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欺负姐姐?”
稷哥、铁标和花小五火爆般的怒了,争先恐后:“我也来,啐!”
“还有我,啐!”
楚芊眠抚额头:“我确实是忘记,我要心系崔娘娘,总想救驾中,想不到她。”
看看地上狼藉,让刀豆收拾,再拿东西来擦地。
……
崔疾往来于益王和楚芊眠、东海王之间,虽没见到东海王,但东海王也答应参与。
几番往来后,天气转冷,孩子们换上厚棉袄,上官知回来。
他进来的时候,见到楚芊眠正和稷哥说话。棉袄厚墩墩在身上,桌上还有一件丝棉衣裳。
“一件丝棉是好些件棉袄的钱,从保暖上却一样。丝棉的好,是轻而薄,对穷人来说买不起,这是奢侈品。”
稷哥点动小脑袋:“姐姐,稷哥有大棉袄穿,冻不到就很好。”说着,张开小手抱抱楚芊眠。
楚芊眠抚摸着他:“你以后长大了,会穿比丝棉还要好的衣裳,但不能忘记咱们见到过的穷苦日子。”
“嗯嗯,稷哥长大了,会很有钱,和姐姐一样帮他们,让他们有吃都有丝棉穿。”
稷哥说的认真。
上官知眉目含笑,毫不怀疑稷哥以后是个好皇帝。
见姐弟有说有笑,浑然看不到别人,他静静等着,这对他是享受。流水般舒缓的语声,流水般柔美的少女,还有雄心壮志的稷哥。
铁标和花小五跑来:“稷哥表弟,红枣点心好了。”
仰起面庞:“咦?上官哥哥为什么不进去?”
“哥哥!”
稷哥欢声雷动,跑上几步扑到上官知怀里,在他怀里拧个不停:“太久才回来?姐姐说去很远的地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吃瓜瓜,吃桂花糕,吃稷哥的新收成?”
上官知今年走的是真远,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姐弟说。坐下来,把能说成故事的说出来,大家取乐。
“南疆王建国以后,除去海,还有邻国安南,暹罗。他们地气温暖,有大象可以骑……”
花小五从来吃喝玩乐跑的快:“我没有见过。”眼巴巴对稷哥,有时候也随铁标称呼:“好表弟,你见过没有?你要不要见见?”
铁标阻止她:“得问姐姐,那么远的地方,姐姐放心稷哥去才行。”
稷哥听到大象就直了眼神,他没有见过啊,钻到楚芊眠怀里:“去吗?”
“去,但不是现在。”楚芊眠和上官知交换心照不宣的神色,稷哥迟早要去南疆。
路,一步一步的走。
许给花小五:“稷哥去,让他带上你。”花小五也就安生。
约着打雪仗,三个孩子出去。刀豆换上茶水退出,房中只剩下二人相对而坐。
有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明珠般眼神互相望着,含情脉脉之意油然而出。
上官知先开口:“听说你一年来辛苦,办成不少事情。”
“也没什么,辛苦的是崔大人,他跑一趟又一趟,前天走的时候已生冻疮。”
楚芊眠问他:“你辛苦,听说你让南疆王暴跳如雷?”
“这个年他休想过好。”上官知表表功:“我在暹罗遇到他的王妃,当然要打。”
微有得色:“他可没有料到中原未定,我会去那么远。”
两人又是一个会意的笑。
“别再走了,会谈在明年夏天,稷哥过生日那天。地点在益王封地内,他不敢出来。”
楚芊眠挑挑眉头:“只能将就他。”
两个人又是笑,上官知骂道:“如今他胆小如鼠,”再恭维楚芊眠:“让你吓破胆。”
“我看他有谈不拢,把咱们就地留下的意思。不过呢,舅舅也在,东海王也在,他哪有胆子。”
上官知眉头一跳,装着无意:“那位焦石头最近不在?”
“这一年都不在,不过由他牵线,和东海王通上信。东海王说他和舅舅交情好,真是奇怪,我以前就没看出来。东海王愿意大家一起提防益王。”
秀丽的面容上没有异样,上官知默然。他不知道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
他已经查明,那位是石蛟世子,什么焦石头,什么海边商人,不过是他接近楚姑娘时的说词。
论理,他应该提醒楚芊眠。但男人的本能,上官知从未婚夫角度觉得石蛟不怀好意。
他就只道:“小心他,不会只是商人身份。”
“当然不是。”楚芊眠轻笑:“吕家几乎尽商人,胜哥和他一照面时,就说过他没有商人气质。”
上官知摸摸鼻子,胜哥虽是过时的老虎,也是只虎。有他在楚姑娘身边,好些讨好用不上。
这讨嫌的胜哥。
接下来两个人出门看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太傅坐在一起,商议各路用得上的兵将。大雪纷纷,心里紧迫也纷纷。离稷哥还京的日子就要到了!
