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发现自己是第一个拜年的人,等见到楚姑娘,一个字不用说,她也会明白自己在路上过的新年夜。也许她会温柔的笑笑,卸下她坚强的一面。徐开的心怦然乱跳。
“徐公子好早啊。”身后声音阴阳怪气。
心情好的徐开见是孙继雄,笑容满面问声好,他没发现不对。
孙继雄不痛快,他看到徐开的送年礼不比他的差。
洗剖干净的猪、羊都有,活鸡活鸭,还有一对活鹅。
雁礼中,迎亲的新郎抱的就是鹅。今天虽不是雁礼,但徐开的心思明白表达。
孙继雄带的也有一对活鹅,他就气的更狠。
练武的人走路能是什么模样?大摇大摆的不可一世。“嘎”地一声,死一只。
孙继雄低头抱歉:“没看到。”后退时重重又是一脚,另一只鹅也断了脖子。
孙继雄笑得毫无抱歉:“徐兄不要怪我,只怪你这鹅放的不是地方。”
徐开就文才说,比孙继雄能文能武,还有啥不明白的。绿着脸扑上来,拳风一时扫遍这里:“少废话,要见高低就明说。”
围观成一个圈子时,稷哥往背他的士兵肩膀上爬,他就要看不到了。吕胜抱着他踩在自己肩头上,铁标、花小五也找到有力位置,四个人看得有滋有味。
今天八岁的铁标看的是门道:“谁更厉害?”
七岁花小五还在看热闹:“还算好看。”
稷哥关心的是:“打跑了吗?”
吕胜笑嘻嘻,这两个功夫也就那回事。
这是在张家大门外面,很快里面出来两队女兵:“让让,楚姑娘到了。”
过了年十六岁的楚芊眠在没有弄明原因前,还是有担心的。但是身为统帅,板起脸让徐孙二人分开,对着他们互相撕裂开的袄子看看,冷声道:“是我招待不周吗?二位要在我家里闹事。”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刚到,通报的人刚刚进去,说他们打架的人紧接着回话。
主人还没有招待的功夫。
楚云丰在和太傅、楚芊眠说话,一起出来,第一眼就是不悦。
需要别人,和把别人看得同经患难般的人那样重,是两回事情。
如今的乱里,遇见个兔子跑出来,都得小心背后有埋伏。
骤然的喧闹,不想十个、八个猜测不可能。
“二位,有什么不满可以明说,我是吏部尚书楚云丰。”
徐开的锦绿袍子破开两个口子,里面的棉絮露出大半。自己都知道狼狈,在楚芊眠面前低下头没脸见人。
孙继雄依然豪放,哪怕一只袄袖让徐开揪走,露出里衣,跟光着膀子没有区别,也抬脸说的出话。
“都怪我走路不带眼睛,把徐公子的两个玩物踩死。徐公子翻脸,我们就打起来。”
人堆后面的吕胜笑了,论起奸滑,小掌柜的不比别人差。一听,就听得出来孙继雄在说话里又阴了徐开一把。
徐开装知书达礼也就失败,气愤的瞪孙继雄一眼,对楚芊眠流露出委屈:“姑娘,我特地带两个活鹅送你玩耍,不是我的玩物。”
雁礼?
慢一步出来的俞太傅,和楚云丰脑海里一闪而过这句。再看徐开和孙继雄神情,更能确定三、五分。
俞太傅沉下脸,这两个人是为自身利益而合兵,还是相中楚姑娘?岂有此理!
楚云丰大半年里刀剑下面过日子,更能明白人心是什么。扯动嘴角不由得露出鄙夷。
岂有此理,这两个人并不是想平乱,是相中侄女儿美貌。
本就生得好看的楚芊眠,经过数年的洗礼,随时号令一方,拥有一般绝色没有的魅力。
徐开、孙继雄不能抗拒并不奇怪,但妄想天鹅这就可笑。
弄明白两个人打架的意思以后,在没有联想到上官知的情况下,俞太傅、楚云丰这一对师徒同时在心底贬低。
见他们在楚芊眠面前还要争吵。
孙继物道:“我又不是有意。”
“那你的鹅赔给我。”
“凭什么,现在世道活禽难得,我赔你钱!”
