不见怯懦和恳求的神色。

再看他衣衫的布料,虽然血污的看不出颜色,但边角处仍能彰显出主人的华贵,此人不是寻常人。

只是他怀中抱的红红绿绿的女人就显的有些土了,一张面无血色的脸更是白的有些吓人。

文若斌下了马车,亲自上前查看,“公子可是需要在下的帮忙?我看这位姑娘身体抱恙,不如先进马车再做定夺?”

朱子阳缓缓抬起头,黎明时分他带着一身的伤回到树上后却发现丁忆灵气息微弱,身体更是凉的吓人,他轻唤两声也不见她转醒,抱起她来就选了条大路坐在路的中间。

两三个时辰过去了,他神情悲切的看着丁忆灵苍白的脸,竟不知有马车靠近,他抬起头后还有些微微发愣。

文若斌的小厮在一旁不乐意了,他们家少爷在哪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啊,在文家掌权这三年,将文家的生意扩大了不止一倍,已经隐隐有超过京城第一富商王家的趋势了,任谁见了不是毕恭毕敬的叫上一句大公子啊?偏偏这人不识抬举。

“喂,我们家公子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文若斌微皱眉头,轻斥道,“棋书,不得无礼!”

棋书从小跟在文若斌的身边,十分了解他的脾气,少爷待他向来亲和,很少说重话,现在肯定是生气了的,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撅着嘴站在一旁,不满的看着朱子阳。

朱子阳的思绪回来不少,见文若斌如此有礼,也忙抱着丁忆灵站了起来,“多谢公子,在下姓王,和家妻正要赶往县城,在林中遇到狼群,马也被吓跑了,家妻在林中过夜沾凉,引发了旧疾,只好叨扰公子了!”

朱子阳自动把那头耕地的小驴子改成了高头大马。

“无妨,正好我们也是要路过安阳县城的,不如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文若斌温和的说道。

朱子阳感激的点了点头,只能是人家帮他,他现在的处境,怎么帮人家啊!

文若斌将马车让了出来,朱子阳抱着丁忆灵进了马车,他自己与棋书骑马前行。

棋书也被迫骑马了,一路上嘟着嘴,文若斌也不理他,他又是个憋不住的性子,没多会就忍不住抱怨道,“少爷你真是好脾气,让给他们一匹马就不错了,怎的还把唯一的马车让给他们了啊?”

文若斌撇了他一眼,问道,“王家现在是王羽安掌权吧?他大概有快三十了吧?”

棋书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刚还说着马车的事呢,少爷怎么就又说道王家的事了呢?他不解的挠了挠头。

文若斌也是随口一问,也不指望他的回答,脑海中慢慢回忆王家近枝远枝,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

马车一到县城,就住进了县城最大的客栈,文若斌也吩咐下人给朱子阳二人安排了一间上房,朱子阳并未推脱,吩咐了小二准备热水沐浴,抱着丁忆灵进了房间。

丁忆灵泡在热水里轻咛了一声,挣开了眼睛。

朱子阳对上她有些氤氲的目光,露出一个放心的笑来,“还冷吗,灵儿?”

“我又睡着了是吗?我们在哪?”丁忆灵轻声的问道,她好累好累,似乎就连喘气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我们在县城的客栈,昨晚你在树上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好长,我好担心你!”朱子阳拉起丁忆灵放在浴桶上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

朱子阳光忙着给丁忆灵暖身子了,他自己倒是被狼抓的一身破衣服还来不及换下,一脸的血污也没有洗净。

丁忆灵心疼的摸着朱子阳的脸颊,眼中渐渐湿润,“你又为我受苦了!”

朱子阳的手覆上丁忆灵的手,嘴角勾起,眉梢都带了些暖意,“竟说傻话,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山洞榻时,要不是你替我挡下那些毒针,我都不会有命活到现在了。”

“我怎么能看着你死啊?如果换做是你,我相信你也会扑过来救我的!”

朱子阳不再多言,眼神柔的能渗出水来,他轻轻的吻了一下丁忆灵的额头,“水快凉了,出来吧!”