……。
雪漫关城,大同守将曹新站在地图前久久无话。
新春将到,他没有喜庆感。自己的事情,自己最知道。曹新有感觉,每过一年,离他死期越近。
他对益王已没指望,异邦兵马放进关也不赢,活该你家死世子。可自己太倒霉了,让益王牵连。
谣言传来,原本不和的城池在这条事上拧成一股绳,都想要自己首级,曹将军似乎一夜间全国知名,哪怕全国乱道路不通,他的名声也传到长江上,传到大海边。
这些可以抢粮抢地盘成死对头的人,偏偏对自己这事一条心。
一夜间,曹新孤立无援。
益王不可信,可他不愿再出力,死在益王手中,岂不是为他洗清。
曹新猜测西宁王应该前来,但迟迟不至,不知在等什么。
他早早地把妻子孩子送走,进入等死的状态。但这种等待实在难熬。
鞭炮声响起,把魂不守舍的曹新吓得一惊,随即长叹,过年没有家人在,不知他们过得可好?
“你还知道叹气?”
这一声传来时,曹新反倒没有怕。往房外看:“谁?”
一个人走进来,冰面如霜。曹新不是受制于他的寒,而是他的面容。曹新见过他:“上官国舅!”
“曹新!让你守关城时,咱们可是会过面的。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不管你有几个主子,你可还记得,你是本国人!”
上官长立于房内,神情好似杀神附体。
又一个人走上来,曹新反倒镇定。位于大同关城左右的,一个是宣府,一个是太原。
这个是太原守将。
第三个,宣府守将也进来。
“为曹将军送行!”
二守将在这里,可见他们的兵马也在,随时可以制止曹新死后,他的忠心将军动乱。
也等于警告曹新,要么体面的死,要么断头颅。
曹新站起来:“好吧,多谢你们给我留个全尸!”拔出刀咆哮一声:“不许给我报仇,老子以血洗前罪!”
横刀自刎。
上官国舅来以前恨他入骨,益王混蛋你犯不着跟着混蛋。内乱和卖国,可不是一件事情。
此时,慢慢说了一句:“成,我算你血洗罪名,不株连你的家人!”挥手:“弄副薄皮棺材来,把他安葬。”
上官国舅对关城素来抓得牢,曹新手下的人马,约有一半让他重新联络。这个时候大家上来见礼,抬走曹将军的抬走他,余下的坐下来说话。
国舅言简意赅:“守好关城,不许从这里放走任何一个谋逆!”
把城中巡视一遍,国舅和二位守将出城,二守将回去,上官国舅带着护卫奔往京都方向。
雪虽冷,国舅心头却暖。
他迟迟不归,是他的影响力太大。他过早出现在中原,和文官俞太傅不一样。
益王、南疆王拼死也要先拿下他。
而屡屡收到太傅和妻子的信,楚姑娘平定诸省,教导太子,根本不用他回来。
国舅全心的帮布烈统一关外,指点他和益王府那丧风败德的女子书信往来。
到时候了。
过了今天就是明年,夏天太子就要露面。未来儿媳楚姑娘将大展拳脚,先拿益王再奔京都。国舅入关,准备先接走姐姐上官太后,还有鲁王等一批暗中为太子还京筹划的人,免遭战火之灾。
沿途再一一会见人,正月十五的前一天,上官国舅来到西山大营。掩面到帐篷里一露脸,将军们齐刷刷跪倒:“您总算回来了。”
这里任何一位将军,都是上官国舅亲手挑选。数年之间,也足够上官国舅把以为他不在,中途变节的人除掉。现在这里的,清一色他的人。
“就这两年要送太子回京都,现在要紧的事,接出娘娘来,接出这名单上的人。”
“是。”
接过名单,有人自去忙活。
上官太后摇头:“我要是走了,这宫里的人要受池鱼之殃。再说,先帝还在这里,我陪着他。”
鲁王也不走:“我要眼看着元承设拿下的那一刻,出我国破家亡的心头恨。”
樊老夫人因楚家的原因,也在名单之上。老夫人也不肯:“城里总需要内应,我虽老,却还能中用。”
忙到三月里,只接出几个人。国舅没有办法,对着京都拜上几拜,重新盘算怎么救助姐姐和众人安全。
……
四月杏花红灿,楚芊眠带稷哥出门,看他吃过早饭后小脸儿又洗一遍,干净的有如白玉,肥胖的好个福相,不由就欢喜。
稷哥这一去,就要回家了。
为方便出门,天气转暖也还在城外居住。这一出门,见门外林立几个方阵。
西宁王府的人马前面,铁标花小五挺着胸膛,看上去威武过人。
跟随来的难民阵营,也是人人英气。
从龙功高,楚云期身为族长哪能不照顾族人,楚家除去实在不能去的人,都在这里。不见得人人都知道内幕,但个个满面春风,好似赶大集。
最后一个方阵,吕家兄弟。在前面为首的,是一副担子和吕三掌柜夫妻。
稷哥小脸儿生辉:“三伯父三伯娘也去?”