楚云丰对楚芊眠道:“侄女儿你先进去,等他们吵完再说话不迟。”
楚芊眠身为当事人,不能别人给她看对鹅,就往雁礼上猜测。纵然是想到,也只能装没想到。
对合兵步步谨慎的她,也看不惯这二位做派,点一点头:“来人,请徐公子、孙公子重换衣裳,再来说话吧。”
吕胜放下稷哥挤过来:“妹妹,我招呼他们,收拾好了再给你送去。”
楚芊眠点点头,让稷哥进来,稷哥、铁标、花小五三个摇头不肯。
人散开来,稷哥、铁标、花小五到徐开、孙继雄身边。稷哥小大人模样:“怎么办,你们让姐姐看到。姐姐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好好办事的人。”
铁标、花小五附合:“是啊是啊。”
徐开、孙继雄凛然,是啊,他们一副没长大顽劣少年,不但办不成合兵大事,也让统帅楚姑娘瞧不起。
完了,让楚姑娘瞧不起了。
两个人在心头哀嚎,瞪对方一眼。都是你害的!
吕胜心中凛然,这话他本来要说。
徐开、孙继雄毕竟前来合兵,戏弄他们也不能耽误正事。吕胜抢着照顾他们,为的就是补这句话,以大事为重!
结果,让稷哥说出来。
把徐开、孙继雄二人打发走,吕胜重新找到稷哥,堆上笑:“稷哥,你刚才的话,是不是上官公子,你的哥哥教给你?”
过了年接近四周岁的太子肯定没有整理的能耐,只能是别人教给他,数一数镇子里的人,除去吕胜,就是上官知独一份儿的嫌疑。
其实樊华也有可能,铁权也有可能,但吕胜对上官知“耿耿于怀”,只怀疑他。
稷哥小脑袋摇得像泼浪鼓不说,还会举一反三,噘着小嘴巴:“那你说的话,是谁教出来?”
“是啊,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一般太子说话,是三张小嘴。铁标、花小五随时支援。
吕胜不用再问,他已有答案。离开孩子们,喃喃的骂:“门都不出还敢打主意,把你能的,要不是这两个不入流,我一准儿怂恿他们跟你争。”
再一想,对小郡主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缠着我,我胜哥有的是本事让上官公子吃瘪。就凭我是青梅竹马……。”
“胜哥,”
小郡主跑来,举着一件衣裳笑盈盈:“我新给你做件袍子,到处找不到你,大过年的怎么能不穿件新衣裳。”
“不要!”
吕胜双手抱臂,昂头对天。
小郡主从来装看不见,继续笑靥如花:“如果我还在父亲身边,大年初一,父亲会给我很多新东西。”
吕胜语气软下来,看看小郡主身上还是旧衣,凶巴巴道:“哼!怎么不管好你自己!难道没有衣料吗?明明库房多的是!”
一把扯过新衣,往肩膀上一搭,气呼呼走开。
在他背后,张春姑露出面容,和小郡主相对欢快的一笑。两个人同声道:“看吧,我就知道他其实关心你(我)。”张春姑握住小郡主:“走,你的新衣裳也做好了,你也换上。”
春姑的身上,也是一件新衣。
稷哥、铁标、花小五去见上官知:“哥哥,那两个人中了计,我们也哄好他们。”
上官知满面春风:“真不坏。”
徐开、孙继雄换好衣裳回到厅堂,老老实实的拜年,变了一个人似的。
楚芊眠和他们正说着话,第三个不住在附近而赶在大年初一拜年的人又到了。
“岳阳崔指挥使送上酒水若干,礼物若干,为楚姑娘贺新年。”
楚芊眠露出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到底是大家的力量大。
芊眠虽是一个小姑娘,背后却有强大的支持。
在乱世里能盘踞一方的人,多多少少拥有桀骜。能盘踞一方还能四方游说,桀骜加倍,可能到不驯的地步。
崔指挥使不可能上来就服楚芊眠,甚至礼貌都做不到。
楚芊眠不给他下马威,崔指挥使也一定会给楚芊眠下马威。既然是这样,小姑娘要服众,自然对崔指挥使不客气。
谁当家?