朱子阳伸手拿过屏风上面的大浴巾,准备给丁忆灵擦身体。

丁忆灵这才发现自己正裸着坐在浴桶里,脸颊冒起两团红云,她试着扶着浴桶的边自己站起来,但刚起身又坐了回去,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朱子阳没有刻意的去看丁忆灵,但余光中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底,忙上前两步,伸手从水里把她捞起来,腾出一只手扯下浴巾,心无旁骛的将丁忆灵裹成一个大粽子。

丁忆灵的低着眼睛,不敢看他,羞的双颊通红。

朱子阳轻笑一声,在丁忆灵的耳边呢喃,“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人了,还害什么羞啊?”

丁忆灵躺在床上,转身用被子将自己兜头盖住,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

朱子阳也不难为她,转身脱了衣衫就着丁忆灵洗凉的水洗了一下身体,又穿上让小厮买来的衣衫,才出门在柜台上要了一碗燕窝。

先前在农户和小芳家里没有条件,有钱也吃不到好东西,现在到了县城最大的客栈了,一定不能再委屈了丁忆灵。

客栈的规矩是住店压了银子,住店期间的消费都是记账的,临走时再一并核算。

他们一行人住店的押金当然是文若斌付的,朱子阳这样又是买上好的衣服,又是要燕窝的,棋书更是不满的很。

“看,可算是抓到花钱的主了,死乞白赖的花啊!”棋书在文若斌的身旁小声的嘟囔着。

文若斌只当没听见,继续用着自己的饭菜,等朱子阳再下楼时,微笑着喊道,“王公子还没有吃吧,要不要一起用些饭?”

朱子阳对上文若斌的目光点了点头,走到他们这一桌,撩袍坐下

“小二,再舔一副碗筷,上一壶好酒来!”文若斌说道。

“好嘞!”小二很快将东西拿了上来,恭敬的放在朱子阳身前。

朱子阳拿起酒壶,给文若斌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举杯道,“今日多谢文公子出手相救,他日有需要王某的地方,王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举手之劳,王兄无需挂怀!”

朱子阳将酒杯一饮而下,眉头微微皱起,转头将小二喊来,“初秋正是饮香桂的季节,给我们上一壶香桂酒吧!”

那小二也是会看脸色的,一见这位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忙陪笑道,“客官,那香桂酒得一百两银子一壶,小店薄本经营,能遇到喝那么贵的客人又少,所以不曾准备,您看看别的行吗,女儿红,君山酒,咱们这都有!”

朱子阳微微叹息了一下,挥手让小二下去了。

棋书更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忍无可忍的嘟囔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啊,这好吃好喝好住的还不够,还要什么香桂酒,敢情花的不是你的钱吧?真是什么人都有!”

文若斌目光责备之意更浓,他厉声呵斥了几句,忙向朱子阳道歉。

“王公子别在意,我这小厮是被我宠坏了,什么规矩也不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王兄海涵。”

朱子阳笑了笑说道,“无妨!”

朱子阳又简单的吃了些,然后走到柜台前,又吩咐小二明天去顾一辆上等的马车来,才转身回房间。

棋书冲着文若斌舔脸道,“看,又蹭咱们的钱花了,真真的不要脸!”

文若斌拉下脸来拍了一下桌子,“放肆,棋书你太没有分寸了,你看那王公子哪里像穷人,专门蹭你钱了?他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风范,那香桂酒我也不过是在京城的宝发客栈喝过一次,他却是常喝的。”

棋书不等文若斌说完,插嘴道,“谁知他是不是真的喝过啊,没跟要是听说呢?再跑这来显摆!”

“闭嘴!”文若斌被这小子的狗眼看人低的毛病气的不轻,“我带你出来就是个错误,白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些微的长进,到越发的会看不起人了,这次回京城后,我就把琴画换来,你往后休要在我身边服侍!”

棋书一听这个是真的害怕了,闭嘴再也不敢矫情了。

第二天都整理妥当,朱子阳抱着丁忆灵下楼时,却发现文若斌等人早早的等在楼下,身旁的棋书看天看地就是不好意思看朱子阳。

“文兄,这是在等王某吗?我们已经顾了一辆马车了,无需再叨扰文兄!”

丁忆灵换上新的罗衫,外面披着一件雪狐的大氅,朱子阳帮着梳洗了一番,脸色好了很多,看上去也是粉面桃花,俊俏的紧。

文若斌的目光从丁忆灵身上一扫而过,心里暗暗惊讶,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啊

“王兄这就见外了,怎么一行人的消费都让你垫付了呢?”

