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看着手中的清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列出来一长列编号。
他不知道老羊到底怎么做到的。
琅琊院的书库,哪怕没有去过,余子清也能猜测,其内藏书,少说也是千万册起步。
哪怕全部不精细研读,全部只是扫一个大概,那需要的时间,也是以百年为基础单位的吧。
老羊又不是那种上古的老古董,他才活了多少年啊,他竟然已经大概扫了一遍了?
说真的,要不是这个人是老羊,余子清都觉得这是牛皮吹破天。
余子清抖了抖手中的清单。
“话说,你都不敢去找个熟人探查一下,我怎么找?我又进不了琅琊院。”
再说了,琅琊院现在的情况,余子清哪敢去啊。
他不但自己不敢去,甚至都不敢信任琅琊院内的任何一个人。
想结交个琅琊院学子,不难。
然后让对方去玄字阁和人字阁,找几本书也不难。
毕竟,这两个地方的书,都是琅琊院内的人随便看,随便借的。
难就难在,怎么不被琅琊院的其他人知道。
会不会有人一直在关注着那些书,都是谁看了,谁借了。
每本书都有编号,好处的确是有,各种方便。
坏处也是方便,谁借走了那本书,也都是有明确的记录。
能被缄言神咒封锁,哪怕有些书表面上看起来并不重要,实际上终归还是有点敏感的。
哪怕能找到这个一个人帮忙去书库里看一眼,找一下,那余子清也不想平白无故把人家给害了。
唔,会帮自己的好人,不想去害人家,这个列表也不算是毫无作用了。
琅琊院内又不是全部都是好货色。
就像那个吴院首,余子清不清楚具体情况,大概也明白,之前的事,他肯定是难辞其咎的。
要么是他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要么就是因为其他原因,没法直接牵连到他。
身为院首,要是没有实锤将其锤死的话,他肯定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麻烦的。
但余子清估计,也不会有实锤了。
若真是他指使安家的人去做的那些事,肯定不会明面上说出来的。
就比如“这个东西很危险,你绝对不要带出去”,这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表达的意思就可能会截然相反。
表面上说不要,实际却是给暗示要,类似的东西难道还需要举例子么?
当领导的,当老板的,当上司的,比较敏感的,可能会背锅的东西,哪会给你明确的指使,这不是留下把柄么。
能混到那个位置的人,谁不是一听那话,就明白要怎么做。
听不懂暗示的,那人家也不会给你暗示。
余子清摸着下巴,暗暗琢磨,既然想到了那个吴院首,那自己要不要去拱火,顺便试探一下?
“老羊,问你个事,琅琊院的吴院首,你知道么?”
“知道,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琅琊院的院首,大部分都是姓名不全的。”
“全部把自己的名字藏起来?”余子清一脸问号。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老羊曾经的名字叫什么,搞了半天,这是琅琊院的传统么?
“也不是,琅琊院的修道者,没有入道的,只有名。
入道之后,亦或者成为院首了,才会有一个姓,方便称呼。
而真正开始有名有姓的时候,都是在立道之后,那个时候才会定下名。
以道为名,一向是琅琊院的传统。”
老羊看着余子清眉头微蹙,一脸你继续说的表情,他便继续道。
“修道者入道,你是知道的,基本都是以开始炼气或者炼神为标志性.asxs.。
但立道便不一样,每个修道者都有自己的道,到了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走出了自己的道。
大概就像是其他修士的七阶和七阶之下,虽然完全不太一样,你这么理解就行。”
余子清点了点头,修士和大修士的区别嘛。
换做修道者,也就是普通修道者和大修道者,反正意思到了,他就明白了。
原本他一直以为修道者就是先攒攒经验,然后最后其实还是炼气或者炼神修士。
现在他觉得是自己想岔了。
修道者一直都是修道者。
难怪可以一直独立出来,还真不是强行独立的。
就像他,实际上修的一直都是饿鬼道,可是表面的表象,却也一直都是炼神。
“哦,我又不是修道者,那条路不适合我,也没那个条件,我了解一下就行。
我想问问你,你对那个吴院首熟悉不?”
