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东扭西晃,醒来的人不容易入睡。楚芊眠让琥珀拿衣裳来,也到外面看热闹。
见月光不明海面漆黑,微弱的粼粼反光里,数只大船紧紧跟随。有几只船帆鼓满风,快马加鞭般超众而出。
楚芊眠没有害怕,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打了啊。”她没正经学功夫,但强身敏捷却还可以。见来犯的船多又轻快,以为遇到强手,抽屉里抽出一把短剑揣怀里,走到掌舵的地方来。
“他们的船比咱们的快?”
石蛟见到她很是高兴,轻松解释:“那船是空的,想截住咱们。”
楚芊眠愕然:“会撞上吗?”脑海里想像出船毁落海,对四面望去:“这里离岸很远吧?”
放舢板不知要走多久。
“有我在,不会毁船。”石蛟温柔道。
上官知心情哪能快活:“好好掌你的舵。”
“知道了!”石蛟粗声大气。
夜风鼓足了劲,风帆也若插上翅膀。只见两艘大船一左一右而出,很快绕到前方,转过头来,对着这船驶来。
那航线笔直,虽是逆风而来,一看就算中途改变主意,船上的人已制止不了。
石蛟大声呼喊:“右!”过片刻又道:“左!”船在他的指挥之下,灵活的顺着海水行进,避开左边的船,对右船撞去。
“全力全力!”
就听到咔嚓声响,硬生生把右船撞开。右船一歪,船头上一个人高高举锚,狠狠砸过来,这就跟着一歪。
船头发出轰隆一声,碎了一部分。
铁标又问:“怎么办?”
石蛟沉着镇静:“没事儿,”继续掌舵,冲开两船而走。后面的船跟着这一条道路,有人射箭,把抛锚的人射杀。
段平船上亮出火光,火光旁连打旗语。左船再次追上,调个头重新冲撞。
石蛟全神贯注,每一回都能及时避开。瞅准机会,上官知握住船上习练的枪杆子,一枪飞去把左船掌舵的人击杀。
但耽误的这段功夫,足够段平在顺风中追上来。他依然不是全都追击,有两个船承载的人和物资较多,落在后面。
石蛟说声差不多了,把舵交给原先的士兵,开始解衣裳。解开两个扣子,对着楚芊眠尴尬。
楚芊眠对船舱走去,石蛟松一口气,把外衣去掉,露出里面的水靠,分水刺缚在左右腿上,带着一队士兵下水:“凿船,让他有来无回。”
段平的船上,也重新下来一队凿船的人。
而两个船上,弓箭来弓箭去发个不停。
花小五急啊,她是双刀,她是近战。看着双方船只晃荡着,好似永远不能接近似的。忍无可忍,爬上桅杆,借着海风吹拂帆动,一蹬桅杆箭矢般跳到对方船上。
她抓住的也是船帆,这就方便手起一刀,把帆绳砍断,又跳到另一面帆上去,再砍一面帆,下一面帆离得太远,滑下桅杆逢人就砍。
半空中又滑下一个人,铁标和她一样的法子过来:“小五妹妹,我来了。”
楚芊眠督战,殿下也只能督战。南人乘船,她会水。但谁会同意她下水呢?
把铁标和花小五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赞叹道:“虎父无犬子,舅舅门下俱是人才。”再就开始筹划怎么接他们回来。
船下,已打翻天。
石蛟和段平相见眼红,一个恨对方没死,一个恨对方害自己险些丧命。在京里那一战的后续,在海中开始。
每一下按住对方,都想要他的命。又每一次都翻身而走。
在水里不能喘粗气,但一串串气泡冒上去。人有时候也上去换气,再揪住对方沉到海中。
凿船的士兵们,也混战中。
上官知入水后,见眼前到处是胳臂和腿。面容在水中模糊,片刻后找到石蛟。看看对面那个,上官知暗乐,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位太子却在这里。
一拨水流冲上去,对着段平就是一拳。
段平暗惊,上官知!那船上有……安泰长公主?真的她到了!
他打手势对同在水下的人示意,却让石蛟一巴掌拍开。换个手打手势,又让上官知挡住。
段平现在只盼着两船并一船的巡逻船到来,但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东海王两次大船扬帆而来。
混战到短兵相接的激烈地步,每只船上都有对方的人。宫女们护着楚芊眠屡屡躲避,忽然听到尖锐的哨声响起。
别的人不一定听得懂,段平、石蛟和水军都是一哆嗦。同时放开对方,对着各自的船游去。
上官知冒出水面还试图寻找:“什么事?”背后让石蛟大力揪住,往船头就扔。
虽没把上官知扔到船头上去,但也抓住半空中绳梯。
“快上去!”
石蛟大喊之下,上官知知道凶险,三把两把跃上船头,往下看时,见海上迷雾中传来的哨音中,海面加剧起伏,有什么飞快游来,露出尖尖的一角。
“鲨鱼!”
