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乌云被牵成一条条细丝,被剑意吸引到他的身周,与回到掌中的‘寂’一起,整个人如同一柄刺向天空的利剑。
刺向不断翻涌的电浆雷火。
林默一剑开天。
漩涡中心炸开一个黑洞,无数从电浆中心散布空中的电光,不再往地面鞭打,仿佛变成了一柄柄锋芒毕露的利剑,回首向天斩去。
万剑齐发。
占据无底之泽上空的乌云雷暴就这么消失了。
连一声震撼天地的炸雷都没有,蔚蓝色天空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天空中却飘散着无数比阳光还刺眼的剑光,将稀薄的白云切割得更碎。
流散的剑气纵横交错,闪烁着,托起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就像明亮天空中落下的流星雨,画面极美。
能看到的人却并不多。
极渊总堂几乎所有的草屋都彻底损毁,没有人停留在这里,有的只有不知多少切割成碎块的残尸。
槐榆西山上,站着五个惊魂未定的黑袍人,乌云聚集的时候,他们就全速御风往外逃离,在剑阵尚未笼罩极渊前,他们就逃出了无底之泽范围。
“鹤长师兄,好像那边安静了,用不用回去看看?”
“不用,若赶去极渊那些上仙和门主他们没死,知道我们逃离总堂,你我还能落得了好。”
“倘若他们活着,我们还能往哪里逃?”
“南夷,那里地势偏僻,穷山恶水,极渊哪怕拿下整个大陆,也不会想要南夷蛮荒之地,以咱们的本事,去南夷开疆拓土不难,加入山阳观也不失一个好主意。”
槐榆城中,青女猛然醒了过来,愣神看着四周,这是来宾客馆他们住过的房间。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儿。
也不清楚怎么来的,依稀记得最后的印象就是先生脚下那座无限延伸扩大的阴阳鱼图。
她习惯性摸向腰间,轻轻握住剑柄,剑柄冰凉,竟生出一根根牛毛细针刺进手掌皮肤。
低头看去,剑柄只剩下细长的剑根,上面的柄茎剑锷铜首不见了踪影。
拔出剑,完全没用力,剑就拔了出来,剑身似乎缩小了一圈,剑锋水银流转,不时有电光蜕锋嘶鸣。
青女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冲向窗户,凭窗望向西山远方天空,那边天空碧蓝,流星如雨。
“先生,等着我,我一定很快去找你。”
喃喃低语,没有任何人听到,但她却铭刻进了心里。
荔国山坡草庐前。
钟路望着远方天空,问道:“先生,他离开了吗?”
鲁仲唏嘘道:“感应不到天地间的异动,应该是离开了。”
钟路好奇地问:“他还会不会回来与先生论道一场?”
鲁仲拈须大笑:“谁知道呢!也许当他能以一身压制天道轮回时,就能再次重返人间吧!可惜先生不是修道者,活不了那么久。”
钟路正色道:“先生岂能妄自菲薄,不是有一句话,文字就是精神,文不灭,神犹在。”
鲁仲笑道:“先生胡诌出来的,你也信。”
钟路怔住,失口道:“原来先生也会胡诌。”
鲁仲手上的戒尺马上落到他头上,打得钟路抱头就跑,“先生可不许乱揍学生。”
“不揍何以知礼。”
文字力量随着口含天宪的圣言扩散开来,人间似乎有所改变,似乎又什么都没变,毫无知觉的普通百姓依旧过着听之任之的日子,山上修行都身上仿佛多了一道无形枷锁,而这些枷锁分量之轻,连那些对天地灵运感知敏锐的大成期炼气者也未能有所觉察。
人间多国出现各种各样祥瑞,七彩流云,地生灵芝,某地还出现了白色异兽,有人说天下将进入一个和平的百年,将会有圣人降世。