“不是很熟悉,琅琊院很大的,每个人都很忙的。
修道者入道之前,寿数有限,延续寿数全靠灵药,有限的寿数,自己修行研究都不够用,没人会关注其他旁枝末节的东西。
也就是入道之后,时间才会变得充裕起来,可以去做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
不过,我对吴院首这个人不熟悉,却知道,他很擅长法宝、阵法、符文相关的东西。
他是那种专精一道的人,在某一方面特别突出。
当年,我也曾看过他的着作,受益匪浅。”
“恩,明白了。”
余子清点了点头,大概也习惯了老羊的说法。
法宝、阵法、符文,三样加起来,在他们这叫做专精一道。
不过能被老羊夸,那专业水平,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就是人怎么样,不知道。
余子清指了指手里的清单。
“你只给了我编号,那里大概是什么方向的内容,你心里大概也有数吧?”
“没有数,摆在一起的两本书,可能内容是牛马不相及,但只是某方面有互补的地方,放在一起,方便看而已。
琅琊,的确有很多,是同类型的会摆在一起。
也有一些根本不是同类型的东西,也会摆在一起,这中间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不能一概而论的。
若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就不用去看这些清单上书的内容了,只需要知道一个名字,就能推测出里面的部分内容。”
老羊摇了摇头,直接把路给余子清堵死。
余子清也不失望,指了指清单。
“那不用全部,你给我指出来,哪些你可以大概猜到,是什么方向的内容,给我标注出来。
我就算是想要找人去借书,也不可能直接把清单给人家吧?
总得一本一本来,有个先后顺序吧。
你要是能从旁边的书,推测出大概大概的方向,那我也好选点。”
“恩,说的有道理。”老羊点了点头,看着清单,在其中一些编号后面,添加了点东西,标注那本书可能是什么方向什么类型的书。
被添加了标注的不多,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不过,起始阶段是肯定够了。
起码能让余子清知道,哪些书应该不是很敏感的内容,哪些书借阅的人应该会比较多,不会引人注目。
同样,可能会比较敏感的冷门书,也能筛选出来了。
老羊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余子清抖了抖手中的清单,先重新抄了一份备份,再将其中的内容记在脑袋里。
这个东西会非常重要。
接下来就要看看怎么用了。
去大乾,他是肯定不会轻易去的,他总觉得大乾有点危险。
明面上大乾是最强的,天然的环境最好,物产丰富,而且商业发达,各地出产的资源都能找到,修士数量最多,强者最多。
可是其内,争斗却也是最激烈的。
朝堂里的争斗,宗门的争斗,家族的争斗,以上三者之间的争斗。
各种阴谋诡计,那里统统都有。
还有名闻天下的锦衣卫,触角遍布大乾的每一个角落。
再加上老羊的遭遇,余子清一直觉得,实力不够的时候,出现在大乾地界,弄不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锦岚山南部的槐树林外面,就摆着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一位天资卓越的皇子,都沦落到这种地步,要说当年邗栋的事,全部都是顺其自然发展,没有人插手,没有人推波助澜,那余子清觉得,那是在侮辱人的智商。
哦对,说起这件事,得抽空去跟游震聊聊。
先给游震说一声,省的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游震见到了邗栋,万一那个时候互相认出身份了,大家可能都会有点尴尬。
虽然余子清觉得,他俩见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一个南一个北,中间隔了整座锦岚山,还有包围着锦岚山槐树林,一南一北直线距离,也有好几百里近千里了。
而且就算是见面了,他们也未必认识对方。
一个是两千多年前就被分尸封印了,一个是一千多年前就离开大乾,那个时候,邗栋应该还年轻。
可能游震被封印的时候,邗栋都还没出生。
在名义上,定齿序的时候,邗栋是十八皇子,听起来不算多靠后。
尤其是对于那种活个几千年跟玩似的乾皇来说,有几百上千个儿子都是毛毛雨。
但大乾的竞争激烈,可不只是外面,乾皇的亲生儿子,绝大部分甚至连定齿序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到死都没法进族谱,不能得到皇子的身份。
那种家伙,被圈养在一定范围内,生老病死,就是注定的命运。
就因为他们是乾皇的儿子,他们除了不用担心饿死之外,其他方面,可能还真不如普通人自由。
这个世界可是非常危险的,一些危险歹毒的咒法秘法,可是可以利用血亲来施法的。
乾皇可不会放任那么多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破绽”在外面乱晃。
早些年,乾皇还会多生点孩子,近两三千年,乾皇已经很少生孩子了,近千年,更是一个也没有。
而这已经是三神朝里,生孩子最多的皇了,比其他俩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如今能留下皇子之名的,要么是其母亲娘家比较强,要么就是皇子在某方面比较突出,算是天才。
拼背景和拼天赋实力,你总得有一个才行。
邗栋就是典型拼天赋实力留下来的。
可惜,这家伙除了天赋实力之外,其他方面,明显不适应大乾皇室的节奏,他今日的局面,其实也就是早晚的事。
余子清横穿整个锦岚山向北而去,路过玉化墓的时候,又顺便给了几万颗帝流浆。
让人家看家背锅,总得给好处不是么。
一路穿过槐树林,来到北部槐树林外,游震坐在一棵槐树的树冠下,阴风习习,他却一脸惬意。
“子玉来了啊,需要练练手么?”
