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瞧清,他眼底下那浓郁的恨,及无边的鄙夷。---手机端阅读请登陆 M.ZHUAJI.ORG---
“给我。”睿胜旭沉下了眼眸,向他伸出了手。
不论接下来,会将他推至哪个境地,他都要清楚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好,这是你的选择。”唇边的笑,变得更加地恶劣,昊浩天的眼底甚至有着无法掩盖的恨意。
跨步上前,他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走至那被掀开的桌面,将手上的电脑放在上面。
转身不等睿胜旭的反应,他走至落地窗沿,将深沉的目光直接投向窗外。
睿胜旭看着他一系列冷漠的动作,并没有出声。上前,来到那台笔记本前,他的视线在落在前方那抹修长的背影时,颤动了一下,可只一下过后,他垂低了视线,投入身下的笔记本电脑里。
一切的答案,都在这里。
这一刻,他的心,再也做不到平静。
这一刻,他甚至感觉到了心底那剧烈的跳动。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害怕知道这背后的。
弯身,目光在落在因点击word文档而自动弹出的密码栏时,虚晃了一下。
那曾埋藏的记忆,随着这对话框的弹出,而一并涌上。
记忆中,她总是仰着一张甜甜的笑脸,对他撒娇,“旭,我的密码全用你的生日,好不好?”
而他只是宠溺一笑,伸手更圈紧她倚在自己身上的小小身子,满足地点头,“好。”
虚浮的目光在半空收紧,他剧闪了一下眼神,伸手直接敲击那个无比熟悉的数字。
当回车键被敲下的那一刻,word文档快速启动,他楞楞地注视着打开的文档,只觉得鼻息间的呼吸开始变得薄弱。
颤手,轻摸着电脑的边缘,这一刻,他真的有点害怕面对这个答案。
闭眼深呼吸,待情绪不再剧烈翻涌,他才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其中。
开头的第一篇日记,记录的,正是他送她电脑的那一天。
今天,是充满幸福味道的一天,因为,旭送了我一部电脑。
我知道,旭的工资不高,而要维系我们之间的生活,其实已经有点吃力。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送了我一部电脑,这令我意想不到。
我从来都知道他的细心,然而却想不到的是,他竟知道了我背着他偷偷写日记的事。
其实,我并非想要隐瞒,只是,我写日记的时候,想要安静的环境,然后慢慢地记录下自己的一点一滴。所以,我总是会选择他不在家的时候,又或者他已经熟睡的时刻,却想不到,原来,他竟然是知道的。
还记得当收到的那一刻,我心中那种无法言喻的幸福,只化作满脸的泪水,抱着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将这无法压抑的情感,全数化为行动,抱着他,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
而他在细细亲吻我之时,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他的反应,只是,那个傻瓜仍旧说:我想将最美好的一切,留在结婚的那天。
好傻。好傻。真的好傻。
看着他痛苦忍耐的样子,我的心很痛。
然而在这份痛里,却无法抹去那渐渐衍生而出的浓烈幸福。
能拥有这样一个疼惜自己的男人,这一刻,我真的感觉到了,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浏览着的目光渐渐晃动,随着它记录的文字,睿胜旭甚至想起了那已经逝去的幸福。
抿直的唇线,随着接下来的每一篇日记,而开始了渐渐上扬。直至,当那一篇日记闯入的他的视线,他唇间的线条,再也无法上扬,更甚至,透出了悚人的气息。
文章的开头,是一系列的省略符号,他不知道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地凌敌,更是带着怎样彻骨的痛,在记录着这事的发生。
…
……
………
天,好像塌了。
而我的世界,这刻就只剩下灰暗,以及满目的疮痍。
今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承受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来的。
我只是知道,身,很痛、很痛。
而心呢,比身上的痛楚来得更痛。
如果世界有预测未来的能力,那多好。
那样,我情愿不出门,情愿独自一人关在这间小小的房间,又或者,我情愿做一回任情的公主,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旭的离去。
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他,如果从不曾认识他,那么这刻的自己仍旧是属于旭的吧?