三娘子笑道:“总想着路上谁管你吃东西呢?姐姐是个忙人呢,还是我们跟着你。”
花小五骨碌咽下口水,这是她两年里在吕家铺子吃饭造成。铁权听到,对她胖后背一顿鄙视。
三掌柜的带着稷哥看担子两头,一头安置炉火,上面是锅:“我们祖上就是挑担子卖吃的起家,如今我这是捡起老本行。”
另一头是和好的面、小馄饨皮和肉馅:“等上午,依旧给你、标哥儿、小五姑娘加餐,今天咱们是野菜小馄饨,你最喜欢吃的那种。”
担子取下来给楚芊眠看:“丫头,这是铁的。三伯我的枪法,当年也下过苦功。”
铁担从中一分,是两柄花枪,另一柄,是三娘子使用。
楚芊眠谢过他们,又对吕胜道谢。如果稷哥是自己弟弟,应该说些惯坏他的话,但是想到稷哥再不能随意来吃东西,楚芊眠说不出。
上官知听着吕胜回话:“稷哥以后不能随意来吃,你该多难过,我请父母亲上路,给他吃到京里。”
“哎,哎哎,”上官知低声:“献殷勤话,你少说两句。”
吕胜斜眼漠视,小郡主听见,凑上来道:“公子,你不是认输?”上官知没好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郡主你学坏了。”
小郡主笑盈盈:“多谢夸奖。”
走运河很快,但稷哥坐船多回。打算让他沿途看自己大好河山,一部分人走运河,一部分人上马上车。
吕三掌柜的担子放在马车上,不然挑这一路该有多累。
稷哥在姐姐马上,往前扬动他的小马鞭:“出发!”
对稷哥来说,和姐姐在一起,去哪里都行。特别是一个时辰后,半上午时分,车队马队不停,独楚芊眠带着稷哥、铁标、花小五停下来,在路边茸茸青草地上,每人一小碗小馄饨时,还有什么说的?
熟悉的三掌柜三娘子乐呵呵:“吃吧,下午还有。”
……
距离一千多里路,每天五十里,一个月足够。提前两个月动身,是沿路稷哥还要玩耍。
这速度也方便已建国、现在称为南国太子的段平跟随。
段平是来找上官知的。
他的母亲游说周边各国时,让施央一箭射伤。带去随从,让上官知杀掉大半。造成建国不得不推迟,先给娘娘治伤。
顺便呢,段平再看看各方会谈中,他们家能不能寻到好处。虽然南国新皇帝没有答应派人参加。
这一天,西宁王从西宁出发。
这一天,有人从会稽到邻近海上,石蛟奉着父亲坐船也出发。沿路在海上跟随楚姑娘行程。
这一天,国舅从藏身的军营里也出发,他和太子、太傅及家人将在会谈上见面。
马蹄有快有慢,但都似卷起莽风。
……
六月初的一个早上,益王对镜照上半天。镜中的中年人红润也有,精力也有,应该意气风发。
“功成功就,在此一举!”
低声对自己说着,益王深吸一口气,抓起镜旁兵器佩在腰间。
对楚芊眠来说,这次经过阻挠的会谈是稷哥正式回京的开端。对益王来说,何尝不是他霸业的开始。
到正厅,见到二殿下满面红光陪着大名。旁边崔柔妃由崔玉珍扶着,气色一般。
益王淡淡,纵然是娘娘,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二殿下让大名迷的不知魂魄,柔妃娘娘只能靠后。
他带着全家恭敬而郑重的行礼:“臣等见过二殿下,见过娘娘。”
二殿下喜欢的不能自己:“岳父请起,岳母请起。”
崔柔妃继续装懊丧,心里头却和儿子、益王全家一样喜欢。她冷眼瞅这些人时,却也是真的。
崔疾表面上和益王商议,其实回回对她报喜。据说东海王、西宁王、那叫楚姑娘的女子,甚至太傅也表态,坚决诛杀益王。
随益王出城,见到整整齐齐的兵马,崔柔妃也没有担心。实在是东海王近年并不出风头,西宁王和那叫楚姑娘的女子却是益王克星。
这一行人出发,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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