“来,先连练练手,等下再说事。”
余子清咧嘴一笑,他也想感受一下,九阶体修到底是什么力量。
“来,我不动,你尽全力来试试。”游震笑了笑,不以为意,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做丝毫防守抵抗。
余子清气血爆发,身形如箭,连续三次加速,一拳轰在了游震的胸口。
一道道气浪从游震的胸前扩散开,游震站在那,一动不动,身形都没有晃一下。
那力道在不断的积聚,不断的震动。
三息之后,余子清的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白线,倒飞出去十几里的距离,才慢慢的将力道卸去。
落地之后,余子清全身冒着热气,张口一吐,便有滚烫的热气喷涌而出,融化积雪。
身后大地,轰隆隆作响,呈现出一个扇形,碎裂了百余丈之地。
余子清细细感受了一下,心里算是有数了。
九阶体修,站在那让他打,他都杀不了人家。
不做反抗,仅仅一部分没有控制的反震之力,就能将他震飞。
若是游震主动控制,说不定那反震之力,就能让他重伤。
体修到了九阶,的确有开始反超炼气修士的趋势了。
叠甲到这种地步,近乎不死,加上贴身近战无敌,的确对其他修士威胁极大。
同样,也会对九阶之下的体修形成碾压。
以前还老有人说,炼气修士一阶和一阶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但他们那个大,也还是很容易出现以弱胜强,越阶杀人的情况。
放到体修这,只会更难。
以游震现在的实力,躺在那睡一年,余子清也未必能破开他的皮。
他全盛时期,余子清估摸着自己到了八阶,也未必能破开他的防御。
走回来之后,余子清看着游震还站在那,他连忙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你这肉身太强了,跟我练完全没有用,你还是跟里长练练吧。”
听到里长,游震的神情有些古怪,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你们的里长,现在真的才七阶么?”
