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姑娘。
补充后面的一句,表达上官知的心情。父亲不要认错成楚家别的姑娘,或者别的楚姑娘。
聪慧的这个,果断的这个,别人不能和她相比。
哦,还有小心眼儿。
把上官公子看成需要“扯平”才过得去,源自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不宽敞。
楚芊眠等人这个时候和楚云丰会合。
大家惊喜交集,抱在一起掉眼泪。
“给给,”楚丽纹扑到大老爷和大夫人怀里前,小手里就攥着东西。高举起来,往母亲嘴边送,往父亲嘴边儿送:“芊眠堂姐带着我们做出来的,饭团子,面团子,这个是夹鸡肉的,父亲母亲快吃。”
大老爷和大夫人感激的对楚芊眠和楚云期夫妻看去,楚云期夫妻厮杀中离的远,最近的是芊眠,就只深深望着她。
楚芊眠在楚云丰身边,低声道:“分给大家我能明白,但这是咱们自家带出来,伯父伯母堂兄们都一天没进水米,多少留几口给自己。”
“你是个好孩子,”楚云丰慈爱的道:“没有宫中侍卫和京都护卫们,我们活不到这个时辰。我们不厮杀,饿一天两天没什么。”
招手,叫来儿子行冶行亭:“去见国舅,这食水请国舅分派。”
望着楚行治楚行亭走开,楚芊眠对着楚云丰拜了一拜,对他油然生敬佩。
“我应该拜你啊,好孩子。”楚云丰扶她起来。
唇上一凉,食物的香气到嘴边。楚芊眠眸含笑意:“这是我随身的饭团子,三伯父请吃。”
楚云丰道:“使不得,留给你父亲。”楚芊眠笑道:“伯父已沾了唇,还能给谁吃?”
“你可真是精灵剔透。”楚云丰说着,只得接过,分成好几份,沾唇的那块给自己,余下的第一份递给大夫人:“大嫂,”
大夫人含笑:“丽纹留给自己的,给了我们。你们自己吃。”
二房里,楚彩纹自留的分给父母和哥哥。四房里,楚华纹、楚紫纹的分给父母和哥哥,大家都在夸芊眠说芊眠,楚云丰笑着,给了夫人一份儿,给儿子留下两份,又分两份,给他出嫁的女儿楚嘉纹和女婿。
这对小夫妻由宫里跟着出来。
一个饭团子不够分,楚芊眠自留的还有,楚云丰不肯再收:“留给你的父母。”
樊老夫人的也拿出来,给了最近的人。有心找一找清平侯府,但是人太多了,只能作罢。
眼角看到媳妇姜氏脸涨得通红,出楚家门时,她带的也有食水,她不肯取出来,樊老夫人现在没心情当众说她。
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子。
而,不是姜氏的一点儿东西挡住大家吃饱。是这世道,这忽然变了的世道。
上官国舅收到楚行冶楚行亭传的话大喜。
楚行亭是这样说的:“父亲让我回国舅,云期堂叔家的妹妹准备几车食水,父亲说没有厮杀没脸吃,请国舅安排厮杀的人过去吃。”
“真是个好姑娘啊。”上官国舅由衷地道。
让上官知告诉大家轮流过去补充食水。上官国舅手中的鸡腿,先没有吃。对左侧让让:“赵大人你也一天没进水米?”
赵大人双手连摆:“国舅请用,有国舅才有我们。”
对右侧让让:“吴大人你用?”
吴大人连连后退:“国舅保重,我们才得保全。”
上官国舅这才往嘴里送,儿子说他先吃过几口,在这种时候,上官国舅怎么会怪他。
咬上一口,他下意识对着妻子看去。鸡腿味道往鼻子里冲,但是他的嘴里慢下来。
命妇们都没有吃饭,现在不能给妻子。上官国舅吃到一半,用帕子包起来。包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好似做贼一样的红了脸,又小心的瞅着周围,怕别人看出来。
这样做,自己觉得藏私。
“张将军,让你的人吃东西,赵将军先顶上!”
喊声起来时,张将军回道:“撤不下来,赵将军,你们先吃,我们顶上!”
此时,都忠义并存。
赵将军也道:“老子也撤不下来!”
片刻后,周奇带着人大叫:“一、二、三!推……”把街道两边的木头房子推倒。
两个使重刀的人,又对着两边的酒楼柱子砍去。“轰隆”一声,两层的酒楼倒下来。
上官国舅变变脸色:“捂住小殿下耳朵。”跟他的人跑着到太子的车旁,奶娘说怕这一路上刀剑惊吓,早就捂一路子。
“通通通……”
巨响声出来,是酒楼上的桌椅板凳随着歪往下滑。国舅又大叫:“有没有伤人?都退开退开!”
