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善用双剑的人,极少!
江湖中,几十年来,真正最为出名的,一共才三人:
第一,当属唐门,“袖里乾坤”唐麟天!不过,唐长老已经多年未在江湖走动,年龄在六十余。年龄不对!
第二,出自回鹘,“妙音云仙”芭曳螺儿!她是回纥圣女,年龄当在三十多。最主要的,就是性别也不对!
剩下一个,也是最神秘的,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行踪飘忽,手段残忍。他就是“漠北游侠”--金独异!
最令人不能接受的,就是金独异的杀伐手段。
传言虽未跨过那道坎儿,其人却杀人技巧极其高绝,完全可抗衡一般先天罡气境!试问,天下还有几人能制约得了他?
寥寥无几!
恐怕,最起码得是“天地榜单”里的人吧!
或者,是一些隐世不出的老古董才行!
段天流很好奇,一路走来,路边偶有冻死的饿骨,野狗和孤狼在冬夜里乱窜。但,这里,浯河镇,很奇怪!没有一个乞讨的,没有一具死尸横在乡间。
进酒楼前,段天流就觉察到,只有一桌人,刚到不久,正在搓着手,骂着天气。大概是因为大年三十,也快入夜了,走远路入住的人并不多。
段天流正在打量,就听里面一声不耐烦的粗狂声音“小二,怎么还没上来,要饿死爷爷吗?”
楼有三层,回字形。在大堂可以仰视二楼三楼的勾栏梯道,每一层都设计的很古朴大方,层层悬挂灯笼字联,十分雅致。大堂正中,有一颗硕大的桂花树,边上围着一片姹紫嫣红的稀罕花卉,几盆火炭烤的屋内暖意融融。大堂很大,前后左右各有十七八丈,这是改建的一处庄园,占地十分不小,可见酒楼老板不是简单茬子。
堂内,只有四条大汉靠着边角的一个火盆,围坐在桌前,刀剑不离手,四处张望,像在勘察,又像在警惕。四人貂裘狐皮,玉带环佩,高挽发髻,修为都十分不弱。
单看四人装扮,就知四人不是无名之辈,却不知为何行色匆匆。跑堂的小二本就是自家的仆人,要不,大年夜肯定是罢工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常年跑堂,自然知道四人不好惹,赶紧小跑着热情招呼。
“就来就来,贵客稍等!”小二急急送来茶水,“菜肴都已经下锅了,贵客您就先喝口热茶,驱驱寒气!”
“这是我们楼里刚到的碧螺春,诸位品尝一番。因为是过年,我们东家说了,祝各位来年--事事如意平安罩,身体倍棒福寿来,亲朋满堂欢乐绕,幸运自来吉星照。”小二边甄着茶,边说着吉祥过年话儿。
“好!小二,看来你们东家很懂为商之道啊。承你们东家吉言,爷有赏!”四人中,一岁数明显最大的那位精瘦的中年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抛给了小二。“拿去!”此人蓄着三缕胡须,面容清癯,看着还算和善。其他三人相互看看,也没有个笑意,反而更加苦闷。
“谢您了,这位爷!您慢慢喝着,我去催一催!”小二转头就要走,却一眼看到了迈步进来的段天流。
这是怎么了?大年夜,都不在家,跑到酒楼里来干嘛?即使出来玩花样儿,也应该是花楼。但,小二毕竟干的就是眼力界的活儿,看这位公子也是玩儿命的,看看双剑在身,这样的人岂是他敢得罪的。赶紧一躬身,陪着格式化的笑脸儿问道:“公子,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哗啦--!”
四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小二吓的差点儿摊在那儿。因为他感觉到了四股杀气,从背后袭来。
“哎呀---娘哎--”小二像中了邪般,不敢动弹,生怕一动,身体就分家了,两条腿儿却像弹棉花般晃来晃去,半条命是没了。只有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让人知道这货还在考虑活命。他艰难的向前迈着步,身体僵硬的像尸体幽魂--
只见那刚才团团坐着的四人,神色凝重如秋霜打了的荷叶,屁股上却个个如按了弹簧,腾腾腾---跳将起来,带起一阵阵旋风,手中一直握着的兵器,“唰唰唰--”齐齐刀剑出鞘,也不管凳子和桌子被他们稀里哗啦的带倒一片。
刚斟的碧螺春茶还一口没喝,就‘聼呤嘡啷’一阵响,茶香四溢,碎碴满地。
看着凝神戒备,如临大敌的四人,段天流皱了皱眉,娘的,不会这么背吧,刚出藏龙谷,就遇到了熟人?
“金独异,你欺人太甚!”“金独异,你真要赶尽杀绝?”四人中,那名看起来清瘦的中年人和矮胖中年人很愤怒,可也很忌惮,言语里都充斥着几人的控诉。
“金独异,高粱河邢家邢可心失踪真与我们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步步紧逼,搞的我们大年夜,连家都不敢回。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手?”四人中最年轻的那个剑客,大约二十许,不顾其他人的拉扯,愤愤然上前一步,好像豁出去了,“你们不要拦我,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来吧,杀了我!”声音里透着疲累和不堪、无奈与不屈。
段天流一句都没说,就搞清楚了状况,原来是认错了人。嘘---
“咳咳---几位是在跟我说话吗?”段天流露出一抹浅笑。随意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下衣袍的血花儿。
“额---”四人突然感觉脑袋不好使,金独异要干嘛?难道改性子了,不追杀我等了?
