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都还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
砰砰砰——
面包车的玻璃窗忽然被人敲响。
她扭头一看，牧宜人正隔着玻璃，朝她笑得灿烂。
牧宜人是很阳光、开朗的那种邻家帅哥哥类型。
笑起来的时候，一口白牙，亲和力拉满。
他的粉丝经常说，即便是隔着屏幕，只要看到牧宜人对着镜头笑，这颗心都跟着他一起化了。
但裴萱完全免疫。
早说过，她阅男无数，上天入地各种类型、百花齐放的帅哥都疯狂地爱过她。
她没对谁动过心。
“牧宜人？”裴萱摇下车窗，朝店门口抬抬下巴，“这些人都是你带过来的？”
“要说是，倒也是，但也不完全是。”牧宜人笑容明亮，“不过他们都是来你这儿喝奶茶的。”
“因为你昨天来这里拍的视频？”裴萱有些意外。
据她了解，牧宜人还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要说是，倒也是，但也不完全是。”
“……你是复读机吗？”裴萱没太多耐心。
“好吧，那我从头说起。”
牧宜人也不再兜圈子了，语气激动。
不能怪他不淡定。
他顶着黑眼圈，一晚上没睡，刷着后台不断跳动的数据，高兴到快要癫狂。
所有做自媒体的人，都有着“一夜爆红”的梦想。
牧宜人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实现了。
昨天在小鱼奶茶店品尝过奶茶后，牧宜人惊为天人。
他回去后，迫不及待就制作好视频，像往常那样，传到网上去。
没想到，一下子就爆了，当晚就冲上了热搜前十。
他自己都说不准为什么会这样。
网络上的忽然爆红都说不出太多来由。
牧宜人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就这样一夜之间涨粉几十万。
他盯得眼睛发涩发酸，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迫不及待前往小鱼奶茶店。
昨天拿走的小卡片，他根本来不及发给同行。
但这些人，的确都是因为他才来。
牧宜人的视频忽然爆火，跟风的自媒体博主们当然急着赶来喝一口汤，蹭蹭热度。
小鱼奶茶店，已然成了他们心目中的风向标。
只要来拍一期奶茶视频，绝对有利可图！
所以，这才围了这么多人。
全都是带着各种装备，想要效仿牧宜人的。
牧宜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难以控制的颤抖。
他太兴奋，太开心，太庆幸自己昨天来拍了这么一期视频。
要知道，他从十八岁开始就开始做自媒体，算是最早入行的那一批。
整整十年，他看着曾经不如自己的人到达巅峰，也看着新人一步步走到金字塔尖。
可他，始终那么不温不火，好像已经到了极限。
他没办法再进一步了。
直到昨晚，那些飞跃跳动的数字为他找回了自信。
裴萱听完，打开了视频账号，开始看他昨天的那期视频。
牧宜人见她居然早就关注了自己，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火了。”
可能是黑榜第一的噱头，可能是店里的老板和帮忙的店员颜值都很高，可能是最近这档恋综的热度加成。
也可能纯粹是运气。
牧宜人说不上来，但他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全都是因为裴萱。
所以他用明亮的、炽热的眼神，望着她。
裴萱看完，抬起头，视线与他对上。
“牧宜人，你猜想过那么多原因，但你为什么没想过，你爆火是因为你自己。”
牧宜人怔了。
他愣愣地望着裴萱，下意识就反驳，否定自己，“不可能的，我拍的视频一直就这么多粉丝在看，就算网站特意给过我流量，也没能起来……这次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我拍的是你们小鱼奶茶店。”
“不是这样的。”裴萱摇摇头，眼神平静有力，“有一个词，叫厚积薄发。”
牧宜人更怔地看着裴萱。
裴萱漂亮的唇瓣开合，“你的视频剪辑很好，内容也有质量，本身条件又帅，并且不像那些故意找噱头其实没什么文化的低俗主播，你的结尾，藏着你升华的思想和主题，很特别。”
