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元宗这些人以为赵福祥今天只是来化缘的,现在粮食都捐了,刚准备下了高台回城,那知道却被赵福祥叫住了。
海元宗皱眉问道:“今亮兄,还有什么事情吗?”
海元宗以为赵福祥还想从他们身上捞好处,这就有些过分了,所以海元宗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赵福祥笑着从怀里掏出几份契书,说道:“诸位乡老士绅,既然大家都捐了粮食,赵某也不能让大家损失,这是联合社的股份契书,按照大家捐钱粮的比例都已经分好了,以后联合社盈利了就给大家分红!”
海元宗听到是这件事,转身接过一份契书详看,原来赵福祥将联合社的股份分成为三份,其中一份给了所有来参加的士绅,一份归流民所有,剩下的一份就是赵福祥的。
除了股份划分,契书中还有董事会责任、董事长的选举条件、分红的时间比例等,林林总总弄了足有五六页。海元宗并没有细看,因为在他心中这帮流民能搞出什么产业,无非就是出卖劳动力换些酬劳,要不就是开垦荒地卖些粮食。
海家的产业都在海运上,岂能看上这些蝇头小利?所以海元宗笑道:“这些小事今亮兄自己定就行了!”
海元宗说完交还契书就要走,赵福祥那肯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赶紧拦住海元宗说道:“贤弟,这是流民的一点心意,万万不可让流民失望啊!”
海元宗被赵福祥纠缠的没办法,在加上知府大人就在边上,所以海元宗只好接过毛笔在契书后面签字画押,至于他自己能分到多少分红自然看也没看。
其他士绅看到海元宗都签了,也就拿起笔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毕竟海家看不上这点利润,但有人可眼红的很。
赵福祥等所有人都将契书签完后,高台上就剩知府周树光与同知蔡思淳了,赵福祥才从怀中掏出两张城内银号的汇票,都是白银五百两,交到二人手中后说道:“今天多谢两位大人了!”
周树光二人略微推辞一下就将银票放入怀中,二人与赵福祥客道几句后也告辞离开,偌大的高台上就剩赵福祥与孔守贞二人。
看到人群都走了,孔守贞才笑道:“东家,不负咱们多日的辛苦,终于成功了!”
赵福祥虽然想通过利益将琼州府这些士绅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但绝不会傻到将真正的利益交出去,赵福祥在契书上留下了暗门,也就是后世合同上很常见的陷阱条款,那就是原始股东不经过董事会同意,不得转让原始股份,同时原始股份的扩容、分红、更换董事长等重大事情,必须要得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东同意。
这份合同虽然看着挺公平,士绅、联合社与赵福祥各占三分之一,可是要知道联合社背后是天地会,天地会的总舵主是赵福祥,这样算来赵福祥自己就占了三分之二的股份,要想干什么都在他一念之间。
看着那些士绅的背影,赵福祥笑道:“多谢孔老弟了,以后这个联合社的总掌柜就拜托老弟了!”
合同都是孔守贞起草的,虽然他只是记录,但孔守贞知道这个联合社可不简单,不仅包含了码头上的航运、海甸岛上的砖厂、水泥厂、新埠岛上的糖厂、未来的钢铁厂、铁矿、煤矿等等,连赵福祥成立的那个南洋公司都是联合社的下属企业,这种规模的企业能让孔守贞来掌总,除了孔守贞的个人能力十分胜任外,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牵挂才是让赵福祥看重的。
孔守贞原本以为这个掌总应该赵福祥自己来干,哪想到东家对自己这么信任,直接将掌总给了自己,孔守贞感激的跪在地上表着忠心:“东家放心,属下一定为东家管理好联合社!”
赵福祥将孔守贞搀扶起来说道:“你的能力已经证明你能干好这件事,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我在信任你也不会交给你!这个联合社非同小可,除了那些厂子外,还有几万流民都归你管理,一定不要让他们出事,我已经跟毛焦要了几千亩荒山,你挑选一些年纪大的不适合做工的,都打发去种地!”
说到这赵福祥想起来自己老娘种的土豆到底什么样了,这东西最适合荒地,到时候种上几千亩,来年的粮食就有了着落。
赵福祥看着孔守贞记下后,低声说道:“老弟,这个世道谁也不知道将来能发生什么事,现在北方乱成那个样子,将来未可知也!”赵福祥说完不着边际的话,拍了孔守贞的肩膀然后走了。
与那些只会种地流民不同,孔守贞怎么说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天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谁都知道这个朝廷怕是要亡了。中国古代王朝兴替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只要能跟对主子,自己与后代就会飞黄腾达,具体人物可以参照刘邦与朱元璋,当年跟着他们起事的家伙那个不是出身草莽,后来不都是裂土封侯了吗?