“是啊,才进阶没多久。”
游震看着余子清的样子,想说,你在逗我,还是这是锦岚山秘密,不方便说。
“实话说,在我的右臂回来之前,我已经快压制不住你们里长了,他的十方神通,现在起码已经能爆发出三十倍气血了,我不懂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强的爆发,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知道的,能爆发出这么强力量的体修,每一次爆发,都要修养很久才能恢复的。
他好像每一次都敢这么爆发。
你还是劝劝他,不要太强了,爆发太强,很容易伤身的,越强越容易反伤自己。”
“恩,我回去劝劝他,我现在也不敢跟里长对练了,弄不好真的会被打死。”余子清点了点头,也有点心有余季。
说实话,里长的实力进步,不止是他,老羊都感觉到害怕。
尤其是十方神通的进步速度,有点不可思议了。
余子清总觉得,只要里长能控制得住,他的十方神通,似乎还会一直增强下去。
十方神通,加上锦岚秘术,想不强都不可能。
可惜有些事,的确是锦岚山的秘密,余子清也不好跟游震明说,里长也不会说的。
交战的时候,别人能看出来的,感应到的东西,也完全没用。
锦岚秘术,没有人手把手的教,再加上勤学苦练和天赋,很难学会的。
就像余子清,目前为止,练成的就一门长矛拳。
隔山打牛什么的,只学到一点皮毛,距离真正修成还早着呢。
“对了,这次来主要是给前辈说一下,锦岚山南部,有两个前辈在那里修养。
若是前辈感应到什么,不必在意。”
“恩,我明白。”游震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要是是他认识的人,合适的话,余子清肯定会给安排到锦岚山禁地北部,跟他当邻居。
既然安排在南部,相隔整个锦岚山禁地,那肯定是不认识的人,也不合适见面。
“下一次出门的时候,若是有需要,我陪着你去吧,如今我也大概恢复到九阶的实力了,勉强能用了。”
“恩,若是有需要的话,我不会客气的。”
余子清嘴上客气,实际上压根就没打算让游震跟着。
他儿子用起来更顺手,更懂事。
让游震在这守着多好。
九阶体修来镇守锦岚山的目标,勉强算是达成了。
自从上次在深渊里发现,有人想要利用锦岚山搞事情的时候,余子清就再也没打算带游震出门。
若无必要,他都不会拉着老羊一起出门。
家里必须要有人守着。
如今,北有游震,中间有里长和老羊,南部有邗栋,余子清才感觉有了点安全感。
若是有人来找麻烦,那邗栋总不可能抱着手臂在那看戏。
他老婆可是要靠着锦岚山的地利恢复的。
所以,是时候浪起来,不,应该说是去完成自己的修行了。
印家那边近期是不会去了,老震皇收集计划,也得继续等等。
阴神到现在挺着大肚子,到现在还没消化完呢,下一顿得等等。
宋承越去追查的事情,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现在要做的事情。
一,再去找点东西,丢进地洞里,给那位巨老解解闷。
上次丢进去的那个家伙,被玩死了。
巨老还学了一口的乾南口音的官话,估计学的还挺认真的。
最合适的,自然是那个黑袍人,将其丢进去。
但难度太高,还是算了。
给找点书,找点美食美酒丢下去,解闷打发时间总是足够了。
余子清可是知道,有句话叫做由奢入俭难。
有解闷的方式了,习惯了之后,忽然没有了,那会非常难受的。
跟巨老的关系,必须要上点心,重视点。
二,是去深渊里转转,找找深渊里的血色火焰山。
看看能不能利用那里还未熄灭的血色火焰修行新的神通,让神通加强点。
饿鬼道的神通,每一个似乎都挺强,却也都挺尴尬,都是大后期的神通。
现在用倒是能用,就是没法当做必杀技,一击定乾坤。
能尽快加强了最好,不行了余子清也不勉强。
三,去大离转转。
余子清还没忘了以前的事。
掳走他送到大震,送到白阳圣母手里。
潜入到他在布施镇的小院里窥视。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记下了,肯定忘不了。
顺便去看看苏离在大离混的怎么样了,自己可是给他找了个后台,实力弱是弱了点,但估计应该是站稳脚跟了吧。
综合算算,还是先去大离吧,很久都没去过了。
想要淘书,去大离也更合适点,大震的文化氛围,着实不怎么好。
正好林福之前说,顾天心邀请恻恻去做客好几次了,都一直没去过,正好一起去坐坐。
做出了决定,余子清叫来了恻恻。
“走,我们去一趟大离,家里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什么问题,都安顿好了,而且,最近积攒了不少魔念,少爷想要的看看么?”
“不少魔念?”余子清一怔,稍稍一琢磨:“布施镇那边?”
“恩,那些饿鬼现在越来越聪明了,什么魔念都留着,从我这换甘霖。
因为,他们似乎都发现,吞噬魔念,似乎不如甘霖好点。
吞噬魔念虽然增强实力快一点,可是想要化出自己独特的地方,还是得靠甘霖。
除了能吃饱之外,还有很多好处,都是暂时没有完全被挖掘出来的。
在会所里看家的那个看家饿鬼,现在隐藏伪装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强了,他若是不主动露面,我也很难察觉到他。
还有深渊里的那个奸商饿鬼,他的耳朵变大了不少,他说他能在裂缝的风里,听说很多事情。”
“还有这种事么?”余子清若有所思。
甘霖的确比他想的要重要的多。
“最近来布施镇祛除魔念的人,是不是变少了?”
