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跟着顾璟熠来到太子府。
顾璟熠牵着她的手朝书房而去,明安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有一刻的迷茫,姜世子是外男,那太子哥哥呢?
或许,太子哥哥与哥哥亲如兄弟,将自己当亲妹妹一般,就不算外男了吧?
来到书房,顾璟熠从桌案的抽屉里取出一枚红色的玉佩,玉佩用稀有罕见的血玉雕刻成了山茶花的形状。
“这是孤特意为你雕刻的,看喜欢吗?”嗓音里多了些温柔。
明安双手接过玉佩,透过阳光,能清晰的看到玉佩里的殷红脉络,就如一滴滴血液落入水中,将要散开的样子。
而这山茶花的花瓣,则根据了玉石自身的纹理走向而雕刻,两片花瓣相接的地方,明暗自然,光感明确,仿佛真的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山茶花。
整块玉佩色正润泽,清莹透亮,毫无杂质,应是稀世珍宝,价值不菲。
明安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血玉本就珍贵少见,而这块成色极好,肯定价值千金,这样贵重之物,她如何能收?
顾璟熠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似乎察觉了她心中所想,执起她的手,深邃幽深的眸看向她,
十分认真道:“安安,你对孤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孤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不要拒绝,好不好?”
明安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里面有认真,恳切,小心翼翼,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太子哥哥大概太想感谢自己了,毕竟自己救过他,还很多次帮助了他,她瞬间理解了他这种想要表达感激的心情。
况且,过分客气反而显得太见外,于是不再推辞。
她听话的点头,莞尔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太子哥哥!”
“孤给你戴上。”顾璟熠低笑。
说着,修长如玉的指尖搭上她腰间绣着精致暗纹的腰封,小丫头的腰肢纤细,犹如柳叶般,堪堪盈盈一握。
此时年纪尚小,待过一两年,上面的鼓圆再丰盈一些,会将此处衬得越发纤细完美。
他收敛心神,手指翻转,很快便将玉佩给她系好了。
随后,又解下那块碧绿通透的玉佩道:“这块不适合你,以后莫要戴了。”
明安看看那玉佩,是她从岚华郡主手里赢过来的,玉质上乘,款式精美,还挺喜欢的。
她又低头,看身上已经挂了两块玉佩,两个荷包了,东西不少,确实不能再挂别的了。
于是乖巧点头:“好。”
顾璟熠注意到,她的一个荷包下端,坠有一块二指宽的小木牌,木牌呈椭圆形,暗红色,纹理密实,看着便知坚硬不输铜铁。
他记得上次在猎场,那朱全说这是莫神医的,他执起那木牌看去,一面是类似某种图腾的图形,一面用小篆刻着小丫头的名字。
他疑惑问:“这是……你们师门的信物?”
明安看了眼,不甚在意道:“呃……算是吧,这是我师父送给我们的新年礼。
有一年,他说江湖上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标志,我们道观三个人,也该有样师门标志,就把后山一棵千年古木砍下来给我和师兄二人做了个牌子。
后来,师弟入门,那棵古木已经被烧光了,他就又随便砍了棵桃树给师弟做了个牌子。
不过,待我和师兄长大些,都觉得,当时师父应该是没银子给我们包红包,才做了这个。”
顾璟熠笑了:“你师父若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定要罚你了。”
明安撇撇嘴:“这话我已经当面问过他了,虽然他没有认,但我也从他心虚的眼神里看到答案了。”
“你师父很缺银子?” 顾璟熠十分不解,这丫头的师父医术高超,武艺精湛,学识渊博,怎会缺那黄白之物?
他一张普通的金疮药方可都能卖五万两银子呢!
明安坦然道:“是呀,本来师祖去世时,在嘉州城外给他留了处庄子,有几百亩良田,还在城里给他留了两间铺子,
但是他不善经营,又疏于打理,没几年就把师祖留的东西都败光了,若不是道观太偏僻,恐怕也早被他卖了。”
“你师父给人家治病不收诊金吗?怎会沦落至此?”顾璟熠疑惑道。
明安道:“他很少为人治病,偶尔迫于无奈才下一趟山,而且他很挑病人,非疑难杂症不治,非家财万贯不治,非急病大病不治,
但他少有名气,基本没什么人肯花大价钱请他治病,所以,他就越来越穷了。
他虽然医术高深,但只是对制作药物和医术本身痴迷,而并无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之心,他研制了许多药物,几乎把钱都用在了购买各种药材上。
据师兄说,我去道观之前,他们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时候连着一个月只能猎山里的野味吃,没有任何调料,甚至连盐都没有,师兄看到那些肉就想吐。
后来,我入了观,祖母每月派人往山上送米面粮食,日子才好过起来。”
顾璟熠听她讲完,有些难以置信,脑中原本超凡脱俗的隐士高人轰然倒塌,瞬间跌入谷底,和京城里不务正业的败家子们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但似乎也可以理解,小丫头师父远离尘嚣,不常与世人接触,不通凡尘俗物,确实会在这些方面必有所欠缺。
这一日,是明安的生辰,宁安侯府早早就传过话来,要在府上为明安准备生辰宴。
正巧赶上休沐,苏侯爷带着一双儿女早早来到宁安侯府。
明安拜见过了崔太夫人后,便随着崔珊去了后花园,边喂池子里的锦鲤,边聊天。
前段时间,崔珊跟着崔二夫人离京,去了芜阳她的外祖家。
崔二夫人有意让女儿和娘家哥哥的二儿子多接触,于是,在娘家多住了一段时间。
此时,听崔珊的语气,对舅舅家这位二表哥评价颇好,模样俊秀,读书用功上进,年纪轻轻已经中了举人,来年要参加春闱。
现在她这位二表哥已经跟随着崔二夫人来了京城,就住在宁安侯府,想来一会儿开宴便能见到。
明安注意到了,每当表姐聊起她这位二表哥时,耳尖总是微微泛红,眸中总含着笑意,温柔,娇羞和一些她看不太懂的感情。
过了一会儿,崔珊欲言又止的看向明安。
她试探性的问:“安安,你跟太子走很得近吗?”
明安认真想了想,道:“是啊!他与哥哥亲如兄弟,待我也如亲妹妹一般呢!”
崔珊见表妹这一脸迷惑的小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太子表现的那般明显了,表妹竟还一无所知。
她一直有些担忧,她跟太子不熟,不了解他的为人,猜不到太子对表妹这般是何意图,到底是对表妹真的有心思,还是图谋其它。
比如宁安侯府和镇北侯府的扶持。
她虽是深闺中的女子,可知道也知道,太子纵然贵为储君,但在朝中的地位并不稳固,需要借助朝臣的势力支持。
太子到底是不是打的这个注意?
表妹的婚事,祖母定不会坐视不理,宁安侯府有女子不入皇家的规矩,安安恐怕也得遵守。
那九重宫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表妹性子单纯,并不适合。
所以她要趁表妹还未动心,劝住表妹,免得到时越陷越深,却不能得偿所愿,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