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帝没有睡,太后也没有睡,也说了楚芊眠晚归,楚芊眠请他们赶紧歇息。
她兴奋中又有懊恼,索性不睡,提笔写完今天的总结,也可以明天送给有司。问问彩灵已回房,至于她怎么出宫入宫,已得到监视,楚芊眠没惊动她。
……
“太子殿下,已查明白了,前天晚上追踪咱们的,是安泰长公主殿下。”
段平听完,嘴角上扬。
避到城外的他油然有一个想法,如果重回前天晚上该有多好,他一定要近距离的看清楚公主这个美人儿。
回想风氏也说她美貌动人,段平遗憾的干搓两下手,干笑道:“可惜,无缘相见。”
他并不是色字当头,而是避到井下,由悦耳嗓音听出女子身份,由脚步声听出人并不多。
长公主和马蹄声会合的时候,段平从井中出来逃离,也因此判断除去长公主一行并没有别人。
多好的擒拿机会,如果不是在京里,新丰帝羽翼渐丰,而有压迫感的话,以段平胆量,他早就一搏。
惋惜中,他眉头一松眸光扬起,心如潮水奔腾,面上平静无波:“请先生们来说话。”
没一会儿,进来高矮不等的五个人。房门紧闭后,段平压抑不住的亢奋:“前天晚上与安泰长公主失之交臂,当时已过二更,这位公主却在宫外。说不定还有机会,拿下她,新丰帝朝堂会不会倒下一半?”
“首先安佑王不再一心,楚云期虽至今不揽权,铁家手里兵马众多。”
先生们每人一句的推敲起来,段平的期盼一寸一寸增加。隐然间,上升到他和上官知的比拼。
曾在上官国舅压制下不敢动弹,能在上官知身上找回来,倒也不错。
……
越近关城,越是飞雪冰寒。不过,上官知一行人昂首挺胸在风雪中。就是最弱的樊华、楚嘉纹,也能裹着皮裘骑在马上说说笑笑。
能看到城门,张士带着讨好道:“上官公子,我们可是专门陪你走一趟。”
樊华不乐意:“也有我啊,铁拳头让聚会,可单独对我邀请。”
楚嘉纹也不解,对张士小声道:“堂婶归宁,你怎么说只陪上官世子一个人。”
张士支吾两声,和上官知探究的眸光遇上,张士再陪个笑容。
楚云期看见不服,对铁氏道:“不就作弄他一回,看他,真相我还没承认,已经作威作福。”
铁氏对他使个眼色:“你少说一句吧。”
“怎么,你心里已喜欢这女婿?我却不知道。”楚云期脸拉长。
铁氏用马鞭子捅捅他:“这不是就要到家做个表率,我不对女婿好,还怎么向父亲讨要对女婿的好。”
楚云期这才无话。
城门有人打马如飞,马术了得,不控缰绳,高举双手长呼大叫:“嗨,嗨嗨,”
铁权高兴极了:“没晚,可见眼里有我。”
把他们往王府里带,老王走来第一句话,就是让铁氏跟他走:“帮我看定礼单,我已经理的差不多,你看看再添什么。”
上官知在旁施礼,老王居然没看到。
摸摸鼻子,上官知提高嗓音:“送定礼的在这里呢。”
“等会儿等会儿,”老王挥手,一愣,把皮裘裹身的上官知打量几眼,失笑:“是你!”
另一只手揪住上官知:“跟我走,帮我看看定礼单怎么添,才让你家为难。”
铁权埋怨:“祖父,我们等着吃酒,这可是我约下,您沾光见姑母,可不能抢我客人。”
楚云期又不舒服了:“我在哪儿呢?像是没有人愿意见我。”
铁权推着他往园子,园门内腾腾跳出十几个人。吕胜、吕远、吕近……。都在这里。
哈哈笑声一片:“我们早到了。”他们和楚云期最熟,楚云期开怀大笑。
花小五跑来:“姐姐在吗?稷哥在吗?”见没有,噘着嘴走开。
一桌子坐不下,大家又不肯分开,把四个八仙桌拼凑起来,中间位置伸胳臂挟菜未必太远,哄着花小五摘早开的梅花放在中间,酒菜放在外围。
老王兴致勃勃对铁氏显摆他一年里的成绩时,园子里推杯换盏,牛皮狂飞。
有吕胜在的地方,吕计总想出风头:“都还记得吧,大殿下是我拿下的。”
“吁……。”吕家兄弟回他。
铁权心里平衡:“一视同仁,成,没有白请你们。”
樊华让勾得话往上面冒:“一路上我钱粮管得不错……。”
“吁……。”大家回他。
樊华觉得给面子,嘿嘿笑上几声。当他是自己人,才不客气是不是。
吕胜高举酒碗:“要我说,还是敬芊眠妹妹……。”
上官知干咳一声,对樊华望去:“你闲着呢?”
