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一支硕大的莲蓬亭亭玉立,格外惹眼。
苏明安盯着那莲蓬,想象着莲子的鲜嫩清甜,不禁舔舔红唇。
茯苓这丫头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索性先去摘支莲蓬。
于是她悠悠朝湖边走去。
此处是长廊延伸出去的一块木质平台,未设栏杆,离水面只有一尺之距。
她刚要探身出去够那莲蓬时,突然感受到背后的异样。
有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向她靠近。
她不动声色,继续手下的动作,并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一个侧身躲开了那人的魔爪。
但身后的人用力过猛向前扑倒去,“噗通”一声,直接栽到了水里。
苏明安侧头一看,原来是沈月馨。
很快,她的两个婢女便跑过来救他了。
因有荷叶阻挡,她没有被湖水冲远,她的婢女很就快将她拉了上来。
此时的沈月馨蹲坐在地上,衣服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长长的发丝凌乱不堪黏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可怜。
哪里还有平日趾高气昂,高人一等的模样。
苏明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沈大姑娘,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沈月馨没有回应她,只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怨恨和一丝畏惧。
她身旁的婢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扶起来。
明安也没再理她,茯苓捧来了茶盏,她端起茶一口饮干,实在太渴了。
“我可怜的儿啊!向来乖巧温柔,与人为善,是哪个心肠恶毒的将你害成这副模样?”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传来。
转眼间一个珠圆玉润的贵太太便奔了过来,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将一件衣服披在沈月馨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月馨其中一个婢女跑去将沈夫人喊过来了。
沈夫人先上下仔细打量自己女儿一番,见她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连忙用帕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水渍和污泥。
很快,崔大夫人也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来了很多各府的夫人和闺秀。
崔大夫人抓起明安的手,紧张打量她一番问:“安安,你没事吧?”
“没事,大舅母别担心。”苏明安微笑答。
“你当然没事了!你无故将我女儿推下水,小小年纪,好歹毒的心肠!”一旁的沈夫人已经将女儿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她一手揽着女儿,朝苏明安恨恨道。
“沈夫人慎言,事情没弄清楚前不要妄下结论!”崔大夫人皱眉道。
“还需要怎么弄清楚?这不明摆着吗?这里只有她和我女儿,不是她把我女儿推下去的,难道是我女儿自己掉下去的?”沈夫人更加愤怒。
苏明安端着一张灵动活泼的脸道:“你女儿还真是自己掉下去的,不信你问问她。”
沈夫人难以置信,侧头问自己女儿:“馨儿,你说,你怎么落的水?别怕,说出来,阿娘为你做主!”
沈月馨不说话,一头扑到母亲怀里嚎啕哭起来,似有委屈和隐忍。
沈夫人无奈,看向那两个婢女:“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婢女立时跪地,十分胆怯。
后在沈夫人一遍遍逼问下,壮起胆子道:“姑娘看到苏姑娘独自在这里,就跑过来打招呼,却没成想就......就掉进水里了。奴婢们刚刚离的远,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
主仆多年,很多事心照不宣,早已达成默契。
这一刻沈月馨哭得更伤心了,就像是有天大的委屈说不出来似的。
“我看也不用问了,大家都看到了,这里地面既不湿滑,也不陡峭,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不可能落水。我女儿活泼伶俐,与京中闺秀来往友善,从无龃龉,怎么偏偏和苏姑娘独处就掉到水里了?”沈夫人认定了自己的女儿是被明安推下水的,便意有所指道。
在场的各位闺秀大多都知道沈月馨是什么样的品行,但事不关己,不好反驳沈夫人的话,况且她们跟苏明安也不熟,所以都选择闭口不言。
“沈夫人话不能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请沈大姑娘讲清楚,不要了冤枉他人!”一旁的崔大夫人直视着沈月馨。
很多与崔大夫人交好的夫人也应声附和:“侯夫人说的对,沈大姑娘还是说清楚些。”
听到这些人的话,沈月馨十分恼火,内心暗骂她们多管闲事。
她转头看看崔大夫人,看看苏明安,边哭边道:“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落水的。”
语气委屈又愤怒。
苏明安一脸好笑道:“我承认,你落水,有我的原因,但不是我推你落水。你敢说出来我是怎么害你的吗?”
沈月馨低头,不说话了。
“既然你已承认此事与你有关,侯夫人,我希望贵府给我女儿和沈府一个交待。”沈夫人态度强硬。
崔大夫人虽与苏明安相处时日不长,但相信明安不是心机跋扈之人,坚定道:“想必刚刚沈夫人也听到了,我家安安说没有推沈大姑娘落水,此事恐怕另有隐情,沈夫人还是查清楚再说。”
“有甚好查?即使不是她推的,也与她有关,我女儿金尊玉贵,遭此大难,她不该给我女儿个交待吗?”沈夫人怒道。
“夫人,您误会了。沈大姑娘落水虽与我有关,却不是我所为。适才我正在此处欣赏这满湖美景,突感背后有人靠近,于是侧身闪了一下,沈大姑娘就掉进湖里了。我这样说,您明白了吧?”苏明安意味深长的笑道。
众人恍然,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是沈大姑娘想推苏姑娘下水,结果苏姑娘躲开了,她自己倒掉进水里了。”
“是啊,这便叫自食恶果,自作自受!哈哈哈!”
听到这些议论,沈夫人神色难堪,一脸难以置信,看向自己的女儿。
沈月馨暗自咬牙,不能承认,否则她的名声就毁了,回去后祖父肯定会罚她。
她满面泪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阿娘,您别听她的,她胡说,就是她推的我。”
知女莫若母,作为沈阁老的儿媳,自然不是傻的,结合女儿前后的表现,她大概已经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但她与沈月馨的想法一样,女儿的名声重要。
索性无其她人看到。
她内心早想将骂女儿千百遍,但面上装的波澜不惊,道:“你二人各执一词,倒不好分辨谁是谁非了。罢了,苏姑娘才来京城,性子难免急躁些,我们就不计较了。打扰了各位的兴致,倒是我们的不是,在此向各位谢罪了。”
说完她又转向一旁的康郡王妃:“劳郡王妃帮安排一间厢房,我带小女去梳洗一番。”
在场的夫人们见惯了后宅争斗,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看这情形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康郡王妃自然也看出来了,她看看崔大夫人,欲言又止,只好朝身侧的嬷嬷道:“袁嬷嬷,给沈夫人和沈姑娘引路。”
她身侧的一位嬷嬷恭敬施礼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