想到这孔守贞心中有了些期待,想到将来自己也能学萧何那样一人之下万上,孔守贞那颗早已经死亡的心又开始复苏了。
赵福祥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现在太需要靠得住的手下了。当然这种手下不是范建郑松那样的狗腿子,他需要的是关键时候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心腹手下。孔守贞虽然只是个秀才,但毕竟也算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在加上孔守贞家里都死绝了孤身一人,没有家庭的羁绊,自己又救了他的性命,自然孔守贞就成了合适人选。
刚才赵福祥拿话点了他一下,如果孔守贞真有那个心,肯定会表现出来,如果孔守贞想要安心当一个顺民,那赵福祥也就不会在重用他了,这种联合社的掌总就是他的人生顶点了。
今天的大事完成,赵福祥心情十分好,他下了高台上了小轿,长随范建问道:“老爷,咱们回家吗?”
赵福祥一合计说道:“不,去南城翠云楼!看吴妈妈这小娘皮找我什么事情!”
范建点头,催促轿夫去了南城。
到了翠云楼,赵福祥是这里的常客,门口的大茶壶看到财神爷来了,赶紧上前笑道:“赵爷好久不见!今天怎么得闲过来了?”
赵福祥哈哈一笑,说道:“今天是佳人有约,你们的老板吴妈妈说有事情找我!”
听到赵福祥是来见自家老板的,大茶壶赶紧将赵福祥让进屋,笑道:“请赵爷去后院稍坐,小人这就去找我家老板!”
赵福祥迈着方步穿过大堂,这时候正是中午,翠云楼的客人不多,很多莺莺燕燕正站在二楼准备迎客,看到老恩客赵福祥来了,都笑道:“赵爷,您来了,要奴家陪你吗?”
赵福祥今天有重要事情,那里能把精力都放在这帮婊*子身上,所以笑笑并没有答话,而是一转从小门出了大堂进入后院。
后院有几处院子,是给稀客留的,赵福祥在翠云楼前后花了数百两银子,自然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赵福祥熟门熟路的进了屋,范建刚准备去烧水沏茶,就看吴妈妈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吴妈妈进屋看到赵福祥后,笑道:“赵爷这几天怎么没来?难道不想奴家了?”
吴妈妈向来对赵福祥不假辞色,怎么今天这么殷勤?
赵福祥笑道:“这几天事情挺多,刚从海口回来就听到吴妈妈传信,自然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怎么吴妈妈有什么事情吗?”
吴妈妈一笑,坐在了赵福祥下首,说道:“确实有件事想请赵爷帮忙!听说赵爷与知府老爷相熟,是不是真的?”
赵福祥点头:“相熟谈不上,不过确实能说上话!”
听赵福祥这么说吴妈妈松了口气,笑道:“能说上话就好,奴家前几天碰到一件解决不了的事情,想请赵爷出面找知府老爷说和一下!”
赵福祥知道这种妓院需要黑白两道都有人才能开得起来,这吴妈妈虽然是一届女流,但在琼州府城也算一号人物,怎么她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吴妈妈,你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说来听听!”
原来前几天翠云楼接待了一个客人,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哪知道这个客人看上了翠云楼一个粉头,想要出钱为粉头赎身。这些粉头都是吴妈妈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自然不能没榨光剩余价值前还她自由身,所以吴妈妈报了一个让客人知难而退的价格。
哪知道客人不干了,就与翠云楼的大茶壶起了争执,吴妈妈一气之下让打手将这客人打了出去,事后吴妈妈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哪知道可惹了大*麻烦。
这个客人身份一般,但他的姐夫可不一般,正是年前刚从南都过来的锦衣卫百户,赵孟关!
明代在各府县都派驻锦衣卫,府级派驻百户,县级派驻总旗,他们负责监督当地官员的一言一行,因为他们手中有密奏权,可是上达天听,所以琼州府本地这个百户虽然职位不高,但手中权利着实不小。
当然随着九千岁魏忠贤的覆灭,各地厂卫消停不少,琼州这里因为是海瑞的老家,所以本地的锦衣卫不想得罪这帮臭老九,只要不打上门来骑脖子拉屎,这些锦衣卫不敢也不想得罪城里那些知识分子,避免惹一身骚。不过虽然这些厂卫不敢惹知识分子,但收拾一个妓院老鸨子还是手拿把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