“不然，我也不会关注你。”裴萱很有气场地说，“我相信我的品位。”
牧宜人望进裴萱的眼睛里，那里面漂亮得不可思议。
好像漫天星辰都在其中，为他亮起。
从来没有人这样坚定地对他说过这些肯定的，夸奖的话。
而且她竟然可以，看懂他隐藏在每一个视频里的主题。
这是让牧宜人感觉自己比涨粉多少更为惊喜的事。
被人懂得，找到知己，这是他最大的成就感来源。
裴萱直直望着牧宜人。
“取得成功永远不是因为别人。”
“而是你自己本身，就值得。”
裴萱转身下车，她悦耳动听的声音，顺着风飘来。
那样振聋发聩。
牧宜人彻底愣在原地。
他仿佛回不过神，但深深望着裴萱的背影。
眼神更加炽热明亮，像小狗的眼睛，很纯，只是背后差了条尾巴在摇晃。
剩下几个男嘉宾，也都若有所思。
他们今天好像，又看到裴萱的另一面。
小鱼奶茶店门口人声鼎沸。
裴萱走过去，拿出钥匙开门。
大家看到她，都骚动起来。
“老板来了来了！快准备好，啊，我的镜头盖怎么没开。”
“她好漂亮啊！昨天看视频的时候光看奶茶去了，没注意到老板居然这么漂亮！”
“是啊是啊，让我先进去吧，我愿意以身试毒，尝尝那些过期的奶茶！”
“……”
“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店里的人。”
童骏良他们三个走过来，从人群中挤进去。
主播们举着摄像头狂拍：
“这什么店？居然有这么帅的三个大帅哥当店员？”
“他们这穿着打扮都价值不菲，肯定不是为了钱来打工的。”
“废话，老板那么漂亮，为了什么，那还不明显吗？”
大家也不避讳，当着他们三个的面就这么讨论起来。
于潜耳朵尖又悄悄红了，童骏良仍保持着优雅浪漫的笑容。
柏文脚步一滞，表情清冷回头道：“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既然来喝奶茶，拜托只讨论奶茶。”
帅哥说话很管用。
冲他这张脸，大家就什么都愿意忍受。
柏文很娴熟地站到收银台，开始为大家点单。
于潜则熟练地到了制作台，拿起量杯到水池边冲洗。
他们俩迅速找到自己的定位，让童骏良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
他该做什么？
这时，牧宜人也冲过来了。
他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问裴萱，“我现在热度正好，我把直播打开，为你的奶茶店澄清一下？”
童骏良眼前一黑：
完了，怎么又来一个。
童骏良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索性杵在裴萱和牧宜人的中间。
裴萱点点头，没有拒绝牧宜人的提议，“多谢。”
现在牧宜人已经是百万粉丝级别，如果请他做一条广告，都是裴萱付不起的天价。
别说他专门为她的奶茶店开一场直播。
裴萱当然不会客气。
牧宜人看到裴萱点头，就像主人赏了他最心爱的玩具那样，笑得裂开嘴。
“好，我这就开直播。”
他很快支棱好各种设备，弄好直播名字，然后开启摄像头。
直播间一瞬间就涌进来很多人，并且在线人数还在飞涨。
弹幕刷得飞快，基本分成两拨人。
有不少已经改变看法的网友：
【啊啊啊啊小鱼奶茶店！昨天看了视频，它已经是我的心头爱了！】
【可恶，宜人哥哥又去这里了！只恨我不在沪市，不然一定要来偶遇！】
【哇！看到老板了！姐姐好美好美好美！这样的姐姐做出来的奶茶，我能喝一百杯！】
当然，也还有抱着抗拒姿态的黑子，不屑地嘲讽：
【怎么又来了？】
【这奶茶店上辈子救了主播的命？这么拼命给她洗白？】
【老板叫裴萱是吧？又上恋综又搞自媒体，真是会捞钱啊。】
裴萱凑过来看，牧宜人连忙捂住屏幕。
“还是不要看弹幕了，我把它关掉，我们自己播自己的。”
“不用，我已经看到了。”裴萱掰开牧宜人的手掌，撩起眼皮，正对镜头，近距离怼出毫无瑕疵的肌肤。
她语气坦然。
“说得不错，我是很会捞钱。”
牧宜人急了，弹幕全是问号和【看吧果然】【呵呵承认了】之类的话。
接下来，裴萱语气一转，锋芒逼人，清澈、潋滟的眸子像一把泠泠的刀，划开屏幕。
“不过，比起捞钱，我更会捞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