“恩,越来越少,因为外面的甘霖,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如今用到的全部都是稀释过的甘霖,再也没见过甘霖原液。
再加上布施的仪法,那力量就更少了,所以,那里的饿鬼都不太想要,魔念也都留着在我这换甘霖。”
“我先看看。”
恻恻展开绝望深渊,将余子清囊括进去。
打眼一看,余子清就有些懵。
绝望深渊里,专门分割出来一块地方,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不过三尺见方的地方里,都有锁链锁着一团魔念。
为了防止搞错,恻恻还专门准备了花名册,标记好每一团魔念属于谁。
大概一扫,全部都是有背景或者有实力的。
这事若是暴露出去,估计不少人都想吧余子清弄死。
“恩,这事除了我,谁也别说,那些饿鬼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现在我已经不出面了,都是那个奸商饿鬼在收,他直接来我这换魔念,就算有人知道我在换魔念,其实也没有什么,因为我真的挺喜欢吃魔念的,每一个味道都不一样,有些不重要的魔念,我已经当着那些饿鬼的面吃掉了。”
恻恻说着,似乎嘴又馋了,随手在旁边的一团魔念里抓了一把,跟似的,塞进了嘴里。
“……”
余子清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多虑了。
忘了恻恻其实也是饿鬼这件事。
恻恻从来不缺甘霖,余子清可没克扣过她和巫双格的甘霖。
她想换个口味,其实也挺正常的。
“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么?”
“暂时没有,很多都是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不过我也先记录了下来,万一以后可能会用上。”说着,恻恻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余子清。
余子清翻开随便扫了扫,的确都是各式各样的破事。
反正能作为生出魔念引子的事件,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除了那些比较重要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魔念牵扯到的人员,也十分复杂,什么人都有。
暂时看,的确没有什么用。
“这本书不要拿出去,也不要在外面谈论起。”
“我明白的,这本书从来没拿出去过。”
“恩,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处理,你跟我去一趟大离,办些事,顺便回应一下顾天心的邀请,这么久了,还不去不太好,顺便,外面的甘霖消耗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再放出去一批了。”
带着恻恻离开了锦岚山,一路向东,前往大离。
出发之前,便让恻恻给顾天心传了信,问问他们在哪,方不方便去拜访。
顾家宅院不少,不提前问问,还真不知道要去哪。
之前还听说在北部,后来又搬到了帝都,现在就不知道了。
大离帝都。
顾天心接到了信,立刻找来林福。
“福伯,恻恻姐姐要来看我了,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特意准备什么的,跟平日里一样就行,他们不喜欢张扬的。”
“好吧……”顾天心嘴上应下了,却还是自己去准备一些东西。
林福走出来,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余子清也给他传信了,请他帮忙搜集一些书。
从历史到闲籍都行,修行法门随便来点烂大街的低阶法门就行。
这些书获取不难,收集比较麻烦而已,问题也不大。
有问题的是,余子清告诉他,楼槐也来了。
他当然知道楼槐是谁,可是每一次想到楼槐,他都会感觉怪怪的。
自己的心魔,化生出魔头,被他斩出之后,便跟着别人跑了,一门心思的去抱大腿,要多嫌弃他有多嫌弃他。
而且,他也不想看见楼槐。
一辈子不见面,他都不会去想。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修士,估计都会拥有这种正常心态。
走出了门,林福暗暗摇头,算了,见就见吧,只是心里感觉怪而已。
余子清走在路上,默默计算着,这一次要放出去多少甘霖才算合适。
幸好恻恻已经做好了大致的统计,余子清这边心里也大概有数。
他以布施的名义送出去的甘霖,最终都是要流落到饿鬼手里的,只是转了一圈而已。
