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孙嬷嬷学完规矩,明安坐下来喝茶休息,脑中不由自主出现了顾璟熠的身影,才一日不见,她就很想他了。
于是来到书案前,准备提笔给他写信,左思右想许久,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会拽那些文绉绉的言辞,于是随心落笔:
今日天光明媚,云淡风轻,已至日暮,用膳没?饮茶没?想我没?
在顾璟熠的督促下,她的字已经比之前大有进步,她腕间有力,顾璟熠索性直接教她自己常用的笔体,现在她的字与他的有了七成相似。
信笺很快被送到了顾璟熠的手里,看着上面寥寥数语,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她明媚灵动带着点娇蛮的可爱表情。
他扬起唇角,已然猜到他的丫头想念他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也在心里想念自己,这种感觉很美好。
他提笔回信:
一日未见,如隔三秋,思君之心朝朝暮暮。
明安收到回信,很高兴,专门找了个精美的匣子,将信笺放了进去。
之后的一个月,两人虽然不能见面,但每日都靠书信寄托相思,情意绵绵的字跃然纸上,显得格外触动人心。
镇北侯之母——苏老夫人来京的消息渐渐在京中传开,很多人纷纷递上拜帖,或奉上礼物。
明安处理这种事已经得心应手,没再烦恼了。
有两家人的拜帖是不能拒的,便是宁安侯府和顺王府。
崔太夫人携儿媳一起登门,明安和曾氏扶着苏老夫人亲自去门口迎接,十多年未见的两个老姐妹都十分激动,见了面便止不住涕泪涟涟。
两位老夫人早年便极为投缘,许久未见更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用过晚膳,苏侯爷父子才亲自将崔太夫人和崔大夫人送回宁安侯府。
再过了一日,顺王妃携儿媳和女儿岚华郡主上门拜访,明安和曾氏亲往门口相迎。
苏老夫人第一次见未来孙媳,寒暄过后便将提前准备的见面礼拿了出来,且礼十分厚重。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双方聊得热络,苏老夫人热情的留顺王妃三人用午膳,顺王妃是爽朗大气的性子,没做过多推辞,便留了下来。
午膳后,两家人又叙了会儿话,顺王妃才提出告辞。
明安每日足不出户跟着孙嬷嬷学规矩,还有大婚那日的礼仪流程,她每日在自己的院子里一遍一遍练习,将每一步流程、每一个动作的标准都烂熟于心。
太子府内,顾璟熠也并不轻松,每日处理公事之外,同样要跟随礼部的人练习大婚礼仪。
前几年大齐与漠北一战,大获全胜,紧接着铲除奸佞权臣,肃清官场,朝堂日渐稳固,又与虞国建立了良好的邦交关系,如今的大齐蒸蒸日上,国力一日比一日强盛。
此次储君大婚,虞国、漠北、南疆、连同周边几个小国都派了使臣前来恭贺,届时他们会一同观礼,场面盛大而壮观,流程上当然不能出丝毫差错。
甚至,整个大齐朝堂上下都忙得热火朝天,因为多国的使臣已经先后来到京城,最近大齐的京城常常能看到穿着各色奇装异服的别国人,整座城都洋溢着一片欢腾喜悦的热闹。
身姿婀娜,面容精致的女子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迈着端庄得体的步子从一家商铺走出,登上了一辆马车。
姜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不怀好意之人惦记上了。
商铺对面的茶楼里,拓跋宽收回了落在女子身上的打量目光,问身侧之人:“那便是当年的北定侯之女?”
此人乃漠北库尔王,与漠北当今皇帝亦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深得漠北皇帝器重,在漠北身居高位,统领漠北四十万大军。
亲随恭敬禀道:“回王爷,正是。”
拓跋宽意味深长一笑:“倒是位难得一见的佳人。”
这一日,所有国家的使臣全部到齐,大齐做为东道主,在皇宫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
大齐的朝臣们井然入殿,随后,各国使臣持节而入。
随着金磬轻响,殿内顿时一静,众人依礼站好,司礼官高喊道:“陛下驾到——”
皇帝稳步走至大殿正位,顾璟熠也跟在他身后一同出席,行至右方首位。
待皇帝在大殿上方的正位落座后,众人一起行礼山呼万岁。
皇帝是一贯和善的面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略微抬手:“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所有人面前的桌面上皆早已备好酒馔果菜,皆是大齐特色菜肴,丰盛而味美。
皇帝率先举起金樽:“欢迎诸位的到来!为了我朝太子的婚事,诸位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朕敬诸位一杯。”
“多谢陛下,能受邀前来,我等荣幸之至。”各国使臣再度起身,并都朝上首的皇帝举杯。
遥遥一碰,众人一饮而尽。
宴会开始,大殿中央歌舞不断,不仅有大齐人的表演,各国使团也纷纷带了舞姬乐师前来助兴。
各国使臣和大齐的朝臣们接连沉浸在不同异域风情的舞姿奏乐中,大饱眼福,甚至忘记了推杯换盏。
漠北的歌舞表演完毕,皇帝照例说了几句赞美的话,紧接着照例打赏舞姬乐师。
拓跋宽笑着起身,朝上首的皇帝见礼道:“陛下,贵国太子即将大婚,实在让小王羡慕不已。
数日前,小王来到贵国,见贵国女子端庄大方,温婉贤淑,心生好感,因此打算与贵国联姻,还望陛下成全。”
他的话说完,殿中一片寂静,随后,各国使臣和朝臣们纷纷窃窃私语。
顾璟熠也从面前的菜肴中抬起头,看向他,表情淡漠无波。
皇帝懵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笑着道:“我大齐女子仙姿非凡,库尔王由此心摇意动实属正常。
库尔王远来是客,我大齐岂能怠慢?朕明日便下诏晓喻京中各世家勋贵,专门为你举办一场选妃宴,京中适龄女子皆可自愿参加,届时可由你亲自选挑,你看可好?”
自古两国联姻的女子少有落得好下场,且漠北荒凉苦寒,千里迢迢,离家在外,与自己的家人便是生离死别。
如今大齐的国力尚无需依靠联姻来维持安稳,皇帝向来仁厚,并没有直接一口应下此事,只答应举办选妃宴,到时若有女子主动前来参加,就怪不得他了。
下方的朝臣们听了皇帝的话,无不暗中称赞其仁德。
拓跋宽摇摇头,恭敬道:“不必劳陛下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前日小王在贵国偶遇一女子,其容貌惊为天人,小王心中倾慕不已,请陛下为小王和那女子赐婚。”
朝臣们将耳朵竖起,是哪家的女子这般倒霉,被他给看上了。
皇帝看向下首的库尔王,此人这是有备而来啊!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不好不接话头,只得问道:“既是如此,那库尔王可知那女子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