不对!四人瞬间又摆出了要拼命的架势,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谨慎起来。几人都是老江湖了,先逗你玩儿,等你稍一松懈,就是命归故里的时刻。
“金独异,我跟你拼了!”年轻剑客最先沉不住气,唰唰唰三剑,舞的好快,有点孤峰十三剑的飘渺无须、问月伤情的意思了,看样子学的时间不短,已经有点儿功底了。
“月出如钩!”年轻剑客一剑舞出三朵剑花,钩腿挺步悬空跃,惶惶然一片寒意一剑刺来,目标--金独异的咽喉。
段天流笑笑,就那么看着,状似很惊奇,“嚄?孤峰十三剑?还不错--”在这里,能碰到剑法的传人,很是巧合啊。正好,他看过这本剑法,几位老祖也有注解,陪他们玩玩儿,权当过年表演个节目了。
“子枫--你,哎--大家上!”中年人心中一格噔,这不是找死吗?本想阻止,但年轻的剑客早已昏了头,哪儿可能听的进去。只有招呼大家一起上,死活不过是在今朝了。
清癯中年人后发先至,左手拿剑诀,右手一招‘剑挑中门’直取段天流心脏。但中途又是一个变招--虚招“汆出金山”,仿若两条人影,两把剑虚实四道剑影锵锵声中攻向了“金独异”。
抬腿落腿,步法飘忽不定,犹如月下迷踪,整个人在剑光闪烁之中,犹如孤峰之上的一团星光缠绕,端的是厉害,明显比年轻剑客的孤峰十三剑高出了若干档次。可以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剑法凝练,炉火纯青。尤其是对真气的把握和出剑的角度,可谓妙到毫颠,已经称得上是一代剑法大家了。
段天流只一眼就看出,此人的孤峰十三剑虽然残缺,可浸淫多年,老练深沉,已经将残缺剑法用他的领会补全了大半,只是威力上差了少许,漏洞多了点儿而已。但,此人绝对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那粗狂的中年人则擎着一把大刀,一步起跳腾空而起,一招“力劈华山”,堂堂正正,刀气如虹,甚是威武,刀锋达到了三尺三,一丈之内,都在他大刀的攻击范围内,这个刀客的力道把握也是十分不凡,只是缺少了一点儿灵气,甚是遗憾,可能和人的悟性有关吧。
段天流一下子看出这是一种有名的刀法---“月流刀斩”,此刀法大成,一流刀客中罕有敌手。刀乃大杀利器,需要力量和技巧,此人修刀,倒也相得益彰。
矮胖中年人则一个闪身,脚尖连点三步,惶惶然间一招“月轮华上”,宝刀直去,凌厉的真气如一轮明月般直取腰际,可谓狠辣至极。段天流发现这个人的刀法要略好于刚才粗鲁汉子,可能此人细腻些,领会的深一点吧。
三人配合默契,几乎封死了三面退路,无论哪一招击到段天流,都是无法囫囵着喝杯顺风楼的酒水。
段天流两三眼,将三人的底细看了个通透。三人是高手,但得跟谁比!好像没有看见三人的围杀,身子轻轻一侧,从直刺咽喉的剑边掠过,连续两个脚底“云翼三点步”,如一缕青烟般,左晃三步右晃两步,接着又两个扭转俯冲,一个侧空翻,贴着刀剑边躲开了。
见鬼了!
年轻人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人就到了自己身边。那只白皙的,赛过女人的手掌,就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还拍了一下。
只听一声很是恶作剧的声音“兄弟,你的孤峰十三剑是跟店小二学的?这么绵软无力,能杀死蚂蚁吗?”
“你!”年轻人三魂七魄去了大半,递出去的剑连撤都不敢撤。那只白皙的手掌,一点儿也不粗糙,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力道。可年轻剑客知道,只要自己再一动,它会轻飘飘的掐断自己的脖子。
“漠北游侠”金独异,身法鬼魅如厮?
完了!一个月来,收买了大量的人,暴露了大批的暗线,‘七色彩烟’传危机信号,相隔数里甚至数十里就开始逃。没想到,还是没有逃出他的魔爪。
其他三名中年人的刀剑之势已成,眼看就要杀到金独异身上,却头皮一阵发麻。撤不回来了---
金独异不见了,原来他所站立的地方,有一张悬空椅子,滴溜溜的转着,带起一阵旋风儿。
“蓬,咔嚓,呛啷---”
连续三声大震,三人的刀剑将椅子劈成了碎末儿,连续几声闷哼,蹬蹬蹬---喀拉卡勒--
几条人影咳嗽声中急急倒退,跌跌撞撞间一阵桌椅撞到之声。没有杀到金独异,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对轰,反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胸口一阵闷疼。
这个金独异,好厉害!
为求一击必杀,三人几乎将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一招使将出来。可他们错了,当发现人消失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错了。金独异的轻功,根本不是三人所能比拟的。
下一秒,他们就发现了,那只拍在郭子枫肩膀上的手!
“别动!子枫---”清癯中年人大惊,心中凉意贯穿到了脚底板。过去几次从金独异手中逃命,竟然是他手下留情了?!这,说不通啊---
“金独异,你想怎么样?子枫,子枫他,就是个孩子--你--放了他--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