一股土弥散开来,呛得他咳声大作。
正面最宽的街道让堵死,敌兵骑马过不来,除非爬。中兴侯世子陶云指挥着人:“弓箭手,这里这里,见有人就射他娘的!”
肩头让周奇一拍:“办得好,走,咱们吃点儿去。”
陶云叹息:“你去吧。”
“咦,那你呢?”
“上官分了个饭团子给我,我不吃了。你看那点儿东西根本不够。就这,还是楚尚书从自己牙缝里省出来的。楚家的人带来东西,他们好像还没有吃呢。”
陶云没看到姐妹们分自己的私房饭团子。
周奇停下脚步:“那我也不吃了,本来我还想给我爹娘拿些……”语声一顿,两个人一起大叫:“巷子有敌兵来了!”一起扑上前去。
这点儿东西,根本不够这里的人吃。楚芊眠也看到,颦着眉头出神。
“轰隆,轰隆!”
几声巨响又出来,已习惯不害怕,但是灰到了眼前,险些迷住视线。楚芊眠一面后退,一面就看过去,见到几个世家公子又推倒巷口的房子。
几个流星锤,正“啪啪”地砸着另一个巷口。不用过多久,这条巷子也能堵上。
城门那里,正努力关上。
这一小片地方,有点儿像瓮中捉鳖,但是给大家喘息之机。
城门重重关上时,楚芊眠检视各条巷口也堵死。有人叫着:“张将军赵将军,吴将军钱将军顶着,你们带着手下人来吃东西。”
楚芊眠站了起来。
火把光下,俏生生的身子似乎随风飞去,说出话来却砸地成坑。
“夫人小姐姑娘们,不能厮杀的大人们,大家看看地上,到处是食水!这些人身上有水袋,有粮袋。两边的铺面里,也一定找得出来吃的。找出来,拿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饱饭!”
喊第一遍时,大家懵懂。
喊第二遍时,第一遍里听懂的人寂静无声。没有人组织,但都本能的想到静下来,让这姑娘的话传的更远。
第二遍喊过,有人脱口抚掌:“妙啊!”
上官国舅目瞪口呆望着这个姑娘,这是那个好姑娘?这姑娘太好了。什么聪明什么伶俐,国舅觉得黯然失色。唯有“好”字,最适合不过。
一个“好”,可以衍生出过人、非凡、不一般、世上难得等这些意思。听的人自己去想自己去展开,觉得怎么赞美这姑娘贴切,自己选择。
国舅的脑海里,国舅的口中,就用这个字“好!”
这是个好姑娘。
上官国舅为什么没有想到地上有食水,他急着脱困。跟他的将军们、谋士们、有足智多谋之称的大臣们,都没有想到,他们急着脱困。
本来,没有想在这里多呆。
以为城外天地大,好容身,好拉开来打仗。
第二遍喊声出来,所有的人都愣住。楚芊眠的嗓音只有那么远,在这兵荒马乱里更显得不高,有的人听清愣住,有的人没听清而随着愣住。
这个时候的感觉,愣着最合适。
大家仰面呆呆地等着这姑娘再说些什么,而防守四方不能把视线投来的人,把耳朵支起来等候。
这么喊累人,第三遍,刀豆枪豆代姑娘喊,楚芊眠不说话,腾出空儿思考,让喊第四遍,说的更周全。
“小心没死透,几个人一队取东西,进铺面的更要当心!”
楚云期和铁氏刚坐下歇息,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
“夫人,你又背着我给女儿说外祖父的事迹了?”
铁氏笑眯眯:“是啊,只是没说是外祖父。女儿很爱听呢,有半年里晚晚都要听一段才肯睡觉。”
楚云期佯装气愤:“难怪你总谎报女儿年纪,不许我再到女儿床前,你呢,却在她房里一呆就是半天。原来是私下里说故事去了。”
铁氏眨巴下眼:“你在生气吗?”