如果从不曾见过他,那么这刻的自己仍旧是旭最爱的纯净无瑕的芯吧。
可是,不是了,不再是了。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这么肮脏的自己,该怎么面对旭?
继续若无其事地待在他的身边吗?又或者,将这一切告诉旭,然后求得他的体谅?
不。我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
这样污秽的自己,根本就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他的身边。
既然已经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那么,这样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
…
文章的结尾,再度是冗长的省略号,看到这里睿胜旭只觉得心间尖锐地痛着。
看着文字间隐晦的表达,他已经清楚地知道,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到底是怎样令她崩溃的事。
他的芯,他向来快快乐乐的芯,居然遇到了这种事,而他竟然毫不知情。
抬眸看向日记记录的时间,他清楚地记得,这个时候的他因为公司的公事而被迫出差两个星期,而就是在这两个星期之后,当他重新归来,等待他的便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令她要离开自己?
可为什么她选择留在杰西的身边,选择做别人的第三者?
莫非就在她最痛不欲生的时候,杰西帮助了她,并取得她的好感?
看着日记里她消沉的语言,以及中间所透露的绝望,他猜想,以芯的个性,她定是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一想到她有这个想法,他的心就像被看不见的刀,一刀刀地凌迟着。
急切地往下翻,在这中间,他发现了,下一篇日记的时间,竟一下子跳到了几天之后。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难道现在的我就连死的权利,也没法拥有吗?!
文章的开头,她绝望而崩溃的话语,让睿胜旭的心,一下子被揪得老紧,心间尖锐地痛着,他鼻息间的呼吸渐渐地变得困难。
他的芯果然是想不开了。
我恨天,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了这种事。为什么在我遇到这种事后,连寻死的资格也被剥夺。
我更加恨,为什么撞见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
可是,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
原来,这一切不是上天的安排,原来,这一切竟是他的设计。
他竟然一直在监视着我,他早就知道了旭出差,所以才会故意对我做出那种事。
恶魔,他是彻彻底底的恶魔。
我恨他,恨不得现在立即就杀了他。。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我不可以杀死他!!!
肮脏!!
我真的很肮脏,这样肮脏的身体,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想要离开,只要离开了,那么我便不会再痛了,只要离开了,那么我便可以离开那只恶魔的掌控。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那个恶魔竟然用旭的安全来要挟我,他竟然用旭的前程来阻止我自毁的行为。
他以为他是什么,他凭什么可以操控别人的生死!他凭什么可以阻碍别人的前路。
可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
而旭呢,我最爱的旭,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
我不能让旭落入他的掌控,我不能让旭的前路被他摧毁,就算我以后再也不能留在他的身边,我也想他可以幸福快乐。
明天,就是旭回来的日子了。
这一天,我盼了很久、很久。久得连自己也不记得,这段日子,我是怎样挨过来的。
满天灰暗的世界里,唯有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亮光。
我很希望可以见到他,很希望可以亲耳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更希望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冲入他温暖的怀抱。
旭,芯真的很爱你,非常、非常地爱。
可是,为什么这么爱你的我却无法和你在一起。
旭,你这个傻瓜,你之前为什么不要我,如果你要了我,那么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多快乐的回忆。
旭……
看到这里他仿佛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瘦弱身躯正悲伤地坐在电脑之前,而那敲打键盘的手,渐渐地停滞了下来。
而她悲伤的脸上,这刻已经盈满了狼籍的泪痕,那落在屏幕的双眼,带着无法止下的雾汽,怔怔地通过那微亮的屏幕,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旭……”仿佛间他听到了她悲伤欲绝的呼喊,隔着千里迢迢的距离,和逝去的时间间差,出现在他的耳际。
