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戈眼波迷离，玉白的脸颊染了一层酡红，下巴压在抱枕上，额前一缕黑茶色的发落在眉间，慢慢闭上眼睛。
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吵醒他的是一通电话。
右手胡乱抓起手机，因为宿醉，他稍微起身，觉得浑身酸痛，头也疼得厉害。
猜测是咸鱼打来的，他连来电显示也没看，“喂？咸鱼吗？我最近什么工作都不想接……”
“我是夏寺井。”一个孩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谁？”
姜戈坐起身，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手机号确实是夏寺井妈妈叶花荣的，才又把手机贴到耳朵边，“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可西去哪里了？”
“什么？”
“我问你可西去哪里了？”夏寺井声音变得急躁起来，“周末那天下午排练完，可西说要去找你，然后第二天就没有来学校上学了。”
因为太过用力，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老师说可西请了病假，但可西身体一向很好，那天排练时也很有精神，怎么可能突然生病？”
姜戈眼眸染上一抹诧异，惊愕道：“你说可西这些天都没有去学校上课？”
“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对于慕姜戈的回答，夏寺井也是又诧异又不解，“你难道没见到可西？”
他微微垂眸，自言自语了一声“不可能啊”，疑惑道：“可西那天明明说了要去找你的。”
姜戈猛然想起从爷爷那儿得知秘密的那一天，他打开门，可西正巧站在门外，朝自己开心地笑着说：“哈哈，小鸽子真的在爸爸这里呀，我听小脑斧说小鸽子回来了，到处找你呢。”
是了……
可西说她在找他……
“为什么可西要找我？”姜戈问。
“因为我们在排练一支舞，里面要加一小段笛子的元素，她猜想你可能会吹笛子，所以想让你教她。”
慕姜戈皱眉，“笛子？”
“是啊，你演的魏长安不是很会吹笛子吗？虽然我知道电视剧里播的笛音都是后期配的，但可西说你有可能是真的会吹笛。”
“我不会……”
夏寺井感觉姜戈似乎还不在状态，急切道：“现在你会不会吹笛子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可西在哪里，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走到沙发边，慕姜戈一脸颓废地窝在沙发里，电话虽然拿在手里，但是却无力地垂着，半晌才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难道你又去外地工作了？”
夏寺井还要问，发觉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到底可西怎么了？他忧心忡忡。
电话另一头，慕姜戈一身未散的酒气，整个房间都是乱丢的易拉罐酒瓶。
他静静坐了很久，坐到下午，连眼珠也没转动一下，像是一具半死不活的提线木偶。
可西没有去上学吗？为什么没上学？
他是不是应该去慕宅看看？
不，他干嘛要去？
爷爷那么厉害的人物，能让可西受伤吗？自己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值一提的试验品。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在意他是活还是死，他降生在冷冰冰的实验室里，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可西不一样，她是爸爸最宝贝的女儿，病逝后，复活成为了现在的可西，又变成了爷爷最宝贝的女儿。
可西的出生花费了无数科学家的心血，花费了三城集团无数的资金，是爷爷和爸爸日夜期盼的。
呵呵，像她那样的人物哪里需要自己这样卑微低贱不值一提的家伙操心？
姜戈微信的声音一直震个不停。
好几个小时后，夕阳西下，他才打开手机，看见夏寺井传了一大堆的消息给自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猜一定很严重，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很疲惫又很难受的样子。”
“姜戈，你是不是喝酒了？以前我妈妈喝完酒，第二天也是这样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因为今天可西应该和你在一起的，所以你说你不知道，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你大概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去年的今天是你第一次见到可西的时候。”
“除了你，还有慕斯年……”
“她说那天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等小年糕，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然后你进了商场，穿着一件紫色的衣服，躬下高高的身子笑盈盈地问她，‘你是可西吗？’”
“可西说你的笑容特别温暖，然后她马上就猜到了你是小鸽子，因为虽然第一次见面，却觉得特别熟悉，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似的。”
看着夏寺井发给自己的一大串文字，姜戈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可西时的情形。
他见长椅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猜想她就是爷爷让自己找的可西，于是走上前问她是不是可西。
安安静静的小丫头仰起头，用她那双晶亮的眼眸望着自己，视线对视的一瞬间，女娃娃小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笑着点点头，“是呀，我是可西。”
不等他再开口，她眨了眨眼，呆萌地歪了歪头，问：“你是不是小鸽子呀？”
“啊？嗯。”
见他承认了，小娃娃像是一只小麻雀从长椅上跳了下来，软绵绵的小手不由分说就拉住了他的大手，声音甜糯又雀跃，“小鸽子好呀！”
“可西好……”
小可西蹦蹦跳跳着，一脸活泼可爱，“可西最喜欢吃糯米小丸子了，小鸽子最喜欢吃什么呢？”
微微呆滞了一下，姜戈愣愣地答道：“没有特别喜欢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小丫头握着手，他心里一片温暖，“可西是不是肚子饿了？”
“嗯，”小萌宝捂着肚子，“因为天黑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啦，爸爸说要按时吃饭才是好孩子。”
从回忆中回过神，姜戈轻轻低喃着，“天已经黑了，可西你在哪里？有按时吃饭吗？”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关于可西的记忆全部汹涌地浮现出来，姜戈只觉得心突然空落落的，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放下手机时，才发现脸上竟然早已是冰凉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