然而养精蓄锐已久的大豫突然发兵,一夜之间,履泰国改换天地,并入大豫版图,十万豫兵精锐无声无息穿过其张属国,跨过缙国边境,很快与夏稽大军在缙国发生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当战事落幕,夏稽以二十万青壮军卒被坑杀告终,强大的夏稽一战而衰。
……
再一次进入归墟之境,林默比上一次镇定了很多,还有余睱在归墟中换了一套青衫。
情结中所有上品灵晶全部消耗一空,只剩下二十块以前从吕扬多宝袋中搜刮来的中品灵晶,这二十块灵晶他不敢乱动,毕竟空间法器中还有个饕餮鼎炉祖宗在那儿,一天不喂,它就会退化,仙阶丹炉难觅,没了仙阶丹炉,哪还有炼丹挣回本的机会。
他准备回到五源大陆就去找几家大的仙家药材商人,弄些药材炼上几炉丹,一方面温养鼎炉,另一方面也得弥补这些年的亏空。
少阳剑宗暂时就不回去了,筑基刚成,现在回去太引人注目,再想外出寻找剩下的木火两源,不知要遇上多少麻烦。
正好学会‘一容千面’,脑子里又保留了江柏弥若干记忆,不趁此机会去趟青木宗,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天空中的光线出现了一阵扭曲,出现一道破口。
一道青影坠下,然后倏然静止,林默的身影出现在满是白雾的山顶。
他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浪。
面前一座有如炼剑峰灰雾山口的圆锥形山洞中喷出无数熔融火红热流。
危机感应竟然没有促使他离开。
体内三股筑基五行之属开始躁动,远不如极渊那么狂暴,躁动轻微。
而林默也感受到五行之火正在融入那条淡红色道树树根,颜色开始变深,并不亮眼。
这是……
他很快反应过来,此山白色水汽之外,被一片蓝色大海包围,如果这里是五源大陆,那么只有一个地方符合身处环境。
熔山。
南离洲东北离火宗离岛。
如今他就在熔山离火之源旁边,鞋底冒起了白烟,衣衫也蒸出了白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衣衫和鞋已经干燥得没了一点水分,嚓嚓地随着山口滚烫气浪拂动而裂开。
林默可不想赤身裸体站在山顶蒸馒头,虽说此地并非火之真源,只是一条虚源火脉,他还是不想放过机会,缺乏真源的情况下,虚源同样是修行者不可多得的上天馈赠。
他以飞剑绕身,布下一层剑意,剑气布满手指,开始攀援着山口滚烫得能点燃湿润柴火的岩石,往山腹附壁而下。
有三源护体,五行之水冰封经络脏腑,哪怕不懂离火之诀,虚源之火也很难伤害到他。
他就在火红的熔浆旁找到一块平坦岩石,盘膝坐下,开始静息,沸腾飞溅的熔浆根本落不到他身上,还在空中就被剑意弹出老远,体内剑元高速周天流转,形成湍流,舒张体表窍穴,疯狂吸收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精纯之火,再以剑元精细碾磨,将赤红之火通过一重重窍穴气海,转变成幽蓝之火漂浮于真元之水上,再被一身剑意向剑元转换。
经过一次大罗天劫,雷火炼体,即使不用剑元护体,以他现在的体魄扛下熔火地焰蒸煮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更难受些罢了。
他很欣慰的是,父亲留下未经证实的剑元炼体之道终于得到一次印证,成功扛下天劫五雷洗炼。
不知道当年父亲结丹时扛天劫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轻松。
……
熔山山脚一艘大船甲板上,尚无涯望着天空发呆。
“尚师兄,看什么呢?”