“吁……。”樊华让提醒。
铁权笑几笑:“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咱们怎么喝。”
上官知从容而起,衬的气度如虹,举起酒碗:“敬长公主殿下。”
铁权打断他:“我祖父的定礼单子等着你呢。”包括楚云期在内,大家哈哈大笑。
这样闹上一回,互相望着,都是眼睛发亮白牙露出,气氛热腾腾的上来。
重新举碗,主人铁权道:“来吧,敬所有死难的将士、百姓,再敬山河一统。”
话匣子打开来,句句离不开南国。
说着说着,索性搬开中间的花,沾酒在桌子上划上地图。铁权大手一挥,半个盖住,信心满满:“这半个归我,余下的南国你们分。”
吕胜取笑他:“京里有的是兵马,用不到你。”
铁权一碗酒下去,就此沮丧。
“你怎么了?”吕计扮好心人:“东家不喝客怎饮,小王爷别理胜哥,他天生不如我会说话。”
铁权垂下头:“打南国我去不成,我该多难过……”
大家面面相觑,又一阵哄堂大笑爆发。
这一天,太后宫中也摆酒宴。偏殿里主人楚芊眠,客人是小郡主、朱细细、韩囡囡、楚家姐妹和花氏孔氏。
热气腾腾的酒菜里,她们也先说的是还京之路,再说的就是南国。
花氏孔氏莫明的激动:“最南边还没有去过。”
小郡主好心眼儿的道:“可你们又不会去,行剑兄长袭奉新伯,是文职。行斧兄长当御史,孔大人说过留他在身边。”
花氏孔氏不乐意:“那我们眼看着你们去?”闷闷的吃酒。
楚芊眠见是时候,请大家共同吃一杯,说一声:“今天表哥请胜哥他们庆贺,我们也庆贺。”
再就在热汽中热烈地道:“不去南边,也可以见识到南边的人。”
眼光纷纷转过来,定住般不会动。
“我需要你们,”楚芊眠把吴心颜的事情讲上一遍,本不想说的铿锵,却没有原因的有力:“这事情针对的是我,皇上准许我参与。我呢,想上这几天。对方七大姑八大姨出来,我也有亲戚和姐妹们。”
楚丽纹举手:“用我有一个好,对方想不到芊眠姐姐会用我。”
楚芊眠赞许,她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一个用意:“自从还京,经常听你们回想还京的路上,我想咱们可不是太平了,就被动挨打,大家都忙活起来。针对我的人,可不是对我有私仇。他要的是破坏京都,让咱们重新回到逃难的日子。”
“算我一个。”花氏举手。
刀豆枪豆只是笑,她们早就算在内。
等大家都表态,楚芊眠微笑道:“那我说第一件事情,你们各自都有知己的女眷,一定要绝对放心,把这样的人也发动。不管男人们有多少良策,京都的女眷也容不下这种沙子。”
元团雪头一个响应:“以后只要有人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口误,我也告诉姐姐,请姐姐分析。”
“我也是。”
“还有我。”
楚绣纹温柔地道:“这样一办,细作在女眷堆里站不住脚跟。”
“要的就是这样。”楚芊眠对殿的一角望去,琥珀在那里一动不动,监视彩灵不会走近偷听。
以女人对付女人,楚芊眠大约明白这个策略。她不但自己警惕,也不让京都放松警惕。
御膳房一道一道菜送来,她们香喷喷吃着,享受着长公主招待的好体面,把一个又一个人名说出来,逐个挑选可以当知己的人。
虽然做不到在京都面面俱到,但每选中一个人,就等于楚芊眠多一双耳朵和眼睛,对方少一双耳朵和眼睛。
至少可以让吴心颜的事情,不要亲近的人家里发生。
薄雪飞舞,彩灵在院中扫雪,不时眼珠子骨碌碌望着殿中,却什么也听不到。
外宫门上,风氏又一次失望,抱着大盒子:“长公主还是不见人?唉,那我明天来吧。曾见过一面,就忘记了不成。”
……
又是一个元旦正岁,今年的金殿上不太平。刑部拿出相当的证据,指证长公主举荐官员曾有前科,安泰长公主殿上发飚,再就掩面哭着冲出。
新丰帝小脸儿皱巴,让刑部不要多话。
聚宝楼里,彩灵终于接上头。
一个包袱推过来:“把这个放到长公主寝宫的隐秘之处。”
彩灵瞄一眼没动手,冷冷道:“我妹妹关在哪里?”
“长公主一倒,营救她更容易。”
彩灵拿上包袱,掂量出里面是账本之类,微哂:“这招数行吗?”但是不管行还是不行,都是她进京要做的事情。
暗暗想着做完这一回,彼此清帐,再救出妹妹,从此不用再听命于人。
出门雪增大,包袱塞到怀里倒也方便。顶着风进外宫,天黑下来。彩灵掐指算钟点,冬天夜长,长公主和太后晚饭后,一般在太后正殿坐着。
绿玉、琥珀表面殷勤,背后最后偷懒。只要长公主不在偏殿,她们又不当值,就跑的不见人影。
据说在宫里求上进,要和很多公公打成一片。
彩灵边在心里骂着,边来到偏殿,见到果然,烛光也不明,人也不见一个。
她轻轻松松来到长公主睡卧的内殿,看一看,放哪里最合适。枕头下面?
床下面?
蹑手蹑脚翻找,悄声自语是她的习惯:“偌大宫殿,就没有暗格?”
背后有人回答:“妆台下面是个暗格。”
“多谢姐姐。”彩灵习惯性的回答一声,随即后背一寒,处处僵硬。
转过身子,见起居的地方,榻上坐着安泰公主,笑吟吟的扭面庞看来,看样子很是体贴:“找到暗格了吗?很好找的。”
“格”地一声巨响,彩灵穿窗就走。
“通”,她捂着脑袋摔到地上,对着窗户吃惊不已。
“晚上,从里面打开,是铁窗,结实无比,难以摧破。”
楚芊眠边说,边戏谑的盯着彩灵手中出现的短剑:“如果不削铁如泥,你还是乖乖放下它吧。”
两队侍卫大步走进来,都是面如寒霜。他们手中的盾牌,看上去也不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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