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明焕、祁云湛二人来到姚河县衙,此时太阳已落山,温府尹早已回了后院,差役去后院禀报。
师爷在前厅招待他们。
过了很久,温府尹才姗姗来迟:“见过苏将军,见过祁世子,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啊?”
苏明焕直接掏出太子令牌:“太子殿下有令,将有地动发生,温府尹速速通知全城百姓做好防范,不得有误!”
温府尹和师爷听完,面面相觑,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
姚河县虽只是个小县城,但却毗邻大齐京都,当年先祖选择在此定都,便是因为提前翻遍古籍,此处甚少发生灾害,连干旱、洪涝等天灾都少有发生,地动,更是从未发生过。
若是钦天监测算,他或许会相信,但这……肆意妄为的太子,还是算了吧!突然无缘无故来这么道命令,也太莫名其妙了,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引起恐慌吗?
他可没时间奉陪。
他态度十分恭敬道:“敢问将军,不知太子殿下缘何会有此命令?”
一旁的祁云湛指着厅前院中的小池子道:“温大人请移步去看看那池子中的鱼。”
他早在进前厅时便注意到,这池子里的鱼也在不停的往水面跳,十分反常,随即对将会地动发生之事又坚信了几分。
温县尹走到小池子边,看了看那池子里的鱼。
他觉得今日鱼儿们似乎格外活泼,一直在水里跳来跳去。
他心情不错,走到旁边的假山处,从一个木碗里,抓了把鱼食投进去,道:“今日这鱼倒是格外欢实,瞧着就让人心情好。”
祁云湛白了他一眼,认真道:“太子殿下曾从一本古籍上看过,动物向来感觉灵敏,若出现反常,便预示着将会有灾难发生。你这池子里的鱼现在焦躁不安,便是地动发生前的征兆。”
温县尹与师爷相视一眼后,哈哈一笑道:“祁世子真会开玩笑,鱼跃水面是常有的事,下官这里的鱼只是今日活泼了些,怎么就能说是地动前的征兆了呢?”
“大胆!太子之令你敢违抗?”苏明焕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变了脸色,端肃冷厉起来。
毕竟是从漠北战场九死一生闯关回来的少年将军,威严冷冽之气瞬间迸发,温府尹等很快人被这气势压倒。
师爷暗暗拽了拽温府尹的袖摆,低声道:“大人,看这架势,您若不答应,这二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温府尹擦擦额间的冷汗道:“可若真照他们的要求去办,岂不是要大动干戈,这不是白白造成百姓恐慌吗?到时候没有地震发生,咱们岂不要被百姓耻笑?”
师爷小心翼翼觑了旁边的二人一眼,更压低了嗓音,意味深长的道:“大人,这是太子的命令,咱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若出了岔子,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你是说……”温府尹眸光一闪,看向师爷。
师爷无声的点点头。
于是一盏茶后,多名差役跨马从县衙出发,边策马奔跑边喊道:“太子有令!将有地动发生,全城百姓做好防范……”
城中的布告栏也很快被贴上县衙发出的通告:奉太子之命,告知众百姓,将有地动发生,望全城百姓做好防范。
出城门前,看着那布告栏,祁云湛撇撇嘴:“这温县尹还真是狡猾,摆明了是一点责任都不想担啊!”
“走吧,咱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苏明焕没什么表情,一夹马腹,离开了此地。
祁云湛和众侍卫也一起跟上。
天色渐暗,顾璟熠和明安终于回到猎场,刚刚路上经过河流,特意看了眼,这里面的鱼也格外躁动,看来此处亦不能幸免。
顾璟熠直接去了皇帝的营帐,此时还有几位大臣在同皇帝议事,吴王也在。
顾璟熠进去,见过礼后,直接道:“父皇,将有地动发生,我们需赶紧撤离此地!”
皇帝和大臣们面面相觑,皆一脸疑惑的看向面前清俊的储君。
顾璟熠神色清冷,不疾不徐道:“早年儿臣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记载,若大量动物同时反常,就预示着会有灾难发生。
今日儿臣从姚河县返回途中,看到沿途禽畜皆显得异常躁动,猎场附近那条河中的鱼也纷纷跃出水面,这些都是地动的征兆。
此地三面环山,一旦发生地动,山石滑落滚下,必造成巨大伤亡,请父皇下令,让众人赶紧撤离此地。”
“这......”下首众大臣听到此言,大都暗自摇头,显然是不相信的
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儿子,判断儿子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大哥,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仅凭古籍中的只言片语,就断言将有地动发生,未免太胡闹了吧?”吴王嗤笑一声道。
顾璟熠没有答话。
“吴王殿下说的对,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怎可行事这般轻率?此处乃我大齐京畿重地,开国时,先祖曾翻阅众多古籍,发现此地从未有灾害发生,这才将京都重地定于此。
三百年来,此处风调雨顺,连干旱、洪涝等灾害都未有,更遑论地动之害!”旁边一大臣很快站出来道。
“之前不曾发生,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石大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顾璟熠冷冷道。
那位姓石的大臣一噎。
“可是大哥上下嘴皮一碰,就让我们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跟着你折腾,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吴王又道。
另有大臣迈步出来:“吴王殿下言之有理,此地距京城整整一日的路程,天黑路又难走,按太子殿下这意思是要我们仅凭您的推断,就大动干戈,一整晚不得安宁吗?”
顾璟熠依旧清冷无波,淡淡道:“倘若真的发生地动,难道要让我们这么多人葬身于此吗?”
此话一出,包括皇帝在内,有几位朝臣惊惧,齐齐变了脸色。
他继续道:“父皇,我们不必连夜回京,儿臣刚刚已察看过周边各处,离此地二十里远,有一处空地。
那里地处平坦宽阔,远离高山,不若我们拔营去那里,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这样也不算太大动干戈。”
“这……”皇帝有些犹豫,看向众大臣:“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大臣们犹犹豫豫,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届时,若是真的发生了地动,大家逃过一劫自然会对你感激涕零,但若是地动没有发生,岂不是会遭人家耻笑。
时间紧急,他们这一行人一旦出动必定要耗费很久才能收拾好,顾璟熠心中焦急,但面上未显,只是径直跪下,神色慎重道:“请父皇早做决断,若有任何后果,儿臣愿意一力承担!”
“这……好,传旨下去,各朝臣及家眷速速拔营,撤离此地,去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皇帝沉思片刻后,最终下定决心。
儿子一脸认真的神色,并非像开玩笑。
而且,若没有发生地动,也就只是折腾了些,又没什么损失,但倘若真的有地动发生,这便是关系到整个大齐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不能大意。
“父皇,您就这么纵容大哥胡闹吗?”吴王难以置信。
“你闭嘴!”皇帝瞪他一眼,又朝一旁的禁卫军统领道:“速去传旨!”
“是!”禁卫军统领领命出去,同时安排部下护送皇帝等人离开。
一个时辰后,营帐区的贵人们都坐上了自家的马车,禁卫军们分成了两批,一批护送贵人们先行离开,一批留在营地拆拔营帐,装运物资。
夜色深沉,山林里格外安静,群山之间只看到一条蜿蜒的火龙,缓缓离开。
大部分人此时虽面上配合,没有任何抱怨,但内心实则埋怨不已,大晚上的,不让他们休息,太子这不是纯粹吃饱撑得,没事折腾人吗?
刚在朝堂站住脚跟,就耍储君的威风,看吧,这次指不定得罪多少人呢!
经过一个时辰的行驶,贵人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但此时营帐还没有扎好,众人只能先窝在马车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