当早晨他们结账时,掌柜的说昨晚王公子已经付了银子了,出手阔绰,还让他把押金还给文若斌,多了不少的碎银子都没用找。

棋书听完后嘴巴张的能赛进一颗鸡蛋,文若斌了然的点了点头,将押金收下,对朱子阳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都是些小钱,文兄不必挂怀,王某和家妻还要赶路,那就从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丁忆灵也从朱子阳那里听说了是这位文公子出手搭救,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文若斌微笑回应。

朱子阳抱着丁忆灵径直上了小二帮忙给顾的马车,马车刚要走,文若斌又走上前嘱咐了几句。

“王兄,在下看着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这个天又穿的比较多,我年少时和师兄一起学医,虽然我半途荒废了,倒是耳濡目染了些许,王兄可以在夫人喝的水中加上点蜂蜜和生姜,对她的症状有些助益。”

朱子阳感激的点了点了头,“多谢朱兄,我会照办的,你们多保重!”

“保重!”

朱子阳没有径直出县城,而是让车夫拐了个弯,置办好文若斌说的各种东西才出县城。

“子阳,我们去哪?”丁忆灵靠在他的怀里虚弱的问道。

“我们去韩家口,在那里与王冲等人汇合。”

韩家口正是凤翔国与安梁国的边界处,距离这个小县城不过两三天的马程。

丁忆灵点了点头,虽然身上穿着棉衣,围着雪狐大氅,但还是觉得冷,寒意从骨头里向外渗出,无论穿多少衣服都不能缓解。

她轻轻的闭上双眼,这两天吃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来,她不傻,也不想自欺欺人,她知道恐怕自己中毒已深,时日不常了。

午饭时,他们在马车上用了些,朱子阳特意将带了的吃食在路边架火热了热,又烧了开水给丁忆灵煮的蜂蜜姜汁。

丁忆灵吃的仍旧是不多,但好歹没有吐出来,朱子阳一直紧绷的心才稍稍的放松了些。

下午便行至了猛虎山附近,朱子阳陪着丁忆灵远望着猛虎山,丁忆灵又对着猛虎山磕了个头,才继续前行。

过了猛虎山,行至不知是什么的山界,一群大汉从树后举刀站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领头的一个凶神恶煞的说道,“要命的别要钱,要钱的别要命,说吧,你们要什么?”

丁忆灵嘴角扯出个笑,回头看了看朱子阳,“现在都流行新的打劫口号了吗?太不雅了!”

朱子阳只是笑笑,也不接话,手里将一包银子递给车夫,“给他们吧!”

车夫的年纪不小了,有四五十的样子,在这一代也跑了很多年了,虽然面对一群无恶不作的土匪,但仍能保持几分镇定,他接过朱子阳递出来的银子,走到那群土匪面前,笑呵呵的讨好着

“各位大爷,我家夫人和老爷外出寻亲,这些都孝敬给各位爷的,还请爷们给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

当头的拿过银子,在手里颠了颠,咧出个笑来,“恩,还算你们懂规矩,走吧!”

朱子阳的马车顺利的通过了土匪的老窝,本来马车就不很扎眼,能拿出那么多的银子也算不少了,土匪当然不会再纠缠。

马车离的土匪们远了些,车夫才抱怨道,“原来猛虎山的土匪从来不会劫持民用马车,这半年猛虎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少听说他们的事了,倒是这鸡冠子山新来的土匪,无恶不作,毫无道义可讲,要是碰上没钱的,抢夺妇女幼童,杀人放火,都是干的出来的!”

丁忆灵听着他无意的唠叨,勾起了心里的难过,接着肚子就疼的蜷缩了一团。

朱子阳忙上前查看,丁忆灵的脸色很不好,手紧紧的捂着小肚子,额头上冷汗直冒。

朱子阳将她抱在腿上,不知该怎么办时,竟发现手臂上都是血,在一看,丁忆灵的身下更是血流不止,当时更慌乱了手脚,非常后悔从县城出发时没有带上个大夫。

文若斌等人的马车可以说是紧跟在朱子阳的身后,他们是要回京的,途中也必然会路过韩家口。

两队人前后差了一个来时辰,朱子阳又在半路架火做饭耽误的时间长了些,两队人也就差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了。

当朱子阳的马车又折身赶回来时,文若斌等人正在与土匪们僵持着。

朱子阳独自下了马车,提起剑上前将那个土匪头子身边的两个小罗罗杀了,然后用刀架在那个头领的脖子上。

朱子阳对着不远处的马车高声喊道,“文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巧啊!”

