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二娘真的醉了吗?她没有。
回到了房间以后,她就开始嚎啕大哭,这是一种无声的哭泣。
因为她既不能让下人发现自己哭,也不能让流云和星璇发现自己哭。
“他们两人应该在房间里缠绵悱恻吧?”她自己问自己,问完这个问题以后,又是一顿哭。
自己用心经营了这么久的感情,都抵不过一个师妹,难道说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了吗?就要付诸东流了吗?
房二娘无声地喊着“为什么”可是又有谁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呢?
当年在帽儿山山下一见,她问过流云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至今还记得流云的回答:就是想见到他。
自那天以后,房二娘就想见到流云,在帽儿山上她的眼神也是有意无意地瞟着流云。后来爆炸发生,她看到流云受伤,于是奋不顾身地把他救了下来,快马加鞭地逃离现场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流云睫毛长,闭上眼睛以后对女人相当地有杀伤力,他脸颊棱角分明又不失温柔,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谦谦君子。
要知道房二娘是使斧子的,作为旋风尚品的掌门人,手下全都是使斧子的大汉,粗人居多。
大家聚在一起也多数都是喝酒,大碗大碗地喝,有的时候直接举着坛子来。
像流云那种正正经经端起酒杯喝酒的人她见的不多,更何况这个男子容颜俊美,对着流云,房二娘那尘封已久或者说未曾开启的心门悄悄地打开了。
天可怜见,流云在爆炸中受伤,房二娘见没有人救他,就自己“捡”了个漏,自作主张地把他带了回来。
她的心中不禁有一种“偷”的乐趣,此时流云昏迷不醒,看着这如同画出来的一张脸,房二娘的心彻底沦陷。
在流云昏迷不醒的这段日子里,房二娘亲自喂饭喂水,照顾周到,她不怕流云醒不过来,这样的一个男子就算让她房二娘照顾一生一世都行!
别说今生,就算是来世,她都愿意照顾这个人!
可是流云终究还是醒了,房二娘陷入了患得患失的境界,流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却记得自己的小师妹。
他经常在听到房二娘进房的声音之后脱口而出“璇儿”,房二娘听在耳朵里,疼在心里。可是她仍然强颜欢笑,打起精神伺候着流云。
后来流云渐渐意识清醒,经常对房二娘说“谢谢”,房二娘不开心。她要的不是谢谢,她照顾流云不是为了以后有什么回报,她不喜欢流云总是把“谢谢”挂在嘴边。
难道他对着小师妹也是经常把谢字挂在嘴边吗?
后来流云生活能够自理的时候,就说什么也不肯让房二娘照顾他了,虽然他说话很客气,但是语气中的拒绝却十分明显,让房二娘一颗心不知何处安放。
“房大侠不必如此,我本是江湖寂寂之辈,房大侠如此叫我如何担当得起?”说着流云硬是把房二娘手上的汤药给按在了桌子上。
房二娘也是练武之人,她想要和流云继续争执一下,但是当她看到流云面色如铁的时候,她怂了。
试问有哪个女子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之时,不会有认怂的时候呢?
爱情从来都是低到尘埃里,然后才能生长出花来啊!
流云裁以后经常在院子里练功,房二娘想看他练功,又觉得师出无名。她考虑过扒在墙头看,但是堂堂一个帮派的掌门扒在墙头偷窥一个人练功成何体统?
房二娘只能站在院子外面,听着流云在里面练功时长剑带起的风声,这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流云知不知道房二娘的感情,他知道,房二娘看他时候眼睛中的光芒他熟悉。星璇、绮荭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也是那种光芒。
他从来都不敢回看房二娘,他一直在避免和她眼中的这种光芒接触,怕人家误会。
他想走,但是又觉得此时如果走了,恐怕要伤人家姑娘的心了,毕竟人家救了自己一条命,又悉心照顾了自己这么久,此时如果执意要走,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流云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房二娘提要走的这个事情,帽儿山爆炸以后,星璇下落不明,他也是想要去打探一下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流云始终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和房二娘提离开这件事情。终于他忍不住夜晚去敲了房二娘的门,想向她提离开的事情。
房二娘打开门见到流云在门口,那是心花怒放啊!
“快进来!”她热情地招呼着流云。
流云摇了摇头:“我就在门口就好,有句话想要和大侠说。”
“你要是想和我说话啊,你就不能叫我大侠,叫我二娘!”房二娘故作生气。
“二——二娘,我觉得我在府上叨扰日久,也是时候走了。”
房二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走?你要走?”
流云轻轻点了点头。
房二娘突然别过头,流云留意到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有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在土地上晕成了一个小圆圈,然后迅速消失不见了。
房二娘此时背对着流云,“打算什么时候?”
流云以为她会挽留自己,房二娘也以为自己会挽留他,可是她并没有。
既然他是要走的,挽留又有什么用呢?挽留得住一个男人的从来不是女人的真情,而是他对女人的心。有心的,他自然不会让女人伤心,没有心的,他就不会管女人会不会伤心。
爱情从来都是感动自己,而不是感动别人。
“明早天一亮,二娘觉得呢?”
“你要走我能留得住吗?”房二娘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哽咽,但是她做不到。
她伸手往身后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明早帮你备马。”
说完她把门从背后合上,把流云挡在了门外,不管不顾地在房间里低声哭了起来。
流云此时没走,就站在房门外听着房二娘哭,他不是怕女人哭,只是不想听到女人哭,也看不得女人哭,何况这个人救过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