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国的人马彻底安顿好后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因为秦国的帝王和大臣都被安排在了城内的将军府里,所以刘珂淳等人就在将军府里设了宴。
偏偏这场宴席秦国的一众大臣都出席了,秦国的帝王和大将军季月却不见踪影,后来还是小灵子派来一个小太监通知在场的人皇上和大将军有事要商议,就不来这里用膳了,刘珂淳等人才有些尴尬的招呼着王济贤一群人用起了晚膳。
“秦皇陛下似乎与西北的大将军关系匪浅?”
正吃着饭的时候,季暮沧突然抬着酒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让众人相互敬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刘珂淳和宫凌幽也神色不明的看向了王济贤几人。
王济贤不温不火的笑道:“季大将军能力非凡,这样智勇双全难得一遇的帅才,皇上自然是要惜才的。”
平国公眸光一转,落在了宫凌幽的身上,缓缓一笑:“听说宫大人之前是五皇子府的谋士,学富五车,如今新皇登基,宫大人的地位也是一跃而起,足可见贵国的皇帝陛下也是个极为惜才之人。”
宫凌幽抬起酒杯对着平国公敬了一下,不急不缓的淡笑:“平国公大人过奖了。”
刘珂淳和季暮沧暗暗的看着眼前滴水不漏的几只老狐狸,眼角抽了抽。
接下来更加卖力的打听秦皇和季月之间的关系,时不时的挑拨离间一下,毕竟各国谁不知道秦国的三党执政被刚刚亲政的小皇帝搅得翻天覆地,夺了王家在皇城的兵权,这样加把火的事情刘珂淳等人是很乐意做的。
而就在两国臣子勾心斗角暗中算计的时候,作为讨论对象的帝王和大将军则在一处清幽的院落中,犹如寻常人家一般慢慢吃着晚饭。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温馨平凡的画面,不远处守着的小灵子在看到自己陛下时不时的夹一些皇后娘娘爱吃的菜到她的碗里,还是会忍不住为这温馨有爱的画面感动。
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陛下是个怎样可怕惊悚的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可就是这样恐怖的陛下,竟然能够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当真叫人连震惊骇然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过饭后,秦澜雪牵着季君月在偌大的院子里慢步而走,细微的清风吹拂带起两人的衣袍,缠绵的衣角勾画出一副唯美至极的画卷。
院里的淡淡的花香让这方空间显得更加安宁温馨。
季君月慢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个宫凌幽可以利用,若是能把他拉拢过来,到时占领燕国的土地就会更容易了。”
秦澜雪握着季君月白嫩的手,十指相扣间传递的温度让他异常流量,不自觉的就紧了紧手指,嘴上还不忘回道。
“阿君知道宫凌幽的身份?”
这个宫凌幽并不简单,是姬亦夏手里的一员猛将,博学多才又见多识广,结识了不少的江湖人士。
而且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个在武器机关术上颇有造次的人,这九幽大陆若说谁武器机关制造的最好,那就非宫凌幽莫属。
当初是因为宫凌幽是姬亦夏背后的谋士之一,而且极得姬亦夏的重用,他才去查了宫凌幽这个人,不过虽然发现宫凌幽的身份可疑,他却只是保留了心中的猜测,并没有去真正的落实。
因为懒得花费时间,不过现在阿君提起来,他自然是愿意听的。
季君月感觉到手上缠绕的冰凉指尖紧了紧,也回应的紧紧握住了秦澜雪的手,让两掌之间再不留一丝缝隙,慢慢的开口说起了宫凌幽的身份。
“当初查姬亦夏身边的人时发现宫凌幽不仅博学多才,而且一手武器机关术极为了得,远远超越了西梁国掌握的机关技术,这让我突然想到了当年西梁国名震九幽的宫家。”
“宫家就是以武器和机关制造闻名九幽,成为西梁国第一大家族的,只是可惜十五年前被人一夜灭门,从此这武器和机关制造的发明也没落了。”
“宫凌幽今年二十有三,十五年前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明面上他的身份是燕国莱州鄢陵县洪灾后的遗孤,实则却是当年宫家唯一的活口。”
“十八岁那年投效姬亦夏,至今五年的时间就暗中算计了西梁皇室多次,害的原本人丁繁盛的西梁皇室只剩下如今四个皇子,若非西梁国暗中依附了燕国,有姬亦夏从中牵制,怕是这四个皇子都保不住了,所以宫凌幽的目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秦澜雪听言,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确定了心中所想,之前他就有所猜测,怀疑宫凌幽其实是宫家的遗孤,现在听到季君月的话,也算是彻底的确定了。
“当年宫家的灭门惨案都是西梁皇室一手策划的,宫凌幽既然折损了西梁皇室七八个皇子,足以可见他知道宫家灭门的真相,从他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他心中仇恨很深,只怕是想要整个西梁皇室为宫家偿命。”
“姬亦夏虽然会给宫凌幽报仇的机会,可必定是要等西梁国最后的作用用尽,若是阿君以报仇的时间为筹码,宫凌幽应当会动心。”
等姬亦夏一统九幽,至少也要等个好几年,何况那是抛开季君月和秦澜雪这两个大杀器的情况下,宫凌幽是因为姬亦夏的手腕能力不得不等。
若是突然出现一个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宫凌幽血洗西梁皇室,身负血恨深仇的宫凌幽一定会心动的。
季君月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想要试图拉拢宫凌幽。
慢步而走的两人突然默契的相视而笑,那两朵昙花般的璀璨笑意,瞬间让这方本就清幽的院落更加美的犹如仙境。
第二天一早,众人也没耽误,再次出发前行,因为走的官道,每一处落脚点刘珂淳都已经提前打点好了,众人从三回关出发后赶了一天的路就在一处县城休整了一天,又继续前行。
三天后的傍晚在锦西城外一百里的地方驻扎了下来,按照现在的行程,最多十天就该抵达燕国皇城了。
因为是扎营,季君月和秦澜雪自然没有像在独立的院子里那般毫无顾忌,所以各自吃完东西后,秦澜雪在他的营帐,季君月则走出了营帐去了不远处的小溪边散步。
就在她走出众人的视线范围后,便见溪边一抹身影伫立,遥望着远方看不清楚神色,直到听到她靠近的脚步声,才侧头看了过来。
宫凌幽看到走近的人,神色微微一顿,没想到会在这里单独遇到这个绝滟的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少年。
季君月看着宫凌幽勾起唇角:“宫大人遥望远方,是在思念自己的亲人吗?”
