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守贞这时正在观看工人熬制白糖,刚开始工人不太熟练,将两锅白糖熬糊了,不过这几锅已经熟练很多了,白糖的颜色变成了雪白色。
孔守贞听东家叫自己,赶紧赶过来问道:“东家,您找我有事?”
赵福祥点点头,说道:“老孔,你跟我去一下府城,有些重要的事情!”
这边白糖刚开始熬制,孔守贞还有些不放心,问道:“东家,孔某走了这里谁掌总啊?范建吗?”
“范建不行,他要跟在我身边!”
孔守贞的话让赵福祥有些为难,范建与孔守贞都走了,这帮刚吃饱饭的流民能不能消极怠工呢?
赵福祥想了想还是说道:“范建,你去将三个工头叫来!”
等三个工头来了,赵福祥说道:“大家这段时间很努力,东家我决定给你们每人一两银子的赏钱,不过还不能发放,要等这批白糖都熬制完了才能发下去!”
三个工头听还给钱,一个个笑呵呵的说道:“多谢老爷的赏,请老爷放心,我们已经熟练许多,一定不会让东家多损失!”
三个工头还以为东家害怕他们消极怠工,其实赵福祥那里在乎这么一点点的损失,他是害怕自己不在岛上,这帮工人跑了。要知道这帮家伙都了解提炼白糖的完整工艺,如果跑了出去自己损失可就大了。
赵福祥听完后笑着点头:“不错,这几天我与孔先生要出去一趟,这里你们三个工头当家,碰到什么事情商量着来,如果搞不懂就等我回来解决!至于安全问题你们放心,我与巡检司打过招呼,他们会派人来这里常驻,你们不要惹事知道吗?”
明代的老百姓普遍怕官,再加上他们都与赵福祥签了死契,如果逃跑被抓回来可是死路一条,所以听赵福祥这么说都连连保证会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
安排完毕后赵福祥带着孔守贞范建二人坐船离开了新埠岛,到了海甸岛赵福祥还不放心,对船工老黄说道:“老黄,这几天岛上你不要去了,不管岛上出了什么事情,一切等我回来在说!”
老黄不懂什么意思,但谁叫赵福祥是东家,所以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这下赵福祥算是彻底放心了,新埠岛正好处在南渡江中心,距离海甸岛七百多米,距离那边对岸更是足有上千米,这大冷天水温极低,就算水性在好也游不过三百米距离。
因为将老头子交代的事情忘了的关系,赵福祥没敢回家,直接绕道去了渡口,在渡口这里赵福祥特意交代了范同,让他赶紧将联防队组建起来,同时不要忘了去新埠岛巡逻。
范同表示人手都已经雇好了,为了保证战斗力甚至去找了儿子张荣,让张荣派了两个亲兵过来训练他们,只是巡检司那边有些手续要走,需要些钱。
赵福祥一听就知道范同这家伙耍心眼,不过赵福祥也没办法,只好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范同,让他去解决巡检司的问题。
拿了银子的范同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不能耽误赵爷的差事,过几天就会把巡防队建起来。
过了渡口赵福祥雇佣了一辆马车,与孔守贞上了车赶往府城。
海甸岛距离府城十二里路程,在车上赵福祥闭着眼睛想着心思,他在想只靠纪律约束手下那些流民实在不靠谱,现在这帮家伙为了吃口饱饭还能听话,可是过了几年呢?等这帮家伙学会了手艺,肯定有其他商号高价来挖墙脚,就像自己挖了沈富来烧砖一样。
孔守贞心思十分灵巧,他看赵福祥闭着眼睛不说话,知道这个东家有心事,赶紧问道:“东家可有心事?说出来看看孔某能不能帮助一二!”
赵福祥一听对啊!这家伙是个秀才,心思灵巧的很,听听他怎么说。
“孔老弟,赵某现在有个难题,你也知道咱们的糖厂出产高品质白糖,现在那些流民为了吃口饱饭到能踏实工作,可是将来呢?怎样才能防止他们跳槽呢?”
孔守贞不知道跳槽的意思,听赵福祥解释后才明白是换工作的意思,孔守贞笑道:“东家,这件事很简单,不都和他们签死契了吗?他们逃走就是逃奴,抓回来打死务论的!”
孔守贞忘了前几天他也是签死契的一员,现在出了这个计策真是又毒又狠。
赵福祥为人虽然无耻,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宽厚的,他不想用身份约束自己的手下,听孔守贞说完后皱眉道:“孔老弟,这样太残忍了,都是天地生养,我不想这么干,还有没有其他好办法?”