“怎么会!我有这么好的女儿,怎么会生气。”楚云期把头高高昂起。
上官国舅那里,他听完吐一口气:“滴水不漏,这是谁家的姑娘?”这是脱口的话,其实他不是知道吗。
旁边有人陪笑:“回父亲,楚尚书的侄女儿,我刚刚对您说过的,是花枪能耐人的女儿。”
上官知受楚芊眠的话开导,有话对父亲说,恰好在这里,恰好殷勤地做个解释。
“哦哦……。”
一堆的哦出来,上官国舅左看看右看看,把他的感叹抢走了,他还没有说呢。
足有一刻钟,国舅没能抢到说话。在他两边的官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楚云期一家人夸个没完没了。
说是楚家的姑娘、楚家的亲戚,大家得猜。直接说用花枪的那个能耐人,是他的女儿,这就一目了然。
“有好父亲,才有好女儿。”
“难怪难怪,只有他家,才生得出来这样的女儿。”
上官国舅想到一件事情,痛快的出让地方:“你们好好夸会儿,等我回来,余下的归我夸。”
他去见夫人,当着人,正色道:“为了太子,大家不能回家挨饿受惊,幸好,有好主意出来,夫人,你应该第一个按那姑娘说的办。”
上官夫人忙道:“我正在安排,我们打算去左侧第三间铺子。老爷请放心,跟着太子出来的,我心里明白。”
手中一暖,有个东西塞过来。
上官国舅使眼色,上官夫人会意点点头。又道:“我当不成第一个了,那姑娘一呼百应,你看,楚尚书家的姑娘是第一队。”
“近水楼台先得月,强将手下无弱兵。”上官国舅说着,忽然神神秘秘地道:“夫人你知道那姑娘是谁?”
“她?是楚尚书家的亲戚。啊!是她!”上官夫人想到。
扭过脸儿,对着半明半暗街道上,寻找那姑娘的身影。楚芊眠的话说过,已有不少人觉得可行。何必忍饿,动动手就有不是。街上人动起来,上官夫人一时找不到楚芊眠,有些怅然。
“是她啊,”上官夫人发自内心地道:“大名郡主太不懂事了,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要羞辱她!”
铁氏的一番话出来,夫人们学给上官夫人听,上官夫人对大名郡主开始冷淡。此时亲眼见到和亲身领略楚姑娘的好,上官夫人大为不满:“都是她,险些坏了我们家和楚家的交情。”
心头一动,请上官国舅往一边走两步,没有人的地方,上官夫人警惕满面:“国舅,咱们和益王府是联姻亲事,如今元承设相中益王,益王会不会反戈?”
上官国舅面不改色:“他有女不愁嫁,我有儿不愁娶!”
夫妻同时对楚芊眠刚才站的地方望去,内心有什么比较和不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现在就判定益王变心还太早,上官国舅很快收回心思,也不想让妻子再猜测。这里没有别人,微笑道:“吃了吧。”
上官夫人展开手心,丈夫的雪白帕子泛出油渍,打开来,是个还有肉的鸡腿。
“知儿得来的,他不忍吃完,留给我。我想给你,当时不方便。我吃了两口,余下给你。你吃了吧。”
上官夫人眼眶一酸,推给丈夫:“还是国舅吃。”上官国舅推回去:“快吃,别让人看到。”见妻子掉眼泪,故意道:“知道这是谁的吗?还是楚家那姑娘。”
上官夫人果然不哭了,心思又放到楚芊眠身上:“这就叫才貌双全,不知他家的父母给她配什么人家,可不能错许了。等国舅带着大家回家以后,我给她好好张罗。”
这是挤出来的时间说话,上官国舅就没有说樊家,上官夫人也没想起来。吃完,带着丈夫和儿子的体贴,比吃大席面还要心满意足。对丈夫行个礼道谢,请他多多保重,不要总是劳累,该休息要休息,回到女眷堆里去。
上官国舅回来,上官知对他道:“父亲,楚姑娘的话提醒了我。您看,我们本以为敌兵太多心气儿不顺,而现在看呢,他们是送吃送喝送脚力来的。马肉也可以吃,只是不习惯。另外,杀一个少一个,等待援兵的机会多一时,吃喝又能多点。”
上官国舅笑了:“为父也这样想,所以走动下,和你母亲说会儿话,松泛了,也想全面了,我再回来。”
让人展开地图:“就是这样办理,请熟悉这城外地形的将军们来,选一个好地方,结结实实打上一仗。等打完了,估计援兵也就到了。”
将军们来探讨时,这对父子又想着举一反三是能耐,但举一的那个更能耐。说话的空隙中,本着关心,在街道上找找楚姑娘。
人散开了,看个正着。
她拿个半截棍,对着一个敌兵脑袋狠敲一记,转头嫣然,说了句什么。应该是说这人不再伤人,因为她说完后,另外几位姑娘一拥而上,摘水袋取粮袋,怀里也摸,摸出大块的肉干,大家欣喜不已。
眼前这境遇,能欢畅地笑吗?
但是国舅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个孩子真是能耐人生的,小能耐。”
上官知无端的欣喜了:“是啊是啊。”
父子收回眼神的路线上,又看了看别的小队,别人收的也不错。
东西都收完,摆出来一座小山般。楚芊眠没有过来,楚云丰过来笑:“侄女儿让我传话,请国舅分派,大家吃饱吃好,歇足了好杀敌。”
上官国舅郑重地道:“老三你再记下,给她记大功!”