文若斌听见熟悉的声音,也下了马车,有些不解的看着朱子阳,“王兄这是?”

“嗨,家妻旧疾又犯了,只好借这位兄弟的宝地休息一晚,不知道这位兄弟介意吗?”朱子阳的剑又收紧了几分。

那个土匪头子吓的双腿都发颤了,身旁就躺着两个小罗罗的尸体,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忙赔笑点头称没问题。

朱子阳略一沉思,好像文若斌教的法子还是有些用处的,现在去县城找大夫也一时半会的回不来,不如先就和着他这个半吊子用用。

“文兄,你教给在下驱寒的法子很好使,天色已晚,不如在山寨里就和一夜,明日再启程可好?”

文若斌看了一眼尚早的天气,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就依王兄好了!”

朱子阳将土匪头子放开,警告道,“别走什么歪脑子,要不就让你们全寨子的人头搬家,听明白了吗?”

土匪头子忙点头,一路作小,将他们引进了寨子。

这个寨子初成立不久,人数也不多,就和着几间破旧的房子,只有土匪头子的屋子还算好些,当下立刻腾出来,给朱子阳和丁忆灵居住

朱子阳请来文若斌,虽不知他的医术到底如何,但好歹也是学过医的。

文若斌先是丑话说在前头,“王兄,我是真的算不上大夫的,师兄是钻研医学的,我只是在他身边听了点皮毛而已,我会尽力医治夫人的病,但能不能见效就不好说了!”

朱子阳郑重的点了点头。

丁忆灵处在半昏迷中,半睡半醒之间眉头仍然紧皱,显然还是不太舒服。

文若斌号了号脉,又问了问她的症状和发病起因,朱子阳都一一照实答复了。

文若斌的眉头轻蹙,“夫人是来月信了,不过体内好像有股阴毒,才导致她月信期间小腹疼痛难忍,而且这股阴毒已经深入脏腑了。”

朱子阳身边的女人很少,又从小离开了娘亲,对月信这个词很是陌生,他不解的问道,“月信?来月信就流血吗?不用止血吗?”

文若斌本来说月信就很尴尬了,他毕竟不是正经的大夫,也没有给病人看病的经验,让他怎么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跟个男人解释月信是什么意思啊?

他只好将朱子阳叫了出来,附在耳边详细说了一遍月信的意思,朱子阳听的也是面红耳赤,转身去准备月信的布条了。

月信的布条找的也是非常的艰辛啊,都是大男人,谁知道怎么做,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土匪的家眷,那妇人连忙用新布给赶做了两个,又添上干净的草木灰,才避免了丁忆灵血流成河。

暂时忙完了丁忆灵,朱子阳又将山寨头子找来,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给他。

“还要叨扰当家的两天,这个玉佩给你,你帮我去趟韩家口的悦来客栈,到那自会有人接应你,你将他们带到这来见我,事成之后这些银票就是你的了!”朱子阳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土匪头子的眼前转了一圈,又放进自己的怀中。

“要是敢半路跑了,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明白了吗?”

那土匪头子忙点头。

山寨的人给做好了饭,由于都是粗人,也做不出什么美味佳肴,用几个大碗装了四五碗的荤菜,比起平常也算是丰盛不少的了。

朱子阳与文若斌等人一桌,他看着众人围着桌子抢那几碗菜,熟悉的场景触动心中最柔软最快乐的记忆。

当时在猛虎山时没有发现,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日真的很快乐。

他草草的吃了几口,提前离席,又坐在丁忆灵的床边看着她憔悴毫无血色的脸。

这一天,她昏睡的时候居多,好不容易醒过来,都只能喝几口汤水,然后很快又昏睡过去。

朱子阳握起丁忆灵的一只手放在脸颊边摩挲,她的手真的很凉,“灵儿,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特别希望能找到个女人一直陪着我,永远不离开我。

我额娘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讨好我父皇身上,我当时很嫉妒父皇,想要找一个女人也这样天天讨好我,围着我转,后来我长大了,才明白,父皇的女人太多了,无论额娘怎么讨好他,他放在我额娘身上的感情都少的可怜

我曾发誓,我这辈子只找一个女人,把我所有的爱都给她,不让她像我额娘那样可悲,也不让我的孩子像我这样没有人疼爱,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就是你!

