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将之递给他。
时溪将杯子接过时,发现递杯子的手格外白皙纤细,他不由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南昭穿着一袭紫色绣金云帝服,眼神带笑,腰间配一条暗红色龙纹玉带,黑发束到紫金冠中,单手负立挺的笔直,整个人潇洒恣意中又透着高贵优雅,让人觉得如月般高挂不可触摸。
时溪看到眼前的人时,他此刻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决堤而出,身体也止不住颤抖着。
他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他单薄的身体,几乎能透过一袭月白锦袍看到他骨骼的轮廓,原来挺拔的身形变得瘦削,面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整个人仿佛下一瞬就会随风飘走。
他静静盯着南昭好一会儿,用尽力气扑到她怀里呜咽着,他那小声的啜泣逐渐变成持续不断的放声大哭,他双手紧紧环抱住南昭。
他每次在永安宫里孤独地醒来时,都会更想南昭一些,他总是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簌簌飘落的雪花,执拗的想等南昭回来见他。
但越是等待,他心里越没有底,心里希望的火光也越来越微弱。
毕竟这世间没有一件事,比等待还要难熬。
过了好一会儿,时溪才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抱着人不肯松手。
南昭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时溪抱着,她神色异常平淡,周身气质冷清疏离,嘴角似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最近过得还好吗?”她的声音很冷淡,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时溪把头埋在南昭颈间听到话后也没有抬起来,只是小幅度摇了摇,表示他过得并不好。
南昭感受到颈间的濡湿,她略感不适,伸手将人从她怀里拖出来。
时溪两眼红肿,发丝凌乱,眼神直直盯着眼前他朝思暮想的人。
“我好想你,可是你都不来看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南昭伸手将他面颊散落的发撩到耳后,磁性好听的嗓音却没有一丝起伏,“朕会将永安宫周围的守卫撤走,你可以自由出入。”
时溪听完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嗓音还带着哭后的嘶哑,“真的吗?那我可以随时去找你了。”
南昭点点头,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好好休息,改天朕来陪你。”
时溪现在也不会缠着问她改天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南昭解了他的禁足,他可以随时去找她了。
他高兴地目送着南昭离开,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将南昭的心夺回来。
所以他这次故意将自己弄成这副虚弱的样子,希望南昭能看在他这样的面上多几分怜惜进而原谅他。
其实他发现南昭自从经过那件事后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漠,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看见她厌恶冰冷的神色。
次日水云间。
水云间是云国最大的酒楼,这里每天的食客都络绎不绝。
南昭带着鞠衣来到熙熙攘攘的酒楼门口时,已经有一个侍女在门口等候着,一看到南昭就恭敬地将她引到天字号包厢里。
侍女将门推开,里面有一扇屏风,上面映着一个女人影影绰绰的的身形。
南昭淡定自若地走进去,在屏风面前站定,“怎么,魏国长公主邀朕前来自己却不现身。”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不愧是能登上帝位的人啊,你怎么知道是我?”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樱唇凤眼,身着淡蓝色镶银丝绣花长裙,下摆还用金丝线勾出几朵祥云,一头乌黑秀发挽成髻,发上簪了两只金丝凤簪,额间还贴了金色花钿,举手投足张扬又不失贵气,行走时如弱柳扶风又显得婀娜多姿。
出来的女人赫然是魏国长公主魏芫。
南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长公主殿下不是已经将姜国当见面礼送朕了吗,朕还没好好谢过殿下呢。”
魏芫也不惊讶她会知道,要是南昭不知道她才会惊讶,毕竟南昭可是她精心挑选的盟友呢。
“那不知道云国陛下打算怎么感谢呢?”
“那便如公主殿下所想可好?”
魏芫听后放声大笑起来,果然她没有看错人。
接下来两人在包间里相谈甚欢,甚至以姐妹相称起来。
走出水云间时,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未来谁又说得清楚呢。
勤政殿里,南昭与楚喻之各执一子在棋盘上厮杀。
“朕已经答应魏国长公主了,想来再过不久魏国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陛下决定自然是毋容置疑的,但魏国长公主既然有这样大的野心,那她以后会不会.....”
“不会,朕相信她。”
南昭坚决的语气让楚喻之将喉咙里还未说完的话都咽下去。
此时魏国大殿上正上演着让人心神振奋的一幕。
皇座上一个男人此刻神色极其难看,双眸里似是燃烧着怒火,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他眼尾嘴角都有了细密的皱纹,只粗黑的眉毛下一双瞳仁幽深,精神还算健旺,举手投足见却尽显老态。
“魏芫你这是做什么,朕是你哥哥啊,你快把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