把东西分下去,把破城而出的时辰定在四更,天最黑暗的时候。
不时的想着这乱有一天了,其它城门外应该到援兵。
……
南门外面杀声四起,观战的将军摸着脑袋骂个不停:“女真人!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长城上面都是死人吗!这么多敌兵,一个也没发现,容他们跑到这里!”
西门和东门外面也差的不远。
官道下面的小树林里,吕胜抱着手臂,好半天没有说话。樊华急不可耐,可怜兮兮地道:“胜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父亲还等着我睡觉呢。”
“别烦我!”吕胜很不高兴:“我不是正在想!”
樊华看几眼,还是糊涂:“你不用想吧?你想又不起作用。咱们还是去见那当官的,对他说我们回不了家,让他们赶紧的送我们回家去,父亲还等着我睡觉。”
“睡个屁,你就知道睡,你知道现在大乱了吗!”吕胜火了。
樊华不相信:“不可能吧,这是京里。这些人马上就能撵走。”
衣领子一紧,让吕胜揪住拖了几步:“你看,你自己看,城头上旗帜,看到没有。”
樊华看不出来:“旗帜挺高的啊,京里还是咱们的地方,城外又到了兵马,胜哥,咱们还是上前去说说,让他们抓紧点儿,我不回去过夜,父亲不高兴。”
吕胜冷笑:“从白天开始,城外就成片的女真人,没攻过城,拿血挡的是援兵!傻瓜,京都沦陷了!”
“那旗帜是我国的旗!”
“所以我让你看!咱们是白天听到喊杀声回来,路上我还杀了女真人。”
樊华期期艾艾:“我没说你不厉害,你救了我们,谢谢你,再带着我们回家吧。”
说到这里,脾气暴涨:“都是你说城外好玩,带着我出来逛,不然我还坐在家里看书呢。”
吕胜小声叽咕:“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下功夫,你不赶紧学好,我怎么成亲。为让你改性子,天天陪着你,你凭什么不高兴!笨蛋。”
“你说什么?”樊华有感觉:“你在骂我?”
“我在说,敌兵从白天就在,按理应该攻城。京门是高,但不攻城跑这里玩吗?攻城,旗帜却一面不动。这说明,那城墙头上不是有内奸,就是京城让占了。懂了吗?华弟。”吕胜堆出的笑怎么看怎么假。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京城哎。”
“怎么不可能,这就跟做生意一样,外面虚张声势,桌子底下把钱收了,活也干完了。你这笨蛋,跟你说做生意你也不懂。”
吕胜在自己脑袋上一拍:“我知道了!他们在京里做什么呢,做完了就走。”
樊华高兴地道:“我就说嘛,他们呆不久。”
南门外的将军紧急会议:“京里出大事了,咱们在外面打,城门上旗帜是不倒,但是里面一兵一马也没有出来。”
“将军,我看过了,城门上不是有内奸,就是京中已沦陷。”
“沦陷个屁!到明天中午就能增兵,后天又能增一批,咱们就是牙啃,也能啃进京。这些人,他们呆这几天打算做什么!”
旁边有人道:“杀人,放火,抢东西。”
“大张旗鼓的拿人垫路,打算杀谁!国舅?殿下?大官?”将军暴怒了:“快马,催援兵,就说京城沦陷,再不来都当亡国奴!”
南门外的血,一批批的洒,但城下方圆地,依然守着。
到天亮的时候,情况弄明大半。快马来回:“北门敌兵最多,像是追击国舅。”
将军跳了起来:“去北门!”
……
吕胜一夜没合眼:“像是要走?不救京里了?不对啊,应该先救京里啊。往北,他们往北,北边怎么了?”
拍醒樊华:“我们跟去。”
樊华睡眼惺忪:“不回家,我哪里也不去!”
半个时辰过去,樊华在原地咧嘴笑:“老天也帮我,他们到现在也没能过去。我要回家,我就这里等着。”
另一个小嗓音怯怯地道:“我也想回家,我们等着吧。”团雪小郡主红着眼睛刚睡醒。
吕胜大怒:“谁让你跟我出来的,不回家你怪谁!”
“你会说故事,奶妈说你会照顾我,父亲说如果母亲还在世,我应该出府和别的姑娘多走动。”元团雪又是这几句话。
“哼!”吕胜道:“那跟我往北,我大约猜到,北门不是出了事,就是能进城。”
元团雪和樊华一起摇头。
“走!”吕胜怒吼。
……
北门的城墙上,元承设望着远方,面上是暧昧不明的笑容。
在他身边,是几个强横气势的女真人。
都带着不满:“这回,大亏!国舅会打仗,天亮前杀多多的人!守几处城门打援,用血挡。你的,赔偿。原价钱再加一倍。”
“我许给你们国库的一半,再要就叫贪心。我们汉人的话,贪心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元承设悠悠然:“我就要当皇帝,我需要钱。你们把这京都毁的不成样子,我还要照价给钱,我才亏大了。”
几个人露出戾气,手按到弯刀鞘上。
元承设不屑一顾地笑,往城墙下一指,笑的阴声柔气:“看。”
新清理出来的街道上,空地上堆着大石头。见到视线下来,一盆东西倒上去,远处火箭飞至,冲天大火熊熊燃烧。城墙高,眉前也有烧灼般的一痛。
“这是火油,我就是用这个把上官国舅逼到你们的包围圈里。你们想变卦,咱们一起死!”