你快好起来吧,我答应你,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好不好?

你别让我一个人孤独了,我不能没有你的,灵儿!”

夜半,一阵马蹄声呼啸着席卷了整个山寨。

朱子阳的亲卫队个个武装整齐,手握长枪,清一色的雪白战袍,个个英勇无双,五千人的队伍将整个山寨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冲带领两个亲卫一路走进朱子阳的屋里,见到众人苦苦寻找的主子,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他撩袍单膝下跪,有些沙哑的说道,“叩见殿下,属下无能,救驾来迟,甘愿领罚!”

王冲身后的两个护卫拿着皇子的宫服恭敬的跪着。

朱子阳起身,虚扶了王冲一把,“安在安常呢?”

“秉殿下,两位安大人一位随花千秋还在寻找殿下,另一位集结了暗卫在调查最近江湖上的风吹草动。”

“恩,辛苦你们了,你倒是比我预料的还要早到几个时辰!”

“属下日夜整装待发,就等着得到殿下的消息了,殿下受到歹人的暗算,也是属下们无能,还恳请殿下责罚!”王冲刚起身又跪下,恳请道。

朱子阳经王冲的提醒,也想起了魏家的兄妹两,顿时也是恨的拳头紧握,但,朱子阳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丁忆灵,这么大动静,她仍旧昏睡,一点报仇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不是时候,先救王妃要紧,你起来吧!”

“是!”

“准备马车,再找个大夫来,这里条件太差了,先去韩家口再给王妃安稳下病情,再做回国的打算!”

“是,属下领命!”

文若斌看着门口重重把守的官兵还是感到意外的很。

他本来以为朱子阳是王家的哪位公子了,能调动这么精锐的部队,看来是他自己想简单了,细心回想,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慢待得罪过他。

棋书在一旁艰难的吞了口唾液,小声的说道,“天啊,他居然这么有来头啊,那我得罪过他,是不是一会把我拉出去砍了啊?”

文若斌笑了一下,“看你下次还那么嚣张吗?”

棋书马上要哭的表情,抱着文若斌的胳膊,”我不敢了,少爷,我可是你的人啊,你不能见死不救的!”

文若斌拍掉棋书的爪子,“放心吧,人家王公子才不会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呢!倒是到现在咱们也不知道那位王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棋书。”

棋书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打开房门小声的跟那两个侍卫说着什么,片刻后一脸灰败的模样回来。

“如何?”文若斌问道

“白费,那些官兵简直是油盐不进!”

文若斌看了一眼门外,这样铁一般纪律的军队,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黎明时分,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山寨门前,朱子阳亲自抱着丁忆灵上了马车,将她安顿好后,又来到文若斌的房间。

门口的亲卫恭敬的下跪行礼,朱子阳摆手径直进了房间。

“文公子,没有吓到你吧?本宫是要去韩家口的,想约公子一路同行,不知文公子方便不方便?”

文若斌一听这称谓,人家是准备公开身份了,当下站起身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王冲站在朱子阳身后,朗声说道,“大胆,这位是安梁国六皇子,见到殿下怎可不下跪?”

文若斌和棋书马上双膝下跪行礼,“草民文若斌见过六皇子,之前不知殿下的身份,得罪之处还望宽恕!”

“文公子快快请起,本宫倒是要多谢你呢,一路帮了我不少忙,只是王妃身子还弱。”

文若斌不等朱子阳说下去,马上接到,“草民愿意为殿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当然要随军而行,虽不精通医术,但愿能助王妃一二!”

朱子阳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样的话,甚好!”

一行人声势浩荡而去,十几个土匪都抹了一把汗,辛亏不是来平寨子的,要不把他们杀上十遍也是绰绰有余,土匪头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真好,还在,又摸了一下怀里的银票,下一秒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行人到了韩家口,朱子阳吩咐大军在野外扎营,他带着不多的人住进了王冲提前安排好的一个四合院。

自己的院子要比客栈更容易养病一些,也省的人多眼杂,也可以避开一些耳目,比如最近十分活跃的无影楼。

这一顿波折,丁忆灵的气息又微弱了几分,请来的大夫是如走马观花的在四合院里穿梭,能说的准丁忆灵病的占上一小半,但能说出怎么治的就没有了,朱子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一天后,安常赶了回来,他见到朱子阳后直直的跪下,也不言语,眼睛通红,半天憋出一句,“我终于见到主子了!”

