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窗外漆黑的夜空下,一阵风呼啸的吹了进来,伏寿瘦弱的身躯,不由得有些发抖。
即便这是夏夜,可是,这皇宫大内,依旧清冷,献帝的寝宫,非常简陋,夜里门窗也关不严。
夜风就像是庖丁手中的刀一样,任你门窗关的再严,它也总能寻到缝隙,顽强而霸道的钻进来。
烛火不住的摇曳着,似乎随时都要熄灭,可是,献帝依旧一动互动,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正在看书。
他看的很入神,看的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而伏寿则静静的守在一旁望风,就算刘协是当今的皇帝,即便他天资聪慧,也有人不希望他能有‘出息’。
如果刘协整日浑浑噩噩,永远都是那么唯唯诺诺,这才是董卓希望看到的。
如果董卓知道,他心有不甘,每日每夜都在发奋读书,时时刻刻都想着匡扶汉室重振汉家的雄风,董卓岂能饶他。
当初董卓提出废立新君的时候,他的借口是:少帝懦弱无能,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
试问,这是董卓的真心话吗?
不管是谁,都能看的出来,懦弱无能的少帝刘辨更容易操控,而聪明好学志向不凡的刘协反而难以‘驯服’
为什么董卓还要让刘协继位,原因很简单。
刘协聪明好学,这仅仅是董卓废立少帝的借口,其实,董卓也希望握在手心里的是刘辨,而不是刘协,但是,不废立少帝,就无法彰显出董卓的威信,他这么做,是为了震慑朝中的文武。
如果废了少帝,别人会认为董卓连皇帝都敢废,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众人一定会对他非常忌惮,这才是董卓想要的结果。
废立少帝,仅仅是震慑朝中文武的手段,因为董卓是粗人一个,对政治权谋懂的不多,不论做什么,他都喜欢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
刘协读的入神,一旦有人靠近,伏寿就会提醒刘协,刘协便会把竹简收起来放好。
否则的话,就算有人进来,刘协也不会察觉,因为,一旦认真起来,刘协对周围的一切,就会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
而且,读书的时候,他经常会把自己领悟的东西不自觉的从嘴里低声的念叨出来,这也绝对是不能被外人听到的。
当响过三更的锣声后,刘协忙吹灭烛火,两人忙上塌睡觉,因为侍卫会来巡视,等侍卫一走,刘协爬起来依旧会继续伏案苦读,即便一会还要上朝,他也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伏寿对这一切,早已习惯了,她心疼刘协,同样的,也崇拜和敬重他,在她心中,刘协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刘协曾对她说过:假若有人要害我们,你会怎么做?
伏寿想也不想,就脱口道:我愿意替陛下去死。
刘协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起初,伏寿误以为刘协也会拿命保护她。结果,刘协的回答却是“我也希望你替我死!”
一个男人,居然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去死。
看似冷漠无情,可是,刘协却知道,自己绝不能死,哪怕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至亲至爱的人,也在所不惜!
刘备的态度,让刘协看到了希望,自己把事情告诉董旻,他没来质问自己,而且,董旻当天夜里就死了。
董旻死的看似有些蹊跷,可是,刘协却知道,这一定是刘备做的。
自己把事情告诉董旻,紧接着,董旻刚离开皇宫就死了,除了刘备,别人干嘛要对付董旻,而刘备,不仅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实力,而且,他还能让董旻的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董旻的死,让刘协见识到了刘备的手段,也确定了他和董卓压根就不是一路的。
这才是他想要的!
现在刘备去了南阳,捷报频传,而且,他还是跟徐荣一起,这其中,也是别有深意,刘协知道,刘备一刻都没闲着,他一定是在借机拉拢徐荣。
要不然,为什么刘备不让董卓的嫡系跟他一起出征,李傕,郭汜,张济,这些人哪个不是统帅一方的沙场大将,为什么刘备偏偏选择跟徐荣联手。
………………
从陈登府中走出后,吕卓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跟陈硅父子一番谈话,让他心力憔悴,感觉像是在演无间道一样。
陈硅老谋深算,尤其是那双眼睛,犀利如刀,比鹰眼还要锐利,被他一直盯着,对吕卓来说,真有些吃不消,虽然吕卓一直也没表明心迹,但是,他看的出来,似乎他心里的想法,早已被这两父子给看穿了。
只不过,他们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分的逼迫。
“哎……”
吕卓轻叹了一声,见天都快要亮了,只好匆匆返回军营。
转过天来,周仓听从吕卓的安排快马扬鞭去了泰山郡,他和管亥相邀作伴,一起去了兖州。
这的时候,兖州已经乱成了一团,硝烟弥漫,到处都在打仗,黄巾一波又一波,密密麻麻,不下一二十万,把曹操弄的手忙脚乱,自然无暇对边界进行严格的盘查,周仓和管亥扮作猎户攀山越岭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兖州。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对黄巾,能拉拢就适当的拉拢,能游说就尽力游说,吕卓虽然无暇跟曹操开战,但是,他依然不会让曹操好过,兖州这摊浑水,他当然希望越浑越好。
一大清早,刚吃过饭,诸葛瑾就来了,一身粗步青衫,简单干净,整个人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看的出来,虽然没什么上好的衣袍,诸葛瑾依旧很用心。
见到吕卓,诸葛瑾显得很拘束,站在吕卓的面前,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手也似乎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和我同龄,在我面前,不要拘束,对了,你还没有起表字吧?”
吕卓一摆手,示意他坐下,即便是个最简单的木头桩子做成的凳子,诸葛瑾身子也坐的笔直,惹的吕卓苦笑不得。
诸葛瑾摇摇头:“我还不到行冠礼的年龄,不过……”顿了一下,诸葛瑾有些伤感:“我父母都不在了,如今叔父也离世了,这冠礼怕是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