算了算之后,余子清决定,第一批先放出去一百滴原液,加上一千滴稀释过的甘霖。
但这一次,肯定不能让大离太子把持货源。
上一次兜兜转转,货源几乎都把持在大离太子手里,让她明里暗里的,搞到了至少十倍于甘霖的好处。
甚至于,到了后面,她都没有送出去,只是握在手里,待价而沽,就能凭空得来一些其他的利益。
余子清听说了那些事之后,都傻眼了。
真有空手套白狼,还能套的很舒服,并且没有人觉得她在空手套白狼,也没有反感,那她是真的厉害了。
虽说是有大离太子这个身份作为基础,才能玩出来花样,余子清自忖,给他同样的条件,他肯定也玩不来那些花样。
不够奸商是硬伤。
……
暗影司,一间房间里,昏暗的烛火,微微照亮桉台。
一位老者看着新送来的,需要注意的资料,眉头微蹙。
锦岚山卿子玉,进入了大离疆域。
自从当年大震的那座荒芜洞天的事结束,卿子玉这个名字,便很自然了摆在了各个势力的桉头。
对于很多势力来说,影响不大。
但对于暗影司之类的机构来说,就格外需要注意了。
数百万饿鬼,随时可能空降,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那数百万饿鬼,实力未必强,可能随便来个九阶强者,就能将数百万饿鬼击溃。
可是就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能造成的影响,就不是九阶强者能控制的了。
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尤其是那个作为召唤之人,亦或者是召唤道标的卿子玉,自然要格外注意一下。
不过跟着,看到后面的内容,他便舒展开了眉头。
原来是应顾家大小姐的邀请而来,算了,只要不是麻烦事就行。
顾家千金顾天心,跟当今太子私交不浅,乃是太子少有的闺中密友。
暗影司的人也不想出现在顾天心附近,省的顾天心没觉得怎么样了,太子就会觉得他们在搞事情,看他们不顺眼。
那位太子殿下,别看平日里不温不火的样子,可是她却能不温不火的把离皇都顶出火气了,也没办法说一句重话。
表面上表现,跟那位太子殿下的手段,可完全不搭调的。
真招惹了太子,别看太子不插手暗影司的事,可想要收拾他们谁,那方法可太多了。
他甚至都觉得,太子根本不会暗中做什么,只需要到离皇那,明打明的说一句,暗影司的人最近有点烦,那离皇就会亲自收拾他们暗影司的人。
毕竟,每一次,都能让太子找到理,谁也没辙。
上一次离皇亲自提拔上来一个人,顺便敲打了一下暗影司的其他人,这事大家可都还记着呢。
老者思忖了一下,提笔标注。
让暗影司的人离那个卿子玉远点,别去找不自在。
尤其是最近的其他情报,锦岚山出产的甘霖,越来越少,对甘霖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那个深居浅出的林国公,上一次似乎是伤势又复发,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又露了一次面,似乎又好了点。
这般反反复复,到现在都没死,要说没有甘霖的功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林国公的情况,当时可是请了不少医师的。
那些医师嘴巴虽然都挺严实的,可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医师泄露了点信息。
按照当时给林国公查看过的医师的说法,林国公是肯定没救了,就是个早晚的问题。
批注完成,老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坐在那沉默良久,转身步入了后方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
“恻恻,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
“不会的,少爷最近的运势虽说不是如日中天,不可直视,但也不算差,没人会来送死的,少爷不要总把人想笨了。”
“可惜了……”
余子清叹了口气,他倒是想遇到点来送死的。
他还能顺势抓点人,给巨老送去解闷。
刚从布施镇走出来,向着大离腹地走的时候,还能隐约察觉到有人窥视。
他的炼神修行,进阶五阶出窍境之后,感知愈发敏锐。
他能不时的感觉到窥视,却找不到人,大概能猜到,是暗影司的人在窥视。
而现在,连个窥视的人都见不到了。
暗影司的人都不理他了,这让余子清有些始料不及。
他觉得自己近两年得罪的人似乎挺多的吧?
而且都是不爱走上台面,做事不择手段的货色。
再加上最近甘霖需求量极大,缺口极大。
想要铤而走险的人,估计也是有的吧?
