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而为。
四个字让纯妃心头一紧,但她脸上神色如常。
“白小姐这话说的,本宫可是糊涂了,刻意而为?怎么个刻意而为?”
白云浅不卑不亢:“这些粉末,并非全是花被烘干,碰碎所致,有很多是花粉。蔓蓉花与橘子相克,其实不是整朵花都相克,要命的是花粉,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在蔓蓉花的产地,人人都知道,甚至连三岁孩童都懂。”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蔓蓉花在被采摘制成茶时,会由采茶人直接掐去花芯,另放在一处,蔓蓉花珍贵,无论花朵、花粉,甚至连叶子都是珍贵的,都各有用处,花粉可做成胭脂、香粉,不但香味绵长,更能润泽肌肤,也避免它与橘子接触。”
白云浅手指轻念,声音低缓坚定:“而这里面,就掺杂入花粉,这,才是王老夫人被毒害的根本原因,可不是如嫔娘娘那几个橘子的事。”
她眼中含笑,目光睥睨:“董小姐,听说在神医谷就有几株蔓蓉花,这些药性,你应该懂啊!那为何刚刚面对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就没有看出来呢?”
董叶儿脸色苍白:“我……”
“所以啊,你就更应该说,你是神医谷的耻辱,你不配做神医谷的人。”
白云浅眼底漆黑,染着深不见底的恨意,像要把董叶儿吞噬。
董叶儿心慌意乱,忍不住后退几步,后腰撞到椅子上,发出难听的声响。
纯妃拧眉看她,深感不满。
白云浅嗤笑一声,转头对纯妃道:“娘娘,您觉得,臣女说的可对?”
纯妃暗暗心惊,没想到白云浅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鲁莽女子,竟然也知道这个。
但她岂能轻易承认?
“这个本宫可不知道,白小姐红口白牙,就这么张嘴一说,谁知道是真是假,什么花粉花朵,现在都碎成了渣,谁又知道呢?”
“不知道就去查,”沉如莫接过话,对沉如风道,“老八,派人去把内务府围了,所有人赶到空地,不许乱动乱走,挨个查他们的东西,把内务府总管叫来,!”
“是!”沉如风风一般出去,撒腿就跑。
纯妃心里翻涌着怒火,诉道:“战王!你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沉如莫双手轻放在膝盖上,字字像冰珠子滚落,“纯妃娘娘听不懂?事从内务府起,你说不知道,那就查到知道为止,还有……”
他偏头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风一大步进来:“王爷!”
“把给王老夫人看过病的太医们都请来,本王倒要问问他们,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是。”
风一刚一转身,纯妃怒意按捺不住:“战王!你怎能置宫规于不顾,任由手下在宫内行走?”
沉如莫静了一瞬:“纯妃娘娘提醒得对,风一,带上本王的令牌,路上谁若敢拦,杀!”
“是!”
“你……”纯妃气得脸色苍白,心口都在痛。
白云浅看得神情激荡,双手不自觉紧握,眼睛闪闪放光。
她挑中的男人,果然没错!
瞧这气势,太霸气了!
把纯妃都能气成这样——
她无法想象,沉如莫腿还没有受伤之时,这些人对他该是多么忌惮。
白云浅激动不已,要不是此时这么多人在这儿,她都想过去给大佬捶捶腿。
沉如莫察觉到她的目光,扫她一眼,刚刚还满身的肃杀之气忽然就破了防,嘴角微微翘起。
心里暗骂:愚蠢的小狐狸。
他看看董叶儿,声音平静不容质疑:“董小姐也别闲着,好好想想该说什么词,等天一亮,本王给你安排一辆马车,就在京城中逛一圈,好好喊一喊吧!”
董叶儿呼吸一窒:“这……这就不劳烦……”
“你当然不配劳烦本王,本王是为了八弟,为了如嫔娘娘,你匆匆赶来,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不说,还差点定了如嫔娘娘的罪,本王还没想好如何罚你,让你喊一圈,只是履行你自己的赌约。”
“娘娘……”董叶儿彻底慌了,脸上没有血色,只余一片苍白。
纯妃正烦得不行,白云浅能瞧出来让她意外,更没有想到的是,沉如莫竟然如此强硬。
现在该如何?
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事,就是给如嫔一个教训,沉如莫打掉她想用的柔嫔,皇帝抬举沉如风,她就想让如嫔也吃点苦头,让他们不好过。
可谁知道……
正在着急,沉如寒到了。
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没有露面,纯妃胸有成竹,这事儿用不着他出面,最好别搅进来。
可等来等去,也不见纯妃回去,反而听说老八带着人去内务府,他就有些坐不住。
沉如寒假意不知,上来先向王老夫人问了好,还未开口问情况,董叶儿红着眼圈儿娇滴滴叫他一声。
“如寒哥哥。”
这一声把白云浅喊得直恶心,沉如莫的脸也黑了三个度。
纯妃更是差点炸了,本来就压制的火气差点冲上脑门。
“董小姐,这里是皇宫,本宫也只有寒儿一个儿子,你这称呼还是改改吧!”
纯妃干脆利索,半点婉转都没有,直接打了董叶儿的脸。
董叶儿眼睛更红,几欲哭出来。
“太子殿下……”
沉如寒见她这样也觉得烦,这么多人在,母妃也在,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还没有弄清楚,她上来就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沉如寒对她略一点头,然后对纯妃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纯妃有苦难言,想把这些如实告诉他,但又没法说出口,只能眼神示意,微微摇头。
沉如寒心头微沉,有些不甘心,但他也知进退,既然母妃摇头,那就是的确不好办了。
沉如寒行个礼道:“母妃,您别再生气了,儿臣也知道,您气的并非是如嫔娘娘破坏大典,而是气后宫姐妹不能同心,痛心多过于生气。
依儿臣之见,不如就化干戈为玉帛,平心静气地好好谈一谈,看在八弟的面上,就放过她这一次吧。
父皇那边,儿臣去说,大不了和八弟一起再跪一次。”
他说得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多么兄弟情深,只可惜,他此时的表白,在沉如莫和白云浅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白云浅暗想,怎么沉如风还不回来?若是沉如风听到沉如寒这种话,肯定得跳起脚来骂。
她想到这场景,嘴角忍不住微翘,低头急忙掩饰住。
沉如寒看到她的神情,见她低头含羞而笑,心尖莫名就跟着一荡。
灯光摇摇,美人含笑,这若是在喜烛之下,洞房花烛之时,那……
沉如莫面若寒霜,嗤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宽宏大量,让人佩服。”
沉如寒回神,叹口气道:“大家都是兄弟,老八又刚刚封王,本宫也不想因此事而影响到他。”
沉如莫低低笑出声,声音从胸口溢出来,让沉如寒不禁皱眉:“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