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星如今进山也是往深山走了,而且越走越远。在准备猫冬前,她是真的将附近的山脉都撸了一遍。
收获是巨大的。
野果、山货都被她晒干装框,不长眼的野兽也都被制成了风干腊肉腊鸡之类的。
她有心在冬天的时候回一趟海城,毕竟任务中就明确说想要知道家人的情况,为什么把她送出来后就没有任何的音讯了。
梅落星在当上村医生活稳定之后,就按照原身的口气与字迹给原身家中去信了。
但也许是现在的邮政事业实在太不发达,一来一去竟然半个多月才收到了家中的回信。
“梅医生,快来呀,跟我去李狗子家看看去,他,他要不行了。”梅落星正在整理药柜,就听到有村民的大喊声。
听到喊话的内容,梅落星挑挑眉。
李狗子啊?那天偶遇后,她给这人打了一张噩梦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直到现在才被人发现不对吗,还挺能忍的嘛。
“哎,来了。”梅落星应了一句,便从药柜跟前走出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村中的一位挺热情的年轻小伙,露出一个笑容问道。
“刚子,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吼吼的,谁要不行了?”
刚子被梅落星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随即马上甩甩脑袋。
“是我家隔壁的李狗子,这段时间他成天待在屋里,也没有见他出来过。他娘过世前对我挺好,我就翻墙进去看看是不是出事儿了。
果然李狗子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只躺在床上啥事都干不了了。要不是他嘴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都觉得他就是一个死人了。”
刚子舒了一口气,才接着说。
“我把李狗子的情况都跟村长说了,村长也没有法子,这不让我来找您。”
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梅落星,他也知道这挺难为人家小姑娘的,毕竟李狗子的名声真不好,虽然梅医生才来没多久,不过难保人家跟她念叨过要远离李狗子之类的话。
没想到梅落星没事人一样爽快答应。
“行,我拿个药箱。”
梅落星当然不会推脱,她可不是要去看看被噩梦折磨了一个月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二话不说拎起药箱就准备往外走,药箱却被刚子一把抢过。
“梅医生,我来拎吧。你只管走,我保证不会摔了药箱。”刚子紧紧护着药箱,认真地跟梅落星说。
梅落星不置可否,拎个药箱而已有什么关系的,便也不和他争抢随他去了。
一路上梅落星还想着这个李狗子倒真的很有韧性,竟然挺到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眼中闪过暗芒。
心中有一种期待的情绪隐隐冒头。梅落星知道这是原身的情绪。
这段日子过得平淡且美好,每天又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梅落星很明显就体会到原身那欣喜又开心的情绪,但都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可以理解的,这个李狗子就是上一世原身所有痛苦的根源,所有的希望被掐灭,所有的出路被这人堵死,那种绝望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李狗子的家,梅落星太熟悉了,在这个地方她整整被禁锢了七年,一直到死都没有逃离。
梅落星踏进了院子,那期待的情绪变成了厌恶,愤怒,想要毁灭。
反应竟然是那么强烈。
梅落星有理由相信,如果现在她放开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给原身,她觉得原身完全有可能往院子里的柴火堆里放一把火,把这个地方都烧了一了百了。
这是她上辈子想做却一直没能做成的事情。
梅落星一边感受原身的情绪,一边跟着刚子进了李狗子的屋中。
兰村长,还有其他村中一些来看热闹的村民都或坐或站的围在李狗子的床边。
“落星来了。”
兰村长打了个招呼,其他人也都笑脸相迎。
主要是这个梅医生长得漂亮,又没有架子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特别招村中小孩的喜欢,无论那个孩子到医务室去,她都会给人摸把枣子,给块糖什么的。
和村里的大老娘们也都处得好,和谁都可以唠上两句。
而对村里的汉子小伙就没有啥好脸色了,最多点个头打个招呼,也就和村长会说上两句话。
但是,字里行间也都是带上“我婶子”之类的。
如此避嫌还有谁不知道她目前根本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啊。
“村长叔,到底咋回事?”