毕竟,被魔念困扰的人,那是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可惜,一路都很平静,什么麻烦事都没遇到。
这种平静,让余子清有些不适应。
恻恻在一旁暗暗偷笑,大概能明白余子清的心态。
这几年,只要出门就有事,而且一件比一件麻烦,已经让余子清习惯了,现在没事了反而觉得不正常。
一路安安稳稳的抵达了大离都城附近,林福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道旁等候了。
上了马车,更没有什么麻烦事了,进城的时候,连最基本的盘查都没有,直接放行。
“福伯,你在找谁?”余子清看着林福的样子,眼中带着笑意。
“没谁。”
“放心吧,楼槐不会出现的。”
楼槐要跟着余子清出门,这是一回事,见林福是另外一回事。
这俩颇有点相看两相厌的感觉,偏偏他们有不是那种真的讨厌,更像是嫌弃。
说真的,自从见到了邗栋和女魃之后,余子清才终于明白,他一直觉得楼槐和林福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是怎么来的了。
幸好他俩互相嫌弃,那是真的嫌弃,不然的话,万一楼槐要是变成女的,按照一般的路数,他俩不结婚很难收尾。
现在其实还好。
林福听着余子清的打趣,颇有些尴尬,他却还想再问问楼槐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用犹豫,想问什么就问吧,楼槐一心向正道,如今走的是正的不能再正的道路,比之很多修士都要强的多,你不用太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他……”
“哈哈哈……”
余子清哈哈大笑,他的靴子里,楼槐已经自闭,根本不想听外面的话,省的生气。
一路到了顾家,恻恻被引到了后宅,去见顾天心叙旧,余子清这边就被引到了会客厅。
顾家家主专门空出来今天的时间,就是为了当面见一下,保持足够的礼节。
这边见了之后,顾家主便自行离去,第一次见面,见一面就行,剩下的事由林福处理比较好,毕竟,余子清名义上只是锦岚山的晚辈。
然而,顾家主不想太过热情,显得不矜持。
却有别的人,根本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的。
余子清刚进入顾家,一碗茶还没喝到第二泡的时候,门外就有人来传讯,宫天霖派人送来请柬。
思路客
余子清看着请柬,颇有些无语。
上面说,林国公于十数日前,情况有些恶化,如今正巧听说余子清来了,就请余子清过府一叙。
随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几车见面礼。
仅仅礼单就有好几页。
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十数日之前,可不就是他开始进入大离的前几天么。
别的人不知道林国公什么情况,余子清还能不知道?
宫天霖这家伙,就是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请他去林国公府。
一旁的林福暗暗苦笑,他倒是想替顾家主牵线。
可是顾家主却说,甘霖这东西,顾家沾手,是祸非福。
若是交易一点点自用,自然是没有问题。
但绝对不能是第一个交易的。
所以今天礼节到位了,亲自来见余子清,给足脸面,却也不会太过热情。
现在看到宫家的人来了,林福便忽然明白了,是他跟余子清太熟了,所以才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余子清拿着请柬,看了一眼林福。
林福立刻笑道。
“卿少爷,既然宫大人相邀,你便去吧,恻恻姑娘,便留在这好了,我家小姐,念她很久了。”
“恩,好,那我便不去叨扰顾小姐了。”
余子清这边走出顾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四匹赤焰龙马拉着的玉辇。
走进玉辇,其内空间很大,如同一个房间。
宫天霖坐在里面,煮好了茶等着。
看到余子清,他立刻站起身,揖手一礼。
“宫家宫天霖,见过阁下。”
这是表明身份和态度,他不是以吏部尚书的身份而来,只是一个普通宫家人的身份。
“锦岚山卿子玉,见过阁下。”
余子清放下心,要是宫天霖上来就以身份说话,他转身就走。
相对而坐,先饮了三杯茶,余子清才放下茶杯,忽然道。
“恕我冒昧问一句,老国公的身体,应不应该恢复了?”