楚芊眠和上官知同时惊呼。上官知抓起绳索就往下找石蛟,见到对方船上,铁标和花小五让别的士兵先走,他们断后还没有回来。
招手让他们快回来,两船相距较大,在“鲨鱼”的呼声里,铁标和花小五犹豫不决。
石蛟招呼着士兵上船,见到扬手:“跳下来,信我!”花小五扑通先跳下,石蛟握住她手甩上去。
这样很费力气,不见得就是花小五沉重。骨嘟嘟水泡冒上来,石蛟落入水中。
踩水再次上来,让铁标跳下来。
哨声更急,两头鲨鱼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疾冲而来。
上官知抛下绳索:“石小虫,我拉你上来!”看距离,有些远。
石蛟跳出水面,把铁标用力往上一抛,铁标抓住绳索,石蛟落下,两个鲨鱼张开大口争着咬他。
楚芊眠痛泪流出,花小五哇哇哭叫:“石世子哥哥,你快回来啊。”
却见到石蛟脚尖一点在鲨鱼嘴上,往旁边一横落到水中。上官知手握绳索扑通入水,揪住他,上面拼命的拉,鲨鱼再次跳起时,堪堪碰到石蛟的脚尖。
两个人回到甲板上,石蛟精疲力尽往下一瘫,软在那里。有水珠甩过来,上官知也瘫软。
石蛟爬一步,喘气问道:“你是争风吗?”上官知应该还有力气才对。
“不是!”上官知横他一眼。面上没有消失的惊吓就此暴露,石蛟哈哈两声,就趴着不想动了。
花小五哭着过来:“石世子哥哥,谢谢你救我和标哥儿,以后我不再背后说你笨,说你没抢到姐姐。”
石蛟琢磨下:“小五,这不是安慰人吧?”就势想到长公主殿下,石蛟哼哼叽叽对着楚芊眠脚下爬了两步。身边也有人哼哼叽叽,上官知也爬过来两步。
石蛟大怒,抬手甩上官知一脸水。
上官知也大怒,抬手甩回他一脸水。
没走开的花小五遭殃,溅了一身水珠,不过她身上已湿,应该不会生气。
楚芊眠没注意甲板上死里逃生的两个人又斗起来,她先是在看段平,见到段平和石蛟差不多方式,认准了,脚踩鲨鱼背接住抛下的绳索躲过一劫。
再就,凝视迷雾中吹哨示警的人。
风悄悄的吹开迷雾,那是一叶熟悉的小船,船上女子还是走时的衣裳。
楚芊眠认出那个人,那是离开不久的彩灵。
她注意到楚芊眠,哨声继续从她嘴里出来,隐隐有问询之意。
楚芊眠让人点燃火把,打旗语给她看。伤者有,亡者就楚芊眠见到的,应该没有,因长公主身边带有侍卫。花小五铁标过船去,倒像是砍倒有人。
听哨声有离别之意,彩灵驾船离去。
她是一叶轻舟,会逐波的话,远比大船快。事实上,也走的飞快。
楚芊眠不能知道她是发现鲨鱼回来报警,还是看到段平巡逻船而引来鲨鱼又报警,但心底有什么落下,那一处有了安心。
鲨鱼越来越多,两下里倒是还想打,也只能分开。段平是巡逻船,他不想疏于防范的话,只能回程。楚芊眠前往诸海岛,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段平望着火把光下的女子,又一次暴跳如雷。他又折在她手里了,哪怕其实是石蛟厉害。
只要有她的地方,段太子就没有如意过。
迷雾飘动,很快把段平等人掩盖。
花小五打斗时受了伤,又跟二位世子学会哼叽,包扎后,表示她需要吃一只大螃蟹,再来一碗海鲜汤。
铁标表示鱼虾是发物,让厨房给她煮大排骨吃。花小五抗议反问海岛上的人生病怎么办,难道不吃不喝。抗议无效之下,一生气吃了一大碗排骨。
船上的人出了力气,都饱餐一顿,重派岗哨,抓住天亮前不多的钟点休息。
石蛟和上官知再次翻脸,这一回石世子挑衅,只因为上官知哼叽的嗓音比石世子的高。
楚芊眠忍无可忍,把他们教训一通。石蛟倒是没了脾气,上官知私下对石蛟愤慨,只因为楚芊眠骂石蛟的嗓音比他的低。
他不和妻子交涉,和石蛟再哼叽一回,两个人私下里继续比拼。
过上几天到新的海岛,楚芊眠有和蓝鲨谈判的经验,一见面就送一部分药品和粮食布匹,顺顺利利缔约。
往下一个海岛去,这一天到达,远远的见到沙滩上有人高叫:“妹妹,你总算到了,你怎么才来啊,路上太平吗?”
樊华挥舞衣袖,在他身边是张春姑、张士、楚嘉纹。
楚云期先于女儿“浪迹”于南海中,充当细作角色。但是能在陌生的海面遇到,足够楚芊眠惊奇。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父母亲带我们打听南疆王的驻兵近况,弄到手就让人送走,说再往海上看看南疆王的战船巡逻情况,没想到巡逻船那天没回来,父亲说出状况休整的话,要等好几天。不如往熟悉的海岛上看果子熟了没有,有就送给皇上和妹妹吃。我们遇到人说妹妹在海岛上走动,父母亲就带我们过来了。”
樊华抢话,一气说一大堆。
楚嘉纹只能说剩下几句:“叔父推算妹妹的航程,说在这里遇不上的话,就往下一个海岛去。不想遇上,这太好了。”
他们带路过去,楚云期夫妻闻讯走出。见女儿愈发出落的明媚,楚云期隐隐后悔,对铁氏道:“咱们嫁女儿太急了吧,难道全国再找不出比上官家还要好的人。”
“你的心思和父亲的一样,父亲和哥哥恼你这些年,就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最好。但他们心里,全国还没有翻个遍。”铁氏取笑。
楚云期发现自己痴了,好笑一下,把女儿让给妻子,对上官知和蔼可亲。
这个小子虽有官职,却不离芊眠左右,在这一点上,楚云期还是满意的。
石蛟在旁边数着:“五句,六句,七句了……。翁婿说话是这么多,对我这女婿的救命恩人,应该多几句,因为我比他女婿强啊。而这样一来,我就真的比上官知强。安佑王心里应该后悔,许亲仓促了吧。”
------题外话------
求!
票!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