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侃侃而谈的女儿,皇后目光深邃地注释着她,眼底滑过了怜惜和愧疚。
宋沅和安安何其相似,同样都是惊才艳艳到能让人忽略性别的天才,同样是没有任何枷锁就能翱翔九天的凤,却都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得不隐藏性别,一辈子活在牢笼之下。
她满腔都是歉疚的话,可说出口,却是别的:“你到底还是不舍得杀她。”
若是真心存怨恨想杀宋沅,宋沅不会这样顺利——安安只要不去黑市,宋沅到黑市的行为,就会彻底变成自投罗网。
皇后有些担心。
宋沅的疯魔,让她不得不想到女儿身上。
任何一个满身枷锁的天才,最终要么死于枷锁,要么冲破牢笼。
可无论是宋沅还是女儿,混淆性别对于宋家皇室来说,一旦暴露,就只能走向灭亡。她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但这份担心她永远不会说出口,相较于沈织语唯恐宋沅露馅儿而形成的密切监视和逼迫,她对女儿的信任一向大于一切——至少她在女儿面前,从来都是如此。
皇后温声道:“你自小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却对宋沅格外宽容。”
宋亦安摇了摇头:“娘高估我了,我啊,坏着呢。”
她翘起嘴角笑,眼睛亮亮的,像是一只在算计猎物的猫:“不是沅哥不想抓我,我虽然给了她机会,但我早早地把桃桃和季大人带着身边,聪明如沅哥,哪儿会看不懂呢?
不抓我,她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一旦动了我,那她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季大人是心黑手辣的人,为了万无一失护住我,是真的会当场杀了她,以绝后患的。”
皇后眉眼温和:“若是这话被季大人听见,该不高兴了。”
宋亦安吐了吐舌头:“娘可千万别说漏嘴,季大人年轻轻的就这么厉害,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别扭还爱害羞,让我听见说他的大实话,他该闹小性子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笑弯了,不光语气里透着欢喜,连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愉悦。
皇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既然喜欢,又在一起玩儿得愉快,那便好好处着,至于其他的,是她这个母亲该考虑的。
她柔声道:“那孩子除了听戏数钱,也没什么旁的爱好,等事情了了,娘多送他些金银。年轻人么,总不能老是手里紧巴巴的。”
宋亦安又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花的钱,挣得永远没有花得快,怪不得要做锦衣卫这样来钱快的活儿。”
皇后被都笑了:“你啊,促狭鬼。”
两人说笑着,又很快笑容淡了下来。
她们这样的母子关系,却是宋沅和沈织语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宋亦安轻声道:“沅哥其实有机会阻止张清说出秘密,我一直看着她,张清说的时候,她半点儿慌张都没有,甚至还很愉悦地笑了出来。”
她看着皇后的眼睛:“为了让姨母和三叔难受,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