元承设笑的云淡风轻,手指曼舞向不同的城区:“不信你们去看看,我放的都有火油。这是汉人的地方,我分你钱,你帮我打仗,就是这样。多想别的,我不会答应。”
几个女真人瞪着石头上大火,反复确定那真的是石头,都有不甘心。
半晌,有人报信:“国舅往居庸关去了。”
元承设高兴起来:“各位好汉,你们可以带着金银财宝往家赶了。这京里就要恢复太平盛世,是我的天下。”
“国库的一半,你只给了四分之一!”
“国舅也还没有死,太子也没有送回来,听好,我可不要活的。另外四分之一,居庸关给。”
元承设说完,转身下了城墙,上马回到宫中。没有多久,他出现在上官皇后面前:“你弟弟死了,你儿子也死了。”
“大慈大悲……”老诰命们双手合十。
上官皇后面色平静:“那你可以高兴了,盼着你皇位坐得稳。”她的手捻着佛珠,指尖轻颤。
元承设傲慢无比:“为什么坐不稳?”
“为了你的野心,拿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陪葬,你以为纸里能包得住火?”
元承设大笑:“我是皇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手点住上官皇后:“听好,我今天就发圣旨,上官国舅勾结敌国,妄想篡位杀害太子。你,是我救下来的。整个京城,都是我救下来的。我登基是天意,谁敢说什么!”
“原来你都想好了,”上官皇后冷笑:“那你可以把我也杀了,不更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元承设面上有不正常的阴影,是他扭曲起五官。他的嗓音看似还从容,隐隐已起咆哮声。
“我要你看着我登基!这些年里,我拿你当亲母妃对待,我对你弟弟比对先皇都好!”
上官皇后鄙夷:“立嫡,自古如此。”
“他还不到一百天,凭什么扭转我的前程!”元承设终于失控,大叫声把殿中填满。
“我会把太子送还给你,不过是死的!我封你当太后,不过你从此称病,让这些老太太们陪着你度过余生吧。余生,天天后悔死你。”
元承设对外面走,本打算出去,又停下来,对一个老诰命狞笑:“安乐老侯夫人,你孙子在宫里杀了我不少人,你现在给他写信,给你儿子写信,让你儿子孙子回来辅佐我,我给他们大官。”
安乐老侯夫人袖子里伸出手,对其中一个老太太道:“给我。”一个小瓷瓶接到手上,打开来往嘴里一倒,顿时气绝。
上官皇后和老诰命们围着她,垂首念起经文。
无惧生死的人什么也不怕,元承设看着她们反有了怯意,重重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
出城了,虽打赢一仗,路却更不好走。更多的敌兵围上来,号角声响的仿佛天地间都是。
上官国舅已经猜出来,这些人打算把他逼到哪里。有时候,他会看看另一个人。这个人五十岁上下,俞伯明太傅。
俞太傅不看他,在耳边喊杀声传来,喃喃着不停责备自己:“是我的错。”
回想十几年里防备国舅,俞太傅不认为自己错。权臣的待遇,包括这一件。
但是这件是他的错,他知道。
这几年,谁敢想上官皇后还会有孩子。国舅和太傅的意思,都是立元承设为太子。
俞太傅为了国舅不给大殿下太多的权限,跟他斗了好几年。在去年大水灾出现,为了治水上官国舅破格起用有罪的官员,俞太傅指使楚云丰打擂台,他从中当和事佬儿,为大殿下争得起用官员的权利。
居庸关的守军,就是去年由大殿下举荐,由兵部高尚书任命。
现在都能猜到居庸关守军只怕出了问题,四下里的敌兵不能歼灭他们,拼命的把他们往北赶。
居庸关,近的就在眼前,只有十里路不到了。
能看到形势险要,山势雄奇。女眷队伍里乱了起来。
远远望去山峰压眉坠睫般,不知怎么的,有一些人心慌慌意乱乱:“我们要让撵出关了啊,我们要回家。”
呵斥声此起彼伏的出来,却压不住越来越慌的心神。
这样一分心,追兵近到后背。刀剑声中,尖叫声越来越多。“啊!”,一声惨叫从楚芊眠马车的方向传来,楚云期和铁氏于百忙之中看去,另一声惨叫又出来。
马车颠簸中,楚雪菱摇晃着身子,眼看要摔下去,楚彩纹拉住她。楚雪菱站稳后反手就是一推。
看得到的人都看得清楚,她是有意的。
也许从此回不了家放大她的恐惧,但是恩将仇报还是激怒车上别的人。
“哧拉,”
大家用手撕开楚彩纹的衣袖,车又是一颠,楚雪菱掉落车下,有马奔来,践踏以后她一动不动,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风氏对着楚彩纹扑过去,扭着她就往车下推。同时大叫:“这是送我们去死路吗?”