楚芊眠!
好处?
分文没有。
口口声声为二殿下的人,全国平乱不就是你最大的好处,还妄想什么好处。
不答应,犹豫……。请你走人,赶紧的,别占楚姑娘地方。
太傅、上官夫人、西宁王妃、楚云期夫妻,包括后来的上官知、楚云丰等人,都看出崔指挥使不会走远。
就像益王一样,手里有个二殿下就敢和京都分庭抗礼。崔指挥使眼里没人,也在情理之中。
但正因为二殿下是崔指挥使的根源,崔疾不把楚姑娘这一枝弄到手,或者多少谈点条件出来,他不会轻易离开。
往来的路上需要日子,回到岳阳再想过来,可不是三、五天就能达成。
他会白跑一趟吗?
他会忽视以难民击倒益王,背后有西宁王的楚姑娘吗?
除非他忽然犯傻,否则,楚芊眠稳坐钓鱼台,崔大人还会再接再厉。
而大年初一拜年,总有恭敬的意思在内。
能让崔大人改变到这种地步,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条件,就在昨夜出现。
楚芊眠刚刚收到舅舅击溃益王,并打算追击的消息,这来自西宁王,是第一手消息。
崔疾能在今天出现,他就在附近没走,二王大战,他也应该收到。
楚芊眠的势力,可不是崔大人想放弃就放弃,西宁王占据西宁,楚姑娘手中也握着一个省,崔疾想不来都难。
……
崔疾的身影出现在门内,稷哥、铁标、花小五对上官知报信。上官知失笑。崔疾不会,他有妻有子,年纪也在四十岁上下。
但不能灰小耳目的心,上官知一一道谢,稷哥等保证完成的更好。
拎着小木棍,在正对大门的地方又练起群魔乱舞,或者叫六合加一的枪阵来。
有得玩,还有得看大门。
……
崔疾是先帝在时封的官员,楚芊眠为表重视,出迎到厅堂之外。见到袅娜身影和在崔疾眼中依然如他女儿般稚气的面容,崔疾的心还是颤的。
他的探子昨夜在附近见到西宁王大败益王,还见到镇子里出来奇怪的枪阵。
六个人,六把花枪,绞杀一个江湖人不费吹灰力气。
做为武将,崔疾深刻明白有效阵法在混战中的作用。特别是小型而有力的阵法,将在地形不大的局面上如日中天。收复全国的时候,用得上!
这枪阵一定是西宁王的绝招,铁家家传的就是枪!
至于改成花枪阵?
崔疾管不了许多,他震撼在益王不是西宁王对手、楚姑娘拿得出小型枪阵里,已经走出不来,顾不得想到别的心思。
楚姑娘在崔疾心里,迅速演变成有力杀器、得力帮手、后援无穷。崔大人若是不亲自来一趟,他岂不是白活几十年。
离的还很远,还在院子里的崔疾见到楚芊眠走出来时,立即拱起双手呵呵而笑:“崔某不敢劳动姑娘远迎,折杀崔某了。”
给崔疾颜面,但时时以楚姑娘为主,跟随在楚芊眠身后的俞太傅自得的笑了。
让你目中无人,如今不是一样老老实实。
凑到楚云丰耳边:“你家有人才。”
楚云丰忍住得意:“老师过奖。”
“云丰啊,以前旧事你不要怪我。”
楚云丰知道太傅指的是隐瞒中宫有孕,忙道:“老师没有做错,何怪之有?”
重回那一年,俞太傅依然会让楚云丰去挡上官国舅的枪,在当时是他的职责所在。
这不影响他在今时今日全力辅佐楚芊眠。比如太傅再道:“云丰,你退一步,你跟的太近,你是抢光的吗?”
楚云丰喏喏地笑,从侄女儿身边退后一步,和太傅、官员们一起,把楚芊眠众星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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