一名正趴在舷围边吹风的普通弟子好奇地问。
每年前来看守禁地的离火门人就只有二十多个,除了修行,平时大家下棋喝酒聊天,嫡传弟子也蜕去了宗门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时间稍长,大家都是开开玩笑,随便聊上几句。
尚无涯指了指天上,一脸茫然的道:“刚刚你有没有见到天上好像裂开了一条口,落下来一个人,好像落进了山顶火熔洞。”
普通弟子道:“尚师兄不会是给上次那什么玩意都会的家伙给气昏了头吧!熔山之上有本宗大阵,更有天地厌胜,飞行法器都无法经过,天上怎么可能掉人下来。”
尚无涯食指揉着眉心。
上次和白衣人一战之后,马上通知了本宗驻守长老,也登过熔山认真查验过一番,后来通知宗门仔细查证过,五宗内会别宗术法的人不少,筑基境也不少,光凭他的描述,根本是大海捞针。
这件事就一直压在他心里,搞得最近修行都有些心绪不宁,但愿别留下心境上的梦魇,否则以后想进入神游期,心魔很容易趁机入侵,修行者一旦种上心魔,将来大道上风险想想就可怕。
沉吟半晌,他抬起头,皱眉道:“我确定天上掉了个人下来,曹东,赶紧给史长老传信,告诉他可能有人闯进熔山,多半筑基境界,请长老速来支援。”
曹东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火符,灌注真元,脱手飞离。
虽然依令发出的符书示警,还是将信将疑,问道:“尚师兄不会又去登山查验吧!”
尚无涯拍了拍腰间的刀,挺直腰板道:“你我身为离火门人,岂能让外人在本宗地盘上任意横行。”
同门都聚了过来,开始劝阻这位心高气傲的嫡传。
有人还找出客观理由:“我们可都炼气境,最多到半山腰,若那人在山顶,该如何是好?”
尚无涯急于打破心境那道桎梏,哂然道:“无妨,我会小心,史长老未到前,我不会与对方接触交手,留下三人守船,其他人跟我上山,在山腰布下离火阵,真个撞上了,我会把他引进陷阱。”
虽说大家相信尚无涯修为,但有上次前车之鉴,肚子里免不了嘀咕一番,终究不敢违反宗门上下尊卑,一个个不情不愿沿山道往山上走去。
离火宗门人有离火诀护体,身上穿着火光兽毛发所织衣袍,不仅防御甚强,更是水火不侵,入火不毁,更可以火焚之清洁污浊。
尚无涯走在头里,不住催促。
他何尝不知这些普通弟子根本不愿以身犯险,他们被安排过来,多半都是为了登熔山受熔山炼体,谁想真正来此轮值犯险。
熔山整体便如一座内燃烈火的炉子,首次炼体多半是在炼气六七层境界,离火诀有了一定基础,最多攀至山腰,一旬炼体,层级自有所得,筑基后再来一次,去山巅火溶洞前,再次接受三个月到半年不等闭关,境界体魄会得到极大裨益
来到山腰,尚无涯指挥他们在山腰下山路上摆下离火阵,左手紧握刀鞘,快步如飞,往山巅奔跑。
他早就接受二次炼体,熔山对他厌胜不强,除了不能御风使用飞行法器,比起别人行动不可谓不迅速。
来到山巅,眼前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见到。
尚无涯揉了揉眼睛,很不愿相信先前是自己看错了。
曹东已经按他要求向史长老发送了符书,若此行一无所获,以史长老那脾气,挨一顿臭骂在所难免。
他长叹一口气,在山顶不大的地方来回走了两圈,除了锥形山口冒出的腾腾白气,看不见任何能动的东西。
正意气萧索准备下山,眼角余光瞥见白雾中飘动的一点黑影。
身形一晃,在黑影被水雾冲上高空前伸手抓住,很小一块焦炭也似的灰烬。
他退离山口稍远,张开手掌,小心屏住呼吸,免得这块轻飘飘的东西被鼻息吹走。
灵识扫过灰烬,发现灰烬竟然是衣衫布料因高温成炭而自然脱落,被上升白雾冲出了火红熔岩山腹。
这表示有人进了锥形火熔洞!
离火宗都没人能承受进入的地方,谁能进去?