脖子一紧让人拧住,窒息中风氏手舞足蹈,姐妹们趁机把楚彩纹救回来,
而风氏尖叫出声,她的人让楚云期高高抛起,落下时是女真人的刀光。两刀一斩,风氏断成三截。
看得清楚的人吓得不敢再说什么,而楚云期还在横眉怒目:“同仇敌忾得性命,慌什么慌!”
他看的地方有楚云柏,也有楚云涵。楚云涵抱着脑袋不敢看他,楚云柏骤然有了怒气,但迫于楚云期的气势忍了下去。
上官国舅却点点头,这个人中了大用。
“呜……”号角声从居庸关内出来,追击的敌兵齐齐住马。
刚才吓得不清的人顿生欢喜:“我们有救了。”上官国舅等人面色铁青。想像中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大多都是他们这种表情吧。这号角,是女真人的。
“知儿,你去看看!易基是元承设举荐,副手雷节却是我任命,就说我到了,问他怎么敢叛变,让他提头来见!”
上官国舅厉声。
俞太傅喃喃声停止,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是他防备国舅的心太重,是国舅这个人太强。表面上对大殿下让步,背后还是不放心他,在副手上做文章。
太傅习惯性的不满又出来,但紧接着是新的希翼。居庸关如果还在,大家就有救了,京都能从元承设那疯子手里有救了。
上官知喊过话,雷节很快到了。这是三十多岁的大汉,跪下来道:“本应该提头来见,但是别人回话不如我清楚,这脑袋我先留着。”
“说!”上官国舅怒容满面。
“易将军到了以后,这里就不归我管。要不是对他起了疑心,换成别人早就让他挤兑走。国舅让我来时,说国家门户交付我手,我回国舅如有丢失,提头见您。我还不想提头,也不想丢门户,就一直在这呆着。”
“你怎么不早给我写信?”
雷节仰起面容:“我写了,发不出去。这军中的邮差,是最早更换的人。我的亲兵为送信死了两个,再送还是死,只能不送。”
“那现在怎么办,姓易的呢,让他过来和我说话!”上官国舅脑海转动的飞快,制住这姓易的会不会有活路?
“女真人往京里去以后,他太高兴了,摆酒说服我,他喝多了让我拿下来。”
雷节说着,却没有什么高兴模样。
上官国舅狐疑:“让你拿下来是好事,你这是什么表情?”
“国舅,这关口驻扎的有女真兵马,拿下姓易的,只能控制本国人马。要是真打,又是血流成河,而且里外夹击。”雷节没有明说,用手比划出一个数字:“他们有这么多人。”
上官国舅平静下来:“你的意思?”
“不是我,是易基。易基对我说,大殿下会认为他重要,女真人却不这样看。他的意思,硬拼,我未必就赢。他出一个主意,放国舅您离开居庸关,我不敢答应,正想着,您就到了。”
上官国舅皱眉:“他们占上风,为什么肯放我走?”
“女真人全族出动,大殿下给他们国库的一半,现在为分赃不匀打算起内哄。易基对他们说,拿下国舅的人才能分大头。但是在这里打,您后面的追兵占大功劳。他们不出动全族的人,也不能把您逼到这里。易基说放您走,在关外围剿您,谁到手就能多分东西。”
情势就是这样,上官国舅第一时间已有答案。他没有人马和眼下这么多的女真人抗衡,他还要保证小殿下的安全。
走。
离开这里。
关外地方大,未必就不活。
但是让他轻易的就答应,他也挺为难。
文武百官携家带口,有大半跟着他出来,他却把他们带到背井离乡的地步。
他自己走,却不能让这些人一起弃国。
正想着,雷节又道:“国舅?”
