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的阳光明媚,还有欢乐祥和的湖畔风光。
在房间里洗漱的时候,就听到楼下的艾丝蒂尔伸了个懒腰,高呼着今天一定玩个痛快。然后,在杰克看不见的地方,雪拉扎德和科洛丝的面前,高兴的捏了捏提妲的脸蛋。
呼噜,咕噜噜,噗。
白色泡沫,随着杰克喝了一大口水,在嘴里翻来翻去,然后被吐了出来。
身旁的凯文,正在洗脸,毛巾上绣着蝉川亭的标记。
看着镜子里头发还是湿湿的自己,杰克露出了一个违心的笑容,名曰苦笑,然后嘲笑了一下镜子里一大早就摆着这种变异的苦瓜脸的自己。
“艾丝蒂尔真的好随性啊,听到了那种事竟然还有办法笑得这么开心。”
凯文看了杰克一眼,继续用毛巾擦脸。
“没有办法,毕竟这样的女孩子不多见,还挺抢手的呢。”
转动眼球,看了看镜子另一边同样在洗漱的凯文,凯文也同样的看了看杰克,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所以,神父你到底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泡妞的?”杰克揶揄道。
“两者都有吧,不过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好像后者已经替前者成为了我的主业啦。”凯文挤了挤眼睛,一副玩世不恭的微笑跃然于表。
杰克摇摇头,耸耸肩。
“……真是的,星杯骑士团里的大人物,都像你这么奇怪的吗?”
洗漱完毕。
坐在床上,把军靴往上套的时候,杰克不小心瞥见了窗外的艾丝蒂尔。
蓝天下,凉风习习。除了有一片枯叶,被风卷上一碧如洗的天空,有点小瑕疵,但冷色调的阳光却毫不在意的洒落在湖岸,码头,木屋,木屋的房间里,房间里杰克的脚边,整片利贝尔的大地。
栗色的双马尾,随风轻盈的舞动,很漂亮的舞动着。
………………
艾丝蒂尔在阳光下,开心的蹦蹦跳跳着,栗色马尾随着她轻盈的身姿,围绕着她的身体划出美丽的弧线。
意识中千百万台摄像机,其中一台,突然毫无征兆的打开了。
也许是错觉吧,杰克的视野里,周围的一切突然黯淡了下来。
科洛丝可爱的脸蛋模糊不清,提妲娇小的身躯缩成了一团,雪拉扎德的轮廓与肤色像晕开了一样的只有一团混沌。
更远处的瓦雷利亚湖,再也不是波光粼粼,广袤无垠,只是单纯的一大片模糊的蓝色罢了。
一切就像,特意模糊化而处理的图像。
但最让杰克疑惑的是,在模糊暗淡,一切都像被水晕开的视野里,唯独艾丝蒂尔的身影最清晰,是最清晰的存在。
唯一一部在意识中打开的摄像机,将这样的画面展现在了杰克的眼前,刻意的放慢,放慢。
一切,都以艾丝蒂尔为聚焦点,为了强调艾丝蒂尔的存在,而改变了原有的面貌。
轻盈的转身,栗色的马尾划过的轨迹,艾丝蒂尔的体温,笑容,嘴角的弧度,少女特有的妙曼的身姿,衣服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褶皱,睫毛的影子,同那纯真可爱的脸蛋,定格在了聚焦的那一刻……
最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摄像机像是怕被艾丝蒂尔看到而害羞,不辞而别的在杰克的意识里关闭。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才看见,艾丝蒂尔正现在那里,远远的朝着他高高的挥手。
“………………”
杰克笑着,挥了挥手,然后目送艾丝蒂尔与女性同伴们远去。
穿到一半的军靴,又再度继续它的上班之旅。
“真漂亮。”杰克自言自语的笑道。
“呼呼,果然你也这么觉得吧?”刚刚杰克看呆了的表情全被凯文给看到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嘛。”
“不止艾丝蒂尔,瓦雷利亚湖也很美。”杰克穿好鞋,坐了起来,朝着房间外走去,“神父你那洋葱怪一样的发型也是,至少比我这种今天刺猬明天豪猪的发型好多了。”杰克轻佻的笑道。
“喂喂,艾丝蒂尔他们那里好歹是洋葱,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洋葱怪了?”凯文看着杰克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杰克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艾丝蒂尔的房间,若有所思的现在那里一段时间。
“坚强………吗,如果度过了这段迷惘期,也许,她就真的能达到势如破竹的实力吧。”
打了个哈欠,杰克伸了个懒腰,继续走下去。
“毕竟,不止英雄,美人也需要过英雄关啊。那么……小英雄,你在哪里呢?”
