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浅站到黑衣人面前,转眸对白运城道:“爷爷,不如让我来试试?”
“好,你来问问。”
白运城乐见其成,反正是在自己家,也没有外人,他也想看看,孙女有没有本事撑起府中内宅,若是有本事,将来去了王府,他也多少能放心点。
若是不能……唉,就要早做安排了。
白云浅不知道他一时想了这么多,看着低头不语的黑衣人,吩咐两边的府中护卫:“还等什么?把他头上的帽子摘了!故弄玄虚,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处境!”
黑斗篷这下有点反应,他摇晃头想反抗,但最终没敌过,很快被扒下帽子。
院子里火光明亮,把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抽了口气。
白云浅瞧见,也微微惊讶。
但她惊讶的,并非是此人的可怖的容貌。
此人脸上伤痕交错,伤疤狰狞,这伤疤不像是寻常的刀剑利刃所致,而像是被什么啃咬所致,一片坑坑洼洼。
他的左眼已经没有,只剩下一个黑洞,看着特别骇人。
白云浅看着这个人,恍如隔世。
哦,不对,应该是已经隔了一世。
这人曾是神医谷的人,那时候她还是董千千,这人就是父亲身边的心腹,而且很有天赋。
他是从小就跟着父亲,虽说是仆人,但父亲一直把他当成兄弟看待。
可此人心术不正,无意中发现一本关于蛊毒的书,就开始对蛊毒着迷。
一次无意中救下一个云南蛊婆之后,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简直如同疯魔一般,开始鼓捣那些玩意。
刚开始父亲还劝他几句,可后发现事情严重,根本劝不住,只能和他严肃的谈一次,让他务必不要再弄那些。
他表面同意,但私下只安分了几个月,又开始在变本加厉。
直到有一次,他的蛊虫没有控制住,咬伤了几个药农,导致人家当场死亡,吓坏了许多人。
父亲勃然大怒,他还不服,不知悔改,最终被逐出神医谷。
原本以为事情到他走就结束了,却没想到……
今日竟然会在此相遇,甚至还与二夫人搅和在一起。
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董叶儿的那张底牌是谁。
她吩咐一声:“把他的外袍撕了!”
黑袍被扒,白云浅目光微凝,果然在他肩膀上看到一处箭伤。
是那次被沉如默的袖箭所伤。
事已至此,她心里有了数。
难怪,之前二夫人的脸好得那么快,而且更胜从前,原来都是这个人给她治的,想来也是用蛊虫之类的。
呵。
这二夫人还真是能作死。
白云浅问道:“你是何人?谁让你来的?来干什么?”
黑衣人用一只眼睛看着她,咬着嘴唇依旧不说话。
“不说话?好,”白云浅淡淡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要走死路,怪不得本小姐。”
黑斗篷眼神阴冷,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愚蠢至极的白家大小姐,怎么就……
他现在可以断定,他被抓,绝对和白云浅脱不了干系。
“没人让我来,我就是想来看看,白小姐,你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本小姐一样不一样,用不着你来说,你以为你是谁?”白云浅嗤笑,“你有资格评论谁?”
她上前一步,眼神厌恶,声音压着极低:“神医谷的叛徒,被驱逐出去的东西,养那种恶心歹毒的东西,是董承平和董叶儿父女暗中收留了你吧?所以你才会为他们卖命?”
黑斗篷惊愕,后退一步看着她:“你……”
京城之中,没有人知道他和董叶儿之间的关系,哪怕是太子都不知道。
他也知道,董叶儿父女不是什么好人,收留他也是有条件的,他们之前属于合作,并且,在帮着他们父女拿下神医谷之后,董承平说,让他跟着董叶儿来京都,等她地位稳固,就放他自由。
黑斗篷现在也有些实力,不想总受制于人,于是,就答应了。
没成想,竟然会在今天栽了跟头。
还被董千千点破身份。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死期,就可以了。”
黑斗篷看着面容娇艳的白云浅,心头一阵狂跳,他完全不怀疑,白云浅是在吓他。
“不过,若是你能说出,你和二夫人之间的事,那本小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
黑斗篷迅速思索。
白云浅也不催促,静静等待。
她有把握,像这种人,一定会以利益至上,哪还会管什么别人。
她似笑非笑,目光转向二夫人。
二夫人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她也感觉到了不妙。
她心头狂跳。
果然,黑斗篷也看向她:“是二夫人叫我来的!是她约了我。”
白云浅微挑眉:“她约你?为何?”
“她……她之前一直就怨恨你,怨恨丞相,觉得你们都不拿她当回事,不拿他们二房当回事,所以,就想让我暗中帮助她,把你铲除,以后丞相百年,就剩下他们这一房,所有的一切也都归他们了。”
白运城简直要气炸,霍然站起,奔着二夫人过来:“此话当真?”
二夫人都懵了,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改口了,被白运城一质问,心都要跳出来。
“父亲,此人血口喷人,儿媳从不认识他,又怎会让他害人?我一直都好好照顾云浅,待她不薄,您都是知道的,哪里就……会害她了?请父亲明察,千万不要被恶人欺骗啊!”
“我还没有老糊涂,会轻易被人骗!你当我不知道?你待云浅如何,一味的骄纵于她,我想把她养成何样?我曾经给过你警告,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吗?”
二夫人一呆,猛地惊觉,有一段时间,她给白云浅找的管教嬷嬷,接二连三的不是家中出事,就是本人出事。
当时她并未多想,现在白运城这么一提,难道说……
她脸色微白,立即跪下:“父亲,儿媳即便有些私心,也从不敢轻视人命,到底是一家人,我只是担心,云浅会盖过梦儿,身为一个母亲,我是做得糊涂了,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谁的性命啊!”
她声泪俱下,白云浅“啪啪”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