先前那人莫非是过路御风的修行者,不知其地凶险,空中见白气如柱冲天,故而过来察看,不小心误入雾气,给大道厌胜,失去飞行法器,跌落进了火熔洞中。
若真是那样,万无生存之理。
尚无涯长舒一口气,心安下来,总算证实他没有眼花,犹不甘心,仗着离火诀和火浣袍,一步步靠近洞口,小心翼翼蹲在洞口边,肉眼往火熔洞内张眼望去。
洞内红火刺眼,灵识无法深入,好在他毕竟承受的厌胜不强,眼中流泪,也没有太多异样反应。
他刚一眨眼,眼前花了一花,一名白衣男子就站在不远处,腰后横剑,白鞘上有些泥黄暗纹。
又是穿白衣的!
这人突兀从洞底钻出,骇了尚无涯好大一跳,退开两步,手按刀柄,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沉吟片刻,揖手道:“青木宗江柏弥。”
回答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些骄傲,下巴指人,很像他在宗门面对普通弟子的神态。
林默用别人名字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这口又黑又重的锅,江柏弥不背谁背,谁让他跟着下到人界追杀,给天劫所杀,太便宜他了,不如趁以他的身份帮他好好挣几个大好的名声。
“江柏弥。”尚无涯冷笑,上下打量一番,史长老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多拖一会是一会,到时活捉此人,也能送到宗门换一份修行资源。
林默也打量对方,第一眼便瞧见对方腰带上悬挂的多宝袋。
形制与少阳剑宗不一样,好像是衣裳同样材质,滚烫的高温下,竟然干净如新。
正好没了灵晶,不如用江柏弥的名号,当一回有来无空的强盗。
心念一起,自己都在骂自己太无耻,坏江柏弥名声倒还罢了,引青木、离火两宗矛盾更无所谓,关键当强盗有失心中道德准绳。
尚无涯哪知他内心戏如此丰富,按刀呵斥道:“阁下擅闯离火宗禁地,请跟尚某回去走上一趟,否则休怪尚某不讲宗门之谊。”
林默不介意把江柏弥演得更恶劣,挺了挺腰,怪声怪气道:“你离火宗离此十万八千里,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拿张地契出来瞧瞧,哪朝哪代,过期没有,还是你离火宗说是禁地,就成你们禁地了。”
奶奶的,都穿白衣,说话也如此相似。
尚无涯无名火起,拇指一弹刀锷,右手顺势拔刀,刀光如匹练,带起一串流火。
林默体内真元激荡,五源大陆灵气实在太充沛了,刚从人界上来,他还真有点沉醉于汲取源源不绝的天地灵气中。
不闪不避,一步跨出,朝着刀光流火迎了上去。
流火即将沾到衣角一刹那,身子一偏,贴着刀锋就欺近对方三尺内,一拳挥出,拳头重重砸中尚无涯的小腹。
就一个简单的动作,身法之快,拿捏之准,妙到毫巅细微。
尚无涯也没打算一刀就伤了对方,准备一刀劈出,倒退倒走,利用天地厌胜差距,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将他一路诱进陷阱。
哪晓得,刀刚劈出,对方就近身出拳,哪是修行者问道斗法的手段,根本就是粗鄙武夫嘛!
尚无涯整个人打得倒滑出去,关键气腑真元一滞,竟然被一股古怪气息锁住一方气海,真元周天只能改道而行,身子还在倒退中,第二拳又至。
这是什么招式?
根本不讲道理,就在倒退短短一丈距离,结结实实吃了对方一套连招十三记重拳,拳拳击打在关键窍腑上,每一拳的力道极其讲究,既不伤他窍穴经络,每一拳力透气海,如火煮水,激荡气腑,瞬间锁住他周天运行必经气海关窍。
尚无涯一身护体真元形同虚设,身上法袍也没能阻止拳罡直透入体。
十三拳后,他刚好退到登山阶梯旁,正想再退一步顺阶梯滑下,两条腿一颤,膝软无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刀拄地,一手捂着肚子,一身气机尽数分割在十三处气海,无法运转到手臂、双腿上。
“你究竟是谁?这是什么拳法?”