“嗯,你还有什么。”
雷节垂下面庞:“京里来信了,大殿下准备登基,下诏书让文武百官回去,官升三级。百姓回去,给银千两。”
“呸!他哪配下诏书。”
“是。他信上是这样写的,易基给我看了原信,本想收买我……还有……”
“有话一下子说完。”
“我不知道您是决定出关还是留下,您要是抢这块地方,我跟着你,把命拼了兑现我说过的话。您要是离开,易基还在我手里,我对他说,国舅辛苦勤政十几年,不能一点儿情分不讲,备酒水为您送行,我私下里,又准备的有粮草。”
上官国舅看看大家的劳累之色:“我可以边吃边想吧。”
“可以可以,”雷节认真的道:“请您信我,酒水等下端来,我先吃我先尝,就在这里吃。进营里吃,易基那小子的人多,我不放心。”
很快东西送来,雷节真的每送一份,就咬一口。上官国舅借此机会休息,又和重臣们商议,和家人商议。他很重视的,请楚云期也来商议。
“咱们见面不过两、三天,看得出来你眼光独到见识不凡,你的意思,我应该留在这里死战,还是应该出关?”
楚云期面沉如水:“国舅,小殿下的日子还长,比你的命重要。你也是这样看,不是吗?”
上官国舅哑然过,失笑一声:“我就说你犀利,但你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
“您应该早就想到,不到五天,把您逼到出关的地步。这还是大家爱戴您死战,雷将军忠心不变的局面。这么多的女真人都在这里,关外应该空荡荡。”
上官国舅微笑:“是,我想过,最后一战在关外,冲出去也就过去了。而拼命,如你所说,太子的命比我重要。我不能死拼,我打算出关往正北,去鞑靼国避一阵子。”
“好主意,鞑靼国只怕也要您的人头,但是至少眼前摆脱掉女真人,也不是紧追不放。”楚云期默然一下:“您让我商议,容我问一句,您打算怎么办?益王知道真情,东海王、南疆王和西宁王那里,可还不知道内情。我是大殿下,我会说你国舅在皇上宾天后造反,他是皇子殿下,他说话有人信。”
“益王知道真情就够了,只要机会合适,他会全盘吐露。眼下,我没有能让东海王、南疆王和西宁王信服的东西,”
楚云期抬抬眼。
上官国舅承认:“好吧,御玺在我手上,但是我拿出来,他们就不信我造反过?”
楚云期暗想,带走太子,能不带走御玺吗?后悔不该多看他一眼,这句话他根本不想听。
一个布衣,本不应该掺和军国大事。他起身准备告辞:“给西宁王写信吧,让他接应您。”
“他会来?”上官国舅反问。
楚云期笃定地道:“会来。”
目送楚云期背影,上官国舅陷入沉思:“奇怪,这个人太有底气了,楚家的亲戚…。太有底气了。”
吃过饭,上官国舅叫来所有人,把雷节的话说一遍:“你们可以回去,愿意跟着我,也可以。”
楚芊眠静静坐在父母身边,看着难以取舍的面容,左手挽住父亲,右手挽住母亲。
她的家人都在这里,她庆幸的不用取舍。
“郑多球,你要回京吗?”
郑多球在这里,朱细细、韩囡囡也在这里,他们让得力的仆从救下来。楚丽纹鼓动地道:“父亲母亲都在,为什么要回去?”
楚芊眠轻轻地笑,对她来说,不仅父母亲都在,父亲说过,接下来就走外家。
仰望关口雄峻,不管别人没有担心过关外风沙,楚芊眠不曾担心。
“爹爹,去外祖父家要走几天?”
“让外祖父来接咱们。”楚云期不无爱怜的道。铁氏露出奇怪的神色,在女儿伸头去看楚丽纹等说话时,对丈夫小声道:“你对国舅举荐了父亲?”
“是。”
楚云期故意怅然:“当女婿的没本事,周护不了你们母女,没办法,只能向瞧不上我的岳父求救。”
铁氏轻啐一口,满面笑盈盈的,笑容中似开春花。
她想过很多回翁婿和解,这个结果不是她期望过的,但是也算是好结局。
放柔嗓音,对丈夫细声细气地哄着:“你见到父亲,记得说话软些,”想想丈夫个性,添上一句:“想想女儿,别又争执,会吓倒芊眠。”
“我知道。”楚云期轻轻地笑:“但是,如果芊眠因此对外祖父印象不好,认为他凶我,这可不好吧。夫人,等到岳父到时,你记得再交待下他。”
“你呀,半点儿也不肯吃亏,我已经开始担心了。”铁氏忍俊不禁。
从地上拔一个青草根在手上,把泥土画成图:“国舅打算从鞑靼国走?”
“有这个想法。”
西宁王的女儿,与别人想的不会一样。她又划了一会儿,有些跃跃欲试:“他就没有算过女真人这么多,只怕他们家里是空的。我们闯过去,杀他们回马枪……。”
嗓音慢慢的低下来,有太子在呢。
楚云柏和楚云涵在不远处徘徊,犹豫着不肯过来。楚云期负手迎上来,冷下脸儿:“要说什么?”