他全身轻颤,眼中水光弥漫,伸手接触微亮的屏幕,他仿佛接触到她满脸的泪痕。冰凉的触感,引起他指尖的一阵颤抖,他启动着双唇,喃喃地唤出了那个刻在内心最深处的名字:“芯……”
沙哑的低鸣,带着无法抹去的伤痛,以及浓浓的悔恨,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游走。
落地窗前,那抹静止的修长人影缓缓转身,他黑亮的双眼,在落至睿胜旭那张满脸痛楚的脸上时,变得嘲讽与冷冽。
“看完了吗?下面……会更精彩。”低迥的声音,有着恶意的复仇,这刻的他,脸上洋溢着的,全是刺骨的讥讽笑意。
睿胜旭恍惚的思绪,因他这一声冰冷的声音而猛然惊醒,抬眸看向对面那个如同恶魔般扬起残忍笑容的男子,他的眼神轻晃。
他,恨他。
也是,这样的他,就连自己也没法原谅。
垂眸眸光暗离间,他再度将自己的思绪,埋进了眼前这个装满了她回忆的电脑里。
心,痛得无以复加。
心,痛得仿佛停止了跳动。
这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这个该死的住处。
旭。她的旭,竟然用着这样悲伤的声音,哀求着她,要她不要离开。
漫天的痛,袭上了心口,痛得让我连呼吸一口气也觉得困难。
我真的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维持那种冰冷的神情,我只是知道,当看着他满脸悲伤的神色时,我的心脏就像再也无法跳动,就连呼吸,也一并停滞了下来。
旭,芯并不是想要离开你,芯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今天,那个男人来了,当他用着那张我恨不得撕毁的脸来面对我的时候,我真的立即冲上前,想要杀了他。
可是,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没法动他一根寒毛,就连最简单的拒绝,我也无法做到。
我讨厌自己,讨厌得恨不得立即消失,可是,他不允许,他用旭的安全来要挟我,要我永远生活在他的环境底下。
一个精致的囚笼,一只失心的金丝雀,我从不曾想过,自己竟会落得这样悲惨的收场。
可是,我不后悔,永远也不会后悔。
因为,我爱你,旭。
为了你,无论要我忍受再难堪的对待,我也心甘情愿。
日记的结尾,仍旧是她深情的表白,睿胜旭只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再也没法镇定地平摊在桌面。
他的指尖在在桌面上一点点地卷曲,再一点点地紧握成拳,直至,满手僵硬的指尖深深刺入掌中,他才眨了眨盈满雾汽的双眼,奋力控制即将脱轨而出的情绪,深呼吸再深呼吸,当满腔翻滚的情绪得以沉淀之时,再垂眸凝入满目悲伤的文字。
而接下来的那些日记,让睿胜旭往后的生活,再也无法做到平静。
我想过千万次和旭结合的情景,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文章的开头,让睿胜旭如遭雷击。
自从在旭的面前消失了,我以为,自己永远也无法再见他一面。
可是,当知道他整天借酒消愁之际,当知道他抛弃了自己的事业之际,我再也做不到漠然。
瞒着周围的眼线,当来到那个熟悉的男人身边时,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心中悲伤的情绪,满眼的泪水就在看到他的同时,一刹那飞涌而出,浸湿了我的脸。
旭,为什么你要这么虐待自己?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我当初故意营造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影像,就是想要你恨我,恨得再也不愿想起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仍旧这么傻?
看着他醉得一踏糊涂的颓废样子,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上前,想让地上醉得不醒人事的他送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谁知,在将他放入床上的那一刻,自己竟被他翻身压在身下。
而那一刻,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口中呢喃的话。
那是,我的名字。
傻瓜。
我哭着摸了摸他的脸,我叫他忘记自己,可是,明明是已经醉了的他,在这一刻竟然反抗地吻上了我。
那一刻,我懵了。
当自己清醒之际,想要推开他,却被他轻意阻止了。
旭,我爱你,很爱很爱,所以,当我无力反抗他的亲吻时,我愿意让自己自私一回,让自己重新体会回那种被他疼、被他爱的感觉。
可是,后来的发展却出乎我的意外之外,醉了的他竟然想要我。
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在他的爱中沉沦,因为,我的身体真的太脏了,脏得无法让自己可以坦然与他相对。
可是,他压制下我全部拒绝的举动,他堵上我哭泣的叫嚷,那一刻强硬的他,我真的从没见过,更无力抗拒。
事后,我根本就不敢逗留在他的房间,我害怕他会知道事情的,害怕他会找上杰西那个该死的男人。如果这样,那我这么久以来的苦心,不就功亏一篑?