※
昨天晚上,照例交换情报的时候,杰克就有坐在一边。
恰好在蝉川亭邂逅,其实是因为凯文从上次王都的事情开始,就一直在调查「四轮之塔」的事。
说到四轮之塔,还得从卢安开始说起。
在卢安,杰克和艾丝蒂尔曾经受理过一个中央工房技师的委托。内容很简单,就是去位于卢安的「四轮之塔」之一的,拍几张照片。
拍照不要紧,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委托,委托费也很高,不接白不接。本来想自己去,结果因为能接触到最新型的摄像机,所以艾丝蒂尔死活都要跟着来,没办法,杰克只好带上了她。
但是,问题不是在于委托本身,但更准确的说,正是因为这份委托,才让杰克略微对「辉之环」的存在有感觉。
当然拍照片不是拍塔的外景,而是拍塔顶,不知道作用和名称的古代导力器。
去了之后,原本印象中像沉睡了一样不会复活的古代导力器,正在闪烁着幽蓝幽蓝的光。
时间的洗涤,刮痕遍布,锈迹斑斑,时间的风吹雨打而变得老态龙钟的古代导力器,不知道什么苏醒了过来。
带着不解和疑惑,杰克和艾丝蒂尔拍下了照片,然后自己备份了一张,其余的拿给了中央工房的技师。
带着这个疑惑到今天,直到凯文说出四轮之塔上作用不明的导力器都在发光,杰克才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艾丝蒂尔,理查德上校在王城地下做了什么。
“第一结界,解封……第一结界,解封……”杰克脑海里重复着这句话。
“根据我的调查,四轮之塔真正开始运作的时间……就是在政变时,理查德上校打开了「第一结界」的时候……”
杰克和大家一起震惊,但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克洛说的对,如果真的像王室的祖训那么恐怖一样,「辉之环」根本就不会在王城的地底下,那种东西怎么听都不像是打碎了还能在买的鸡蛋,所以理查德没有看到「辉之环」也是正常的事。
不过事件到此为止,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合情合理的串联了起来。
政变、各地的实验、以及教授的计划。综合而言,教授只是以利用上校为起点,消灭了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的「第一结界」,至于分散在各地的「第二结界」,也就是四轮之塔,酒能够轻而易举的随心所欲了。
以及……
饭才吃到了一半,谈到了一切的幕后主谋,令艾丝蒂尔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
…………
猜到了怀斯曼就是逼走约修亚的人,但艾丝蒂尔依旧大口吃饭,呼呼大睡,丝毫不在意。但杰克看得出来,艾丝蒂尔的心里,此刻是无比的不安与难过。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辉之环」是什么样的东西,杰克还是不知道,因为没人解释。
但随着对事件的抽丝剥茧,幕后凶手浮出水面,那个辉之环什么的先暂且不去管,就目前笼罩在利贝尔头上的阴霾而言……
杰克已经知道,从他第一次踏上利贝尔土地的开始,在这场动乱里,他注定孤军奋战,根本不会得到「阿施赫德」一点支援,只有尽量靠另一次重身份,游击士协会的帮助。
假期什么的,根本存在。
所以,杰克就这样毫无知觉的,坐在了小船的后面。
大家兴高采烈的,分成两队,坐在两艘缓缓向湖心驶去的小船上。奥利维尔抱着鲁特琴的即兴演奏,明快的旋律,随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湖的上空。
划水,打仗,还用船桨当剑,小船当马的在嬉笑打闹,小船左摇右晃的,让胆小的人光看着就一阵阵忽断忽续的担心船会不会翻掉。
坐在欢声笑语里,杰克托着脸,眼珠漠然,随着这边的船桨甩起飞来,那边的船桨挑起,飞过去的水珠而转动。
坐在他旁边的,是把书带到小船上,在迎面吹来,充满欢声笑语的风中,品味着字句间溢出的方向的科洛丝。
科洛丝安安静静的,偶尔看着飞来的水珠在书的一页上稍稍的晕开,然后抬头看着那边嬉笑打闹的艾丝蒂尔笑笑。
他想起了一同带来,放在床底下的窃听兼联络功能于一体的设备。
※
尽管现在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但「阿施赫德」还剩下最后一点资源可以被杰克利用。
除了可以拆卸随身携带的通讯机外,「阿施赫德」还在利贝尔境内建立了完整强大的通讯网络,和利贝尔游击士协会一样拥有自己的频道,而且绝对的隐蔽,除了告诉别人,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不只是利贝尔,杰克听说,「阿施赫德」在卡尔瓦德共和国的频道据说有十个,最近被列为工作重点的克洛斯贝尔自治州至少也有五个不同的频道,前诺桑普利亚大公国,现诺桑普利亚自治州和艾丝蒂尔最近才去的列曼自治州,「阿施赫德」专属的通讯频道,加起来至少也有两位数。
埃雷波尼亚帝国的频道也正在构建中,因为帝国情报机关的鼻子就像猎犬一样灵敏,难度比前面的几个国家,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阿施赫德」印的过剩,堆在仓库里积灰的手册,记录了每个国家通讯频道的登录密码,使用时限以及每日开启和关闭的时间。
艾丝蒂尔表面上越发开心的样子,只要看见那样的表情,就会像针一样毫无保留的刺进自己的心里。
艾丝蒂尔和约修亚的事情,经过了这么久的发酵,令他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的心烦意乱的了。
所以,现在有件事更令他感到纠结。
将隐蔽的公用频道挪作他用,这算是中饱私囊吗?
肯定算。杰克为了自己的明知故问感到可笑,甚至觉得有些幼稚。
约修亚与空贼们一起行动,从艾丝蒂尔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杰克看到了一丝找到约修亚的光芒。出于对艾丝蒂尔一点点的愧疚,杰克打算尽力的帮助两个人重逢。
伙伴们在湖岸边,尽情玩耍,开派对,比武的时候,杰克拿着刚刚送来的饮料,静静的远离嬉笑打闹的伙伴们,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内,看了一眼窗外,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拉上窗帘,将门反锁,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从床底抽出手提箱。
厚重的窗帘,将一切的光明阻挡在了窗外,只有沿着与地面的缝隙钻进来的可怜那一点,在细如黄色的丝线。
保存着「叶卡捷琳娜」的手提箱,本体就是那个联络、监听都能做的设备,只是外观和功能都兼备了手提箱该有的样子,本体也是那台设备。
在黑暗中,杰克熟练的启动设备,拉长天线,戴上小型对讲机,登录频道,获得使用权。
上次潜入山猫号的时候,出于职业病的强迫症,杰克抄下来了「山猫号」的频道码,现在就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再次确认没人注意到他离开,杰克面色凝重,坐在没有光线的房间里,坐在设备前。
以他的工作方式,开始了对艾丝蒂尔微不足道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