朱子阳也有些动容,安常安在几乎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情分自不必说,他带了些鼻音说道,“好了,我不没事吗?快起来吧!”

安常仍跪在地上不肯起,“主子,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去哪,都让安常跟着保护您好不好?”

“行,快起吧!看你灰头土脸的,赶紧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

“安常失职,没有保护好主子,先前是找到您重要,现在您安全了,安常自该去领罚!”

“不怨你,起来吧!”朱子阳劝道,甚至走上前亲自拉他。

安常这个直心眼的人也是一门心思,非要朱子阳罚他,他才心安,朱子阳无法,只得让他去王冲那领三鞭子自当受罚

本以为王冲和他们关系都不错,适当意思意思就罢了,没想到安常这头倔驴非要实实在在的受刑,鞭子打的轻了反而不干。

这三鞭打在他的背上,也让他疼了好几天。

文若斌一直在丁忆灵的床前候着,最后见大夫都没有法子,她的气息又日渐虚弱,便将心头一直徘徊的一个很不靠谱的法子说了出来。

“殿下,现在王妃的情况你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怕是凶多吉少,草民这还有最后一个延缓病情的笨办法,分散胸腹的毒素,再着人去请我的师兄,医仙子,他或许有办法能救王妃的命。”

朱子阳心头一喜,到了此时恐怕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无论是什么办法,都要一试的。

“文公子快说,什么办法?”

“春药!”

“春药?”朱子阳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是,是春药!”文若斌郑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王妃的寒毒都集中在了内脏中,春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加快血液流通,将毒素分散开来,减轻内脏的毒素分量,可延缓病情。

男女教合本来也有促进体液流转的功效,能转移一部分毒素。

当然这个法子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那毒素随体液流淌,对男体也会有一定的危害,要不要用,就请殿下自己定夺了!”

朱子阳只犹豫了片刻,马上着人去准备春药了,安常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朱子阳站起来,他就紧跟着站起来,朱子阳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朱子阳一看他,他就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但马上又低下头。

如此几番后,朱子阳有些不耐烦了,他盯着安常,“有什么话,说!”

“主子,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万一也中毒。”

“那你有别的方法救王妃吗?”

安常刚要张嘴,就马上闭上,眼睛看着地面。

“这事,谁也替不了本宫,好了,别劝了,下去吧!”朱子阳挥退了安常,他站在自己身边,就算不说话,也会让他心烦。

当天下午,两个丫鬟帮丁忆灵洗漱干净,换上红色的衣衫,朱子阳的房间也布置成了鲜艳的红色。

丁忆灵几乎都不怎么清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朱子阳挥退所有的人,端起桌子上的两杯酒,将春药倒进其中的一杯,然后一口喝进嘴里,又俯身哺进丁忆灵嘴里。

朱子阳又端起另一杯没有放春药的酒一饮而下。

“灵儿,今天就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朱子阳倾身吻了一下丁忆灵的额头,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本春宫图。

就在他准备帮丁忆灵脱衣服时,四合院的大门被敲的咣咣直响,里面的人还来不及开门了,就有四五个黑衣人从墙头跃了进来,从里面将门打开

花千秋在十几个黑衣人的保护下径直走进了院子。

“朱子阳,你把灵儿藏哪了?”

朱子阳无声的叹了口气,又将丁忆灵的领口拉好,起身推门走了出来。

“还是被你找到了,解药带了吗?”

花千秋往朱子阳的方向走去,并没有在他身前停下,路过朱子阳时说了句,“你怎么没事?”然后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安常疾步走来,上前一步刚要拦下花千秋,花千秋身后的如月就上前接下了他的招数。

朱子阳也不去管二人的争斗,转身随着花千秋走了进来。

满眼的红,花千秋的脸色暗了下来,他凌厉的回头扫了朱子阳一眼,他知道朱子阳就跟在他身后。

朱子阳只当没有看见他不善的眼光,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殿下确定你不是在乘人之危吗?你这样仓促的成婚,可有问过丁忆灵同意不同意?”花千秋的拳头紧握,他差一点就给朱子阳一拳了。

“花当家的自己去看看吧,我倒是希望她能回应我一句!”朱子阳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床上的丁忆灵,带了几分悲切之色看向花千秋。

花千秋走到床前,轻声喊了两句,“灵儿,灵儿?”