林默蹲下身,直视对方眼睛:“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江柏弥,道号小山人是也。”
不由分说,伸手摘下尚无涯腰间多宝袋,灵识一探,竟然设有禁制,他舍不得弄坏这种特殊材料炼制的东西,在手上晃了晃,“告诉我开启之法,不然剥光你一身衣裳,把你滚下山去。”
尚无涯暴怒不已,脖子上青筋偾张,大声道:“离火宗弟子,可杀不可辱,不管你是不是青木宗门人,离火宗将与你没完,不死不休。”
林默哈哈大笑。
他拍了拍尚无涯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为这么只多宝袋去死,可划不来,你这身筑基初期境界,花了不止这点钱吧!说实话,大家都是修行者,缺钱这种事嘛!谁都会遇到,今天你上来又是挥刀,又是威胁的,技不如人,认输给钱,就当买个教训好了,何必执迷不悟,非要为一点虚荣面子,丢掉大好前程呢!甲子后破天接引,运气好的话,飞升上界,结丹都有可能。”
用别人的身份做坏事,好像口水都比平常充足。
尚无涯两眼圆睁,气是气到了极点,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极有道理,心头焦躁的是史长老为何还未赶到。
若早先不那么自信,听进去几位同门规劝,哪会遇上这么一遭糟心事。
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大家并无生死仇怨,江前辈可别言而无信。”
林默满脸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鸡啄米般点头:“那是自然,尚兄弟放心,小山人向来遵诺守约,绝无二话。”
心里奇道:“莫非江柏弥那孙子还留了几分魂念在脑子里,要不就是大罗天在识海中动过手脚?怎么换了个名字而已,话变恁多。”
尚无涯低声念出多宝袋禁制密语。
林默心随意动,灵识瞬间打开袋子。
林默哈哈大笑,起身往外走了几步,他身上有三股真源,对此地厌胜的适应远超他人,感知自然比别人更加敏锐。
一股强大气机正贴着海面,急往熔山而来。
他现在的筑基境初期,在土性真源和天劫五雷洗炼下,已经到了筑基初期二层巅峰,稍稍闭关十天半月,达到初期圆满也相当容易,再加上真源和炼体两者,三种强大的属性神通,就算对付中期圆满,胜率也能达到五五开。
对付起尚无涯这种初期中层,自然轻而易举,但遇上神游期,还是只有逃跑的份。
来人正是神游期强者。
他背对悬崖峭壁,大笑道:“江某随着恭候尚兄报仇。”身子一仰,直直往悬崖下躺倒。
等史长老一阵风冲上山顶,只见尚无涯单腿跪地,浑身僵直,灵识一扫,立马看出关窍所在,挥掌在尚无涯后心一拍,真元透入,一身关窍束缚立解。
尚无涯一跃而起,就往崖边冲去。
史长老还道他想不通,准备跳崖,这地方天道厌胜,无法御风,修行者跳下去可会死,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把他扯了回来,圆瞪两眼,呵斥道:“你干嘛!才输了一次就想不通了,修行若以你这样的心境……”
尚无涯无奈回头,委屈不已,咬牙道:“长老师叔,我只想看看那人摔死没有。”
史长老怔了怔,讪讪收回抓他衣领的手,自我解嘲嘿嘿一笑:“输给筑基中期不丢人。”
尚无涯不好意思说那人好像也是初期,他根本就没真正试探出对方底细,莫名其妙挨了一套连招瞬杀,自始至终别人连武器都没摸过。
对方又是如何跳下高崖遁逃的。
难道那人有某种离火弟子也没有的解除天道厌胜秘术?
蓝色海水波光粼粼,山下礁石嶙峋,哪见有人踪迹。
尚无涯只能叹气自认倒霉,一年之中,两次被同境同期打败,这次更惨全部家当都给人抢了,整个离火宗还有谁比他更倒霉。
这次轮值毕,是得好好修行,再也不出去鬼混了,境界才是立身之本!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最心疼的还是多宝袋中诸多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