他以为是说风氏母女,楚云柏说时,却匆匆道:“我们跟你走,什么回京去官升三级,名不正言不顺,我们不回去。”
楚云涵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想傀儡日子。”
楚云期的眸光温暖了,把手伸出去:“好兄弟!”楚云柏和楚云涵眸子放光,把自己的手放下去。
风氏死的那一瞬间,楚云柏相当生气。虽然不是他的妻子,却在他的房头。但是楚云期满身的血迹,面上的尘灰,楚云柏茫然的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件事,大殿下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京里死了这么多的人,他哪有颜面登基。
然后,他想到风氏的命是铁氏救下来。那么,这权当多活几天,还是走她应该走的道路。
把这件事说开,楚云期心情也挺好,见到樊老夫人走来,忙又安慰她:“伯母放心,我们会渡过去。”
樊老夫人扶着姜氏,婆媳商量过的,有一种默契的感觉。“我们回京去,华哥说不定回京,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可怎么办。”
楚云期想了想吕胜,胜哥早两年就是家里的小掌柜,人情世故上只有他骗人,别人骗不了他。樊华跟他在一起,比留在家中最后在这逃难队伍里还要安全。
但尽管如此,也不方便开口说留下樊老夫人。
楚芊眠走过来,她听在耳朵里,也是面有为难:“祖母,您这把年纪,回去守着家也应该。长途跋涉,爹爹母亲心里也不忍心。但是得有人照顾,用点儿心思的照顾,”
父女对姜氏扫一眼。
樊老夫人担保姜氏可以胜任,又反复的让楚云期以后来看她。楚云期觉察出什么,没有再说什么。
“给,”楚芊眠把一件首饰给了樊老夫人。
接来她们婆媳的时候,都是寡妇,在本朝没有打扮的习惯,都没有贵重的首饰。
别的人也决定好,关门大开,雷节带着数百人,陪着上官国舅出关。关门,缓缓的关上。
上官国舅猛的望着雷节,雷节拍拍马上武器,粗声大气地道:“国舅让我做的事情没做好,国舅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把手臂一挥,在他身后的几百士兵长声道:“杀敌报国,报京都之仇!”
上官国舅热泪盈眶,很想说句什么,却许的是空头人情。他什么也没有说,大声道:“咱们走。”
……
都说这是最后一战,但这最后一战艰苦异常。加上雷节等人,在新的包围圈内,也渺小的不能相提并论。
有追有逃,有停有歇,好几回撕开口子,好几回的又让围上。能力最强的人,担的最多。铁氏觉得身后不对时,回身一看,女儿跌落马下。
不等她过去,上官知赶到,单手拎起,楚芊眠跌入马车内。
映入眼帘的,是抱着襁褓的奶娘失色的面容。下一刻,无数弓箭袭来,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
“保护殿下!”两个奶娘,一个转身,小襁褓摆在身前,另一个凑上来,用身体堵住另外一侧。
楚芊眠让夹在中间,听着两边没有呼吸声,自然而然的接过襁褓到手上。
“弃车,田妈妈出来,林妈妈出来,楚姑娘!”
车帘揭开,下一刻楚芊眠到了上官知马上。
“公子,那边人少,快走!”
大叫声里,夹着刀豆枪豆的呼声。楚芊眠晕晕沉沉的抱紧小襁褓,只觉得两耳风声呼呼,为了坐得更稳些,不由自主的靠上少年的胸膛。
大喊声先出来,再就是几天里习惯的刀剑声,不知道有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又是半天,似乎有“哗啦”一声,鱼儿出水一般,刀剑声渐渐的远去,风声重新席卷而来。
她能感觉到少年回了回头,再就打马如飞,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快黑了,风冷的像刀子,四下里寂静的好似梦中。
马声,停了下来。
“呼……”上官知重重喘一口气,先下了马,想也没有想的,把楚芊眠抱下马。
在马鞍里翻找吃的东西,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上官知急忙回身,见到楚芊眠索性睡到地上,地面平坦令她有了舒服的一声。“人麻了。”她这样告诉上官知。
一天下来只一个姿势坐着,虽然她还可以靠,但全身上下都是麻的。
手臂上抱紧小襁褓,再酸再痛也不敢动,她就睡下来。
对上官知解释,也是强颜欢笑。如果是在自己的闺中,早就连声的说着苦。
上官知放下心,把一块肉干给楚芊眠。楚芊眠一惊之下坐起身,小心翼翼揭开襁褓。好像一天没有听到太子哭,不知道还在不在……
上官知凑过来看,见小太子睁着眼睛转来转去,早就醒了。
“他一定饿了”,上官知懊恼:“给他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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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现在只有男女主在一起了。
上官知:作者好样的,给你点个赞。
楚芊眠:别理作者,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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