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好了,但是奶奶却害了一场大病。
当时我妈牵着我去后屋,看到奶奶躺着的时候,显得特别凄凉,奶奶的脸褶皱的不成样子,而且头发竟然全白了。
短短的三天,奶奶完全变了另外一个模样,就连平时慈眉善目,那双炯炯有神,饱经风霜透露出沧桑的眼睛,也黯然失色了。
我站在她的旁边,叫了声奶奶,她的眼睛才勉强的睁开一条缝,已经枯瘦如柴干巴巴的手,颤巍巍的抬起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上面的老茧和粗糙的干皮有些扎人。
“奶奶,你怎么了?”我站在奶奶旁边,呆呆的看着。
奶奶在笑,苍白无力的笑,吃力的说,“奶奶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烟儿乖,让奶奶好好看看我的乖孙女。”
我发现奶奶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奶奶病的相当严重,那一年里,爸妈再也没有出过远门。
就在家里照顾奶奶,可能是天见可怜,一年后消瘦不堪的奶奶,竟然好转了。
只不过身子更弯曲,显得更矮了,而且天一冷就不停地咳嗽,比以前更加苍老了,那鬓白的头发,总是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悲凉。
哑巴娘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淡忘了,只是村里经常会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只知道傻笑疯疯癫癫的人影。
那是虎子!!
后来我也遇到过一件怪事,有一年冬天。
下大雪很冷很冷,我跟村里的二狗哥和燕子几个去雪地玩,我看到一只野兔,那时候好奇心重就跟着跑。
结果就跑到了村后面的野人沟里,这地方村里的人都不让来,燕子跟我说,野人沟有“老背子”,专门抓小孩的。
那天我就迷路了,我在雪地里漫无目的的走,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天黑了自己也走不出去了,到处是一片白。
我饿极了冻极了,倒在了一片雪窝中,走不动了,只想睡觉。睡啊睡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到有人喊我,小丫头,小丫头,别睡了,快起来!
我醒了,可迷迷糊糊的又看不到有人。就只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小丫头,跟我走,走快点,别停,我给你找好吃的。
于是我就起来跟着声音走了,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了,天渐渐亮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围着一座老坟走了整整一夜,老坟四周厚厚的雪都被自己踩没有了,光溜溜的成了一条圆圈路。
只可惜并没有什么吃的。
那天晚上,冒着冷冽的寒风,爸妈和村里很多人找了我一夜,而我也整整走了一夜才出这个诡异的山沟。
我把这个事跟他们说了,他们还不信,直到白天很多村民返回去看,真的就看到了那座老坟,我围着老坟走了一夜,四周都被踩的光溜溜的了。
当看到这座老坟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清楚了,这老坟埋的是以前咱们村里一位孤苦伶仃的老人,姓杨,村里的小孩子都叫他杨爷爷。
在村里以前是一个篾匠,修竹篓和箩筐的,很慈祥,也很喜欢村里的小孩,每次有糖果都会分给村里的小孩子们。
我爸说我出生的时候,杨爷爷还抱过我,只不过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后来奶奶说,要不是杨爷爷喊我不停地走,我那晚早就被冻死了。
童年的时光,仿佛是过渡,总是过的很快,随着我跟村里的二狗,燕子和春妮背着小书包一起上学,转眼就已经小学毕业了。
在我们刚去乡镇上读初一的那年,村里的姚大爷去世了,他从哑巴娘死后就一直生大病,不能走动,熬过了那年的冬天,开春就走了。
我和二狗他们,也渐渐的都在长高。
爸妈过年后就出去打工了,只有我每个星期放学了回去。
奶奶的身体从我九岁那年后就变得很差,一些粗重的活,只有等放学后我回去做。
虽然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但是那年代发展的很快,随着新农村的建设,人们的思想也变的比以前更加成熟。
我们村里的张叔,因为多年在外面打工,是村里第一个修三层楼的平房的。
还有,二狗谈恋爱了,初二的时候跟隔壁村一个读同班里的女孩,随着年龄长大,二狗的胆子也是越来越肥。
在学校里成了刺头学生,整天都灰头土脸的到处跑。
初三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那天回村半路上,二狗就骑着他爹那辆破得不成样子的28式老自行车,嘎吱嘎吱的往村外去。
他现在的个头比我高了一些,那天他还拉着我去了,半路的时候他说,他要去小慧家提亲。
让我跟他一起去壮壮胆。
我当时吓得就要回去,二狗说保证没事,结果我们俩去隔壁村小慧家的大门口,她已经站在了大门前,她家修了平房。
看到二狗骑着生锈的老年车,她扯着嗓子就说道,“你怎么又骑这破车来了?”
二狗憨憨的笑着说,“电瓶车让我爸给骑走了。”
小慧站在大门口,郑重其事的说道,“王小六,我们分手吧。”
“啊?”二狗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小慧鼻子里哼了声,傲娇的说道,“咱们分手吧,我都说了十二点三十分到我家,可是现在都十二点三十二分了。竟然你连最后一次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咱们就这样分了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二狗一顿哀嚎,赶紧上去,结果小慧转身进屋,‘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二狗在外面哀嚎着说自己冤枉。
但是结果无动于衷!
不过很快二狗就‘原形毕露’了,他退到了院子里,仰头冲着二楼小慧家窗户就喊,“杨小慧,你给我记住,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名字出现在我家户口本上的,总会有你被我儿子叫妈的那么一天。”
说完,二狗又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了,不过很快又气恼的回来,然后推着他那辆“价格不菲”的老年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年初三期末考试成绩单还没下来的时候,我跟春妮和燕子在村外的山坡地用细竹竿打树上的枣子,打累了,地上的落枣也够多了。
就坐在树下,随手捡着地上的枣子吃。一边吃,一边望着对方傻傻地笑,看上去好不惬意。
但过了一会儿,春妮就显出忧愁来,说道:“唉,我们三个这样玩耍的日子,以后肯定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