见她不应声,眉间也多了几分焦急之色,伸手摸上丁忆灵的脉门。

花千秋是懂些医术的,虽说不上有多高,但比寻常的大夫要强上许多,否则当年也不能给丁万山研制出专门治心口疼痛的丹药了。

花千秋闭上眼,轻声叹了一口气,又将丁忆灵的手放回被子里。

朱子阳见他的脸色,便猜到几分,看来花千秋多半也是无能为力,刚有了一丝的希望又破灭了,不由的心里多了几分恼怒。

“你想要我的命,也无妨,干嘛要连累丁忆灵,她还是你的侄女呢,如今这样的结局,你对得起死去的丁大当家的嘛?”朱子阳眉宇间多了几分恼恨,眼神夹杂了愤怒。

“你可以不信,但我只说一遍,诱杀你的事与我无关。”花千秋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丁忆灵的脸。

丁忆灵的血液流动的慢,喝下了春药这半天才慢慢显现出效果来,迷糊中感觉到脸颊有人碰触,便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来回摩挲。

花千秋却以为她是要醒了,忙低头查看,轻声喊着丁忆灵的名字。

朱子阳也站起身,走到床前查看,也以为是丁忆灵要醒了。

但丁忆灵闭着眼紧紧的抓着花千秋的手,脸颊微微变红,也不见醒过来的迹象。

“别管怎么说,灵儿中毒也与你有关,要不是你教会了魏婷婷,她又怎么会射毒针,现在灵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难道不该做些什么吗?”朱子阳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千秋,他真的长的太妖媚了,倒不像是人间之物,应该是狐狸精才对

朱子阳转身又坐回椅子上,懒得再多看一眼这只妖孽。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的毒针了,而是灵儿体内的寒毒,毒药过几天才能做出来,现在还少一味药引,我的手下正在寻。”花千秋将丁忆灵的手放进被子里,“你们是怎么爬出那个坑洞的,那么深的水,那么冷,也难怪灵儿的阴毒这么严重!”

“不爬出来,等着饿死渴死啊?”

“三天后我就挖开坑洞了,你就不能再等等?”花千秋语气不善的说道。

“花大当家的,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挖出我们啊,我当然得先自寻出路了!”

二人激烈的争吵之际,丁忆灵一个嘤咛,将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丁忆灵的脸颊更红了,她扭动着身体,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双腿在被子下不停的磨蹭着。

花千秋刚要伸手摸脉,朱子阳一语道破,“春药发挥作用了!”

“你给她喂了春药?”花千秋几乎是吼出来的。

朱子阳单膝跪在床前,伸手拉住了丁忆灵胡乱挥动的手。

“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啊,只好先延缓病情,再做打算!”朱子阳淡淡的说道。

花千秋刚要反驳,床上的丁忆灵扭着身体将朱子阳的手握在胸前,嘴里呢喃道,“子阳,子阳,子阳。。。。”

花千秋闭着眼缓了口气,事已至此,这个办法确实有用,他拂袖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路过桌子时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丸。

“一人一颗,白酒送服。”

咣当一声将门关上,然后院子里如月与安常打斗的声音也停止了,安常赶紧推门进来查看。

朱子阳将药瓶拿在手里,倒出两颗药丸,拿起一颗放进嘴里,从桌子上提起一壶酒,一口送下手里的药丸。

安常皱着眉头问道,“主子,这个是什么的药丸?”

“不知道,花千秋留下的!”

“不知道您就吃啊?”

“我相信他!”

“。。。。”

朱子阳沉了一会,见没什么不适,才拿起另一颗药丸放进丁忆灵嘴里,然后仰头顺着酒壶的嘴喝了一口酒,俯身贴上丁忆灵火热的唇瓣哺了进去。

丁忆灵不知是不是没有喝够,将药丸或着香醇的酒液咽下,仍舍不得放开朱子阳温热的唇瓣。

朱子阳抬手将床上的帷幔拉了下来,层层帷幔滑落,遮挡了里面越来越火热的惷光。

安常早在朱子阳喂丁忆灵药时就低着头红着脸退了出去,将门仔细关好。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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