我不能允许这事发生,所以,我找来了小姐,让这位小姐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他醒来为止。
我甚至将一大叠钞票塞进那位小姐的手中,要求她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直至那个小姐落下誓言,我才敢慌张离去。
鼻息间的呼吸渐渐变得薄弱,睿胜旭这刻再也无法止下浑身瑟瑟发抖的低微颤意,伸手紧捂着心脏的位置,他激烈地喘息。
芯、他的芯,竟然在这些年来,为了他而这么痛苦地活着。
而他呢,当时的他还在拼命地恨她、恨她、再恨她。
张唇,大口大口地喘息,睿胜旭紧撑在桌面的身子开始不稳地摇晃。
芯,你真的很傻、很傻。
为什么你会这么傻呢,芯……
身子,无力地倒退了一步,他痛苦得弯下了身,唯有这样,才可以抑制心脏那里传来的尖锐疼痛。
满室悲伤的气氛中,睿胜旭痛苦地弯着腰,再也没有能力去看接下来的日记。
窗前,那侧倚着落地玻璃窗前的昊浩天冷冷抬眸,凝着扫视着这刻痛苦的睿胜旭,嘴角间,却扬起了刺骨的笑意。
“看不下去了?”讥讽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从前面吹来,睿胜旭痛苦得紧抿唇瓣,抬头看向对面那个一脸寒梢的人。
“既然你看不下去,我不防谂给你听。毕竟,这是你所需要承担的,不是吗?”恶毒着笑着,他眼底那忽闪的冷芒,让睿胜旭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的儿子恨他,相当、相当地恨。
但这不能怪他,毕竟,今天的局面,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
这些年来,他所谓的报仇,究竟是报在谁人的身上,又痛在何人的心上?
恍恍惚惚地看着对面这个从未曾想过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他,睿胜旭只感觉到一阵无法弥补的愧疚,在他的心底涎生。
昊浩天看到睿胜旭眼底那愧疚的眼神,只是更冰冷地眯起了双眼,启唇,他毫不留情地将当年的在他面前揭开。
“那年,妈咪为了你而被迫做了杰西的地下情妇,而你却在一次醉酒的情况下,让她怀有了我。当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她已经知道那是你的孩子,因为,她每次和杰西接触过后,都会吃避孕药。所以,为了能将我平安生下,并抚养成人,她故意让杰西以为那是他的孩子,甚至还不再与杰西针锋相对,为了你这个所谓的亲生儿子,她吃尽了不少苦头。而杰西也在那时候开始,将外界的一切消息封锁起来。所以,当你和你亲爱的妻子结婚时,她根本就无从得知,直至,十三年后,当杰西因要事而离开洛杉机,她终于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知了你的消息,而那时的你,已经成功拥有了赤焰,这样的你,杰西根本无法动你一分一毫。所以,她决定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囚笼,离开杰西的掌控。”
讽刺的笑意渐渐漫上唇角,昊浩天的双眸,盈满了憎恨的色彩。
“而你呢。那时候的你根本已经拥有了与杰西相抗衡的能力。可是,因为你恨她,所以你便不再注意她的动向。又或者,你当时其实是已经知道的,知道那个所谓的机缘巧合,其实就是薇安的奸计,她为了杀害我们,而故意将这消息透露给我们知道。可是你,明知道杰西的离开,会对我们产生一定的威胁,却不予理会,更甚至,任由她下令对我们追杀。我不相信,以你当时的能力,你不可能会不知道,以你那些年来对黑帮人的了解,你会猜测不到微安接下来会做的事。”
冰冷的嗓音,有着彻骨的恨意,然而就算这样,昊浩天的脸上,仍旧有着一抹笑意,而这抹笑意,却妖娆得宛如嗜血的罂粟。
睿胜旭悲痛地闭上双眼。
无可否认,一切就如同他所说,其实,当年的他是知道的。
可是,就是因为那潜藏在心底的愚昧恨意,让他停下了唯一可以救赎自己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