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安当然知道,以季青临在锦衣卫炙手可热的地位,即便这一趟受到惩罚,也不会真的伤筋动骨。
可宋亦安同样知道,炙手可热的新贵背后,是无数双盯着、等着他摔下来的眼睛。
季青临敢冒险为她蹚浑水,她便敢冒险为他保驾护航。
人总不能只想着旁人对自己舍命的好,却对人家稍微付出点儿就觉得心累肉疼吧。
那多无情。
宋亦安到了乾清宫门前,哪怕远远的还隔着门,她都能听见里面她皇爹的怒吼。
也是。
让人在皇宫里劫狱成功,一国亲王竟然为了个女人叛国,都城连番成了蛇窝人心惶惶……
无论是哪一样,都足够帝王发火了。
要是再查不出来蛇从哪儿来的,怕是都有人要让他下罪己诏了。
宋亦安站在大殿门口,门口的小公公见了她来,忙去通知了勤忠公公。
勤忠公公额头红肿着出来,向来平和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脑门上全是冷汗。
他哎呦了一声:“您这身体都没养好,怎么还这么热的天儿出来啊!”
宋亦安从腰包里掏掏:“抹点儿药吧,这得多疼呢。”
勤忠公公哎了一声,也没客气地把药瓶接住了,却没敢当场涂,压低声音道:
“出了大事儿了,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总之这会儿您可千万别去惹皇上不高兴!”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尤其别为锦衣卫和禁军说话!”
宋亦安点点头:“我懂的,宫里宫外连番出事,还越出越大,锦衣卫身上背着监察之责,却这么久都没有进展,反而让凶杀案越演越烈。
禁军就更好,前不久才刚紧了皮子,这会儿竟然让三叔劫狱成功还跑了,这都闹到家里房顶都要翻了,换谁谁不生气啊。”
勤忠公公大大放心:“您知道可就太好了,赶紧回去吧,这会儿要是让皇上瞧见您不爱惜身体,再怎么也要训斥您呢!”
宋亦安小小声道:“不行啊,事关重大,你偷偷进去跟父皇说,就说,我昨儿见三叔的时候,给他喝的甜豆浆里下药了。”
勤忠公公倒抽一口凉气:“您要毒死诚亲王?!”
宋亦安连连摇头:“那哪儿能啊!那可是我亲三叔!我是想着,三叔虽然没干坏事,但难保宋泠不会拉他下水嘛。
我当时不是想着未雨绸缪嘛,谁曾想三叔这么勇,不用人拉他都能自己飞起来。那药能管追踪呢,带着大黄就能找到人。”
勤忠公公:“……”啊这……殿下您怕不是早就料到了诚亲王会劫狱?
他心里这么咯噔了一下,又觉得不大可能。
宸王殿下还小呢,哪儿能想到有人会为了个女人六亲不认不说,连皇上都敢背叛呢?
他深呼吸,勉强从震惊中把自己扯出来:“您,您等等,老奴这就进去禀告……到底是个好消息!”
宋亦安小鸡吃米似的点头:“快去快去,父皇最近动怒动得有点儿多,可别真气坏了,气大伤身啊!”
她眉眼弯弯:“总归我是错有错招,替父皇解忧了呢!”
勤忠公公看着她殷切天真的样子,又好笑又喜爱:“您等着!”
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大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