孔守贞想了想又说道:“那就要收复人心了,他们都是流民,最希望安定,东家可以给他们提供住房,在让他们成家,有了家庭的羁绊,他们绝对不会离开东家的!”
赵福祥一听这么办法不错,这有点像后世美帝搞的中产阶级那套,给你们高高的工资,让你们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与荣誉感,同时通过教育住房医疗三座大山在反过头来剥削你们,这办法很不错!
解决了自己心中的问题,赵福祥也高兴不少,对孔守贞说道:“孔老弟,你秀才的身份到了琼州如何入籍呢?”
明代秀才归省里管,孔守贞是山东的秀才,所以他在琼州这里是没有身份的。
孔守贞听赵福祥问起,苦笑一声说道:“呵呵,孔某都当了流民,还什么秀才不秀才的,要不是得东家收留,孔某就如同那些人一样饿死了!”
这时马车已经走到了府城东门外的南渡江码头,这里聚集了大量南下的流民,希望在码头这里做零工混口饭吃,可是码头上龙蛇混杂,这些无势力的外地人除了要受本地官府的盘剥,还要受当地黑*帮的压迫,日子实在难过。
看到这些如同行尸走肉的流民,刚摆脱流民身份的孔守贞真是感同身受,他跪在赵福祥面前苦求道:“东家, 孔某知道您心善,请救救我们这些流民,他们实在太苦了!”
这些流民死不死关赵福祥屁事?不过赵福祥看上了这数万的劳动力,这可是经过千里奔波剩下的壮劳力,如果不能利用就太可惜了。
赵福祥想了一会儿有了好办法,他说道:“孔老弟快起来,你知道我也没多少钱,都救实在救不起!不过我也不会眼看着他们饿死不管,孔老弟有空将这些流民的头目带来,我给你们提供一些工作怎么样?”
这样在合适不过了,孔守贞连连感谢善心的赵大老爷。
赵福祥看孔守贞还要跪下磕头感谢自己,赶紧搀扶起来说道:“孔老弟,如果要救他们还需要你帮一个忙才好!”
孔守贞现在一无所有,连自由都是前几天赵福祥刚给的,那有什么能帮赵福祥的地方?
孔守贞听赵福祥这么说,赶紧问道:“东家有什么需要孔某去做的,请直接说!”
赵福祥哈哈一笑:“是这样的,我呢想结交府城外的一个举人,但是人家看不上我这商人的身份,几次将送去的礼物送回,所以我想借助孔老弟的身份去结交一下这个张举人!”
孔守贞虽然是个秀才,还是个身份不清不楚的秀才,不过孔守贞的出身到能帮上忙,毕竟孔老二的名头还是很响的。赵福祥内心坚信,凭着自己忽悠的本事,只要那个张举人能见自己,肯定会被自己忽悠。。!不!打动!
孔守贞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听赵福祥说完后笑道:“原来是这点事,请东家放心,孔某在山东虽然名声不显,但也结交过一二好友,肯定能为东家办成这件事情!”
听孔守贞答应自己,赵福祥大喜,倒不是他多希望结交这个张举人,只是这个张举人身份太牛逼,老师是黄道周,名列东林党搅屎棍之首,有了这个身份,将来蛤蟆天子朱由崧在南京称帝后,自己就可以借助张举人的关系进入官场,虽然不至于当文官,但混上一个武官那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赵福祥赶紧将张举人的住址与名号都说给孔守贞知道,同时还叮嘱孔守贞一定要约张举人出来吃一次饭,好创造机会让赵福祥与张举人见上一面。
二人在南门下了马车,赵福祥问道:“范建,郑松说的宅院在那里?”
“回老爷,在东城马鞍街,靠近琼山县衙,很是僻静!”
赵福祥点头:“好,范建在前面带路,我看看这个宅院怎么样?”
马鞍街在东城,这里除了有琼山县衙外,县学、府学与孔庙也都在这一带,因为有官府机构驻扎,所以治安很好很是安静。
马鞍街靠近东门,巷子一共六家,第二家就是赵福祥的院子。
范建来到门前推开房门,叫道:“老于,老爷回来了!”
随着范建的叫声,院里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老头听范建说老爷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迎接。
老头看到赵福祥与孔守贞直犯愣,虽然赵福祥站在中间,但赵福祥穿着不合身的袍子,头戴一顶小帽子,说他是管家账房倒有些像,但绝对不像家资巨万的财主。倒是后面那个中年书生,虽然穿了一身粗布长衫,但神态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大概这就是赵老爷了。
这老头赶紧上前跪在孔守贞面前说道:“门房老于见过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