“你看看吧,也不知他咋了,刚子娘给喂了几口粥汤,稍微精神了点。
但是不能睡觉,一睡觉就会做噩梦。整宿整宿地做噩梦,没完没了的。
还特别明白自己就是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
兰村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刚那几个娘们就在说会不会是撞邪了,但是马上被他给喝止了,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敢说这些没头没尾的假设。万一出事那就糟糕了。
梅落星顺着兰村长的话朝李狗子瞧去,还走近了两步。
果然这人真如刚子所说的瘦成了皮包骨头。
才刚刚凑近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那床那被子那个人简直是难以入目。
梅落星眉头微皱,说实话她连做个样子给这人瞧病都不太乐意啊。更何况李狗子会变成这副模样本来就是自己的杰作,让她给人治好那是天方夜谭吧。
指尖一动,一丝灵力被打到李狗子的眉心。
精纯的灵力给李狗子枯竭的大脑补充了足够的动力,李狗子醒转过来。
看到梅落星的靠近,简直如看到鬼魅般恐惧。
“啊……”李狗子惊呼出声。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起那肮脏不堪的被子盖住了整个脑袋,被子中传来闷闷的喊叫声。
“你走开,快走,别来这里了,留下了你会被打,会死的。快走,快走,快走……”
听李狗子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实在是李狗子看梅医生的目光不像是陌生人的目光。
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似解脱,似悔恨,似不解,似明悟……那么复杂的情感揉杂在一起。
就连他们这群大老粗都品出其中有一些不一样的味道了。
但是,他们当然不认为梅医生跟自己村有名的二流子会什么龌龊。
当他们看到梅医生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李狗子吓的得花容失色,瞬间保护欲爆棚。
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护在梅落星的前头。
“李狗子,你干嘛?梅医生我是家狗蛋的救命恩人,你可别吓唬她。”
说话的男人是狗蛋的亲爹,吼完李狗子转头又和颜悦色地对梅落星说。
“梅医生,你还是先离开吧,这李狗子也没啥事,就是没吃饭整的。也是够懒,看他这屋子这院子哪里是给人住的,就算是给狗住,狗都不乐意常待。”
梅落星当然不想碰触这个李狗子,如此更好,顺着狗蛋他爹就往门口挪了挪。
做足了一副被吓到应有的表现。
兰村长也让旁观的妇人照顾着点梅医生,别把人给吓傻了。
梅落星满头黑线,她是假装害怕好不好。
于是心急火燎将梅落星找来看病的众人却又因为李狗子那骇人的眼神又让人家离开了,一致决定还是将人送到县里的医院去。
实在是他们也觉得,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给这么埋汰的李狗子看病,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梅落星的医术不是很放心。
哪怕她平日给村里人看病也都是药到病除,但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些伤风感冒,磕磕碰碰的小病小灾。
如李狗子这样的急症就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梅落星遗憾地看着李狗子被刚子几人用村里的牛车拖走了。
本来她打算今天晚上让李狗子自己给自己家点一把火的,将这个禁锢了原身后半生的鬼地方付之一炬的,但是显然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至少短期内实现不了了。
李狗子既然出了向阳村,那么按照还有一个多月时效的噩梦符,原本还算强健的身体也被耗得差不多了,按他的状态,不出三天……
所以李狗子,你自求多福吧。
梅落星背着自己的药箱,慢慢往医务室走。
现在已经是冬季,室外温度并不高,都到零下好多度了。
梅落星刚刚回到医务室,就见王文文跑得满头大汗闯进了医务室。
“落星,你在呀,快快跟我走吧,梅枝姐病了。”
说了这一句话就停下大喘气,接过梅落星给她倒的温水“咕嘟,咕嘟”大喝了两口,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梅枝姐她从昨晚开始发烧,说胡话,我们昨晚给她喂了感冒药,冷敷都不管用。今天她脑袋热得都能烤鸡蛋了,一直都不醒。落星,你快跟我去瞧瞧她吧。”
一口气说完了,又期待地看着梅落星。
“别急,别急,你说说她昨天做了什么就着凉了,还这么严重。这个时候大家都窝家里猫冬呢,也不用出门吹风上工干活的,她怎么就着凉了?”
“哎,不知道啊!昨天她早上起来,不知道为啥跟曼如姐发了一顿脾气,然后就出门了。
我们也没有跟上,我挺怕梅枝姐的,她发起脾气好可怕呀。
哎呀呀,说这些干嘛。后来她回来了好像受了惊吓脸色发白,一回来就把自己给蒙在被子里。
我们也没有在意,中午她也没有起来做饭,我和曼如姐给做的饭,本来是轮到她了。
但是,曼如姐有些后悔和她吵架了,她就觉得都是因为吵了架梅枝姐才会跑出去着凉的。
就要帮着做饭,我害怕待在房间里就跟着一起做了。”
王文文也许是缓过来了,听梅落星问起她就打开话匣子“的吧,的吧”说个不停。
梅落星又背起医药箱,与王文文一起就往宿舍小院走。
她也很好奇这个王梅枝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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