宫天霖眼神微微一凝,心里明白,他爹早就恢复的事,瞒得过别人,肯定是瞒不过锦岚山的人。
要不然,余子清也不会问应不应该。
该恢复了,那就是可以出来见人了。
不该恢复,那就是还得继续躲在府里,偶尔出来转一圈,装作恢复了,却又会突发什么事,让其再次回到府里。
同样,应该恢复了,那余子清现在就会跟着去林国公府。
“差不多了,应该恢复了。”
“噢,那恭喜了。”余子清拱了拱手。
林国公在这搞出幺蛾子,在这钓鱼,钓了好几年,现在差不多钓到大鱼了,该收网了。
那就应该恢复了。
不然的话,说破天了,老国公都还在床上躺着,就剩一口气吊着。
所以,今天请他去,一方面是为了给林国公一个应该痊愈了,可以露面的理由。
另一方面,也是给余子清打个广告,给点牌面,顺势告诉其他人,新的甘霖到货了。
两人心照不宣。
余子清肯来大离帝都,那就一定是有甘霖了,肯出手了。
而肯接受宫天霖的邀请去林国公府,救治伤情忽然“恶化”的林国公,那就是愿意给宫天霖一些甘霖。
宫天霖见面就送一堆见面礼,其中还藏着一卷虚空大遁卷轴。
就是在表示诚意,在出价。
余子清走上了玉辇,就是觉得这价格还行。
当然,那见面礼就只是见面礼,不算交易的部分。
余子清挺满意的这个价格,也挺满意见面礼。
至于林国公和宫天霖,拿到甘霖之后,能利用甘霖,获得其他的好处,那就是人家的本事。
反正都是奸商,跟谁合作愉快点,就跟谁合作呗。
目前为止,跟林国公合作的还算挺愉快的。
余子清跟宫天霖就聊了几句话,聊的不多,大家却都挺满意。
玉辇一路到了林国公府,他们甚至还给开了正门,面子是给足了,诚意也给足了。
要知道平日里,除了极少的正式登门的贵客,就只有林国公盛装出席大朝会的时候,才会开正门。
娶妻嫁女的时候,都未必会开一次正门。
宫天霖以普通宫家人的身份,亲自引路,将余子清引到一处书房里。
刚进门,就见里面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未语先笑,中气十足。
“哈哈哈,这位便是锦岚山的年轻俊杰卿子玉卿少爷吧。”
“国公大人抬举了,我乃晚辈,国公大人叫我名字即可。”余子清行了一礼,非常客气。
“什么晚辈前辈的,我就叫你卿兄弟吧。”林国公行走之间,龙行虎步,看起来比宫天霖还要健康,他伸手虚引:“坐吧,不用客气,也不用管那么多规矩,我是不太喜欢那乱七八糟的规矩。”
宫天霖在一旁,眼皮微微一跳,却依然保持着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他爹这是又开始了。
你跟人家称兄道弟,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咋地,我得叫一句叔么?
宫天霖暗暗叫苦,他太清楚他爹了,他要是也跟着称兄道弟,他爹后面肯定会找茬,说你还想叫我一声哥不成?
所以,幸好他早有准备,今天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家人。
“国公大人……”
“叫老哥,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太见外了。”
“……”余子清砸吧了下嘴,林国公这做派,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好吧,老哥这是准备出门活动活动身子骨了么?”
“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哦,好,那老哥需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原液一百滴,甘霖一千滴。”
林国公眼睛一瞪,吓了一跳,这么多么。
不过想到,现在有需要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经用掉了。
这点数量,也只是相比以前多而已,其实真不够看的,当天就能消化完,七天之内,就会用掉过半。
“我能全部吃下去,你想要什么?”
“就按照原来的价吧,同等价值的东西,我要挑一挑,要是有破瓦的话,可以直接用破瓦抵。”余子清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涨价。
就维持着原来的价位就行。
再高的话,容易让人铤而走险,不能把走火入魔的人逼急了。
就得卡着他们肉疼,却还能拿得出来的这个度。
有钱有势的,可以多用点,甚至直接用原液。
没钱的,可以少用点,用稀释过的甘霖。
而林国公拿到手之后,肯定也不会抬价。
他们这些人要用这些东西,获取的是其他资源,又不是为了倒卖赚钱,那太低级了。
“没有问题。”林国公也暗暗松了口气,愈发觉得锦岚山的人可太实诚了,他可不信锦岚山的人不知道,甘霖现在缺成什么样了。
他现在还能活着,能钓鱼颇有成效,全靠人家。
所以,交易是交易,报答是报答,他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追查到一件事。
“除了交易,还有一件事,相信老弟你肯定非常感兴趣。”
“什么?”
“我这偶然得到一个消息,有关老弟几年前被人掳走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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