宫凌幽闻言,神色一淡,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远方的黑夜,平淡的说道。
“看来季将军对在下的了解颇深,在下小时候一家就遭遇了灾难,如今早已不记得父母模样,也只能偶尔抬头看看远方寄托一下心中思念,想来这样的感受季将军应该能明白。”
这是在暗示季君月,他宫凌幽同样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都是没有亲人的孤儿,如此寂寥的人生,当真算是经历相似。
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会开口跟季月讲这些的原因吧,若是换成其他人,他肯定不会说这么多话的,虽然言语存在博弈之势,却也有惺惺相惜之情。
季君月自然听得懂宫凌幽的话,毕竟她现在是季月,而季月的身份,想必只要是关注秦国局势的人都知道季月的身世了,一个被养在府外的私生子,一个刺史的遗孤,被胡人灭了满门的可怜人。
“当然,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身负血海深仇的念,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拼命成为西北的统帅吗?”
听到这么一句性感磁性的询问,看着远处的宫凌幽终于转过了头,将视线再次落在了季君月的身上,眼底似有什么暗流一闪而逝,那是被季君月的一句‘身负血海深仇’所牵动的情绪。
宫凌幽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甚至唇边卷着三分笑意的少年:“你想报仇?”
“自然。”季君月看着宫凌幽笑着挑了挑眉头:“迟早有一天我季月会带领着一只铁骑踏平贵霜国,将贵霜国皇室族人的人头串起来,成为贵霜国土地上一处奇特的‘灯塔’,供所有人胡人观赏。”
或许是眼前少年的神色太过恣意,眉眼太过傲然睥睨,竟然让宫凌幽恍惚了神色,眼前也跟着出现了一副憧憬的画面,那是属于他自己的画卷。
“贵霜国现在正和西匈奴斗得不可开交,秦国现在的局势也不稳定,根本不可能让你出兵塞外,想要报仇,可是要等很长很长时间……”
宫凌幽喃喃自语,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季月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季君月听着宫凌幽近乎呢喃的声音,眼底划过一缕深意:“若是能在一年内就让宫大人大仇得报,宫大人会选择背弃你的主子吗?”
正在心思恍惚的宫凌幽,突然听到这话,顿时敏感的眸光一厉,浑身紧绷的盯着季君月:“你什么意思?”
声音虽然仍旧平静,却少了几分淡漠,多了三分冷厉,很显然季君月的话触动了宫凌幽的某根神经。
看着这样身躯紧绷,满目警惕犀利的宫凌幽,季君月不但没有被他犀利的眸光吓到,反而戏谑的笑了。
“宫大人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些?在下不过是想问问若是宫大人处于这样的情况,会做出什么选择而已。”
宫凌幽听言,并没有因为眼前少年玩笑的话语和打趣的神态放松了警惕,反而越发谨慎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乖邪的笑脸,眸底深处是满满的审视和猜忌。
能够在短短半年收服一众西北老军,成为一品大将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无害,初次见到季月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看起来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似的,实则越是如此与身份不符的人,就越危险。
现在季月对上他犀利的视线不但不受丝毫影响,反而笑眯眯的和他开玩笑,开的玩笑如此敏感就算了,近距离下那双凤目里的邪妄深幽,莫测的让人惊心危险。
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跟他开这样敏感的玩笑?!
季君月幽幽浅笑,丝毫不在意宫凌幽审视猜忌的目光,别有深意的留下一句:“宫大人,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我,我一定会选择先报了血海深仇,若是哪天宫大人有了答案,请记得找在下,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宫凌幽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那隐没在月色下的身影带着与生俱来的清贵优雅,那一身非凡的气质当真叫人惊心又过目不忘。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又怎会闲来无事的与他开玩笑。
宫凌幽微微眯起眼,波光粼粼的湖面将他的眸光反射的犹如利剑一般锐利,又似大海一般深沉,带着夜色般的浓重。
------题外话------
二更应该在五点左右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