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凌霄被关院长一席话说得主动要求去白鹿书院读书,一屋子人全都被逗笑了。
凌霄愁眉苦脸,坐到严清歌身边,摇晃着她手臂:“清歌,你是知道的,我一看书,就会睡过去,夫子要是考我诗词文章,你一定得帮帮我。”
严清歌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你不是说过么,你家又不指望诗词学问考状元,何况我们是女儿家,本就不能出去科考做官,想来夫子也不会用诗词难为我们的。”
关院长对着乐毅哈哈一笑:“还是你这甥女看的明白。既然这里没事儿,咱俩就走吧。赏菊不易,一年只得一次啊!大好时光须珍惜。”然后一摇一晃,背着手离开了凌家茅庐。
乐毅嘱咐严清歌几句,跟着关院长离开。
过了一会儿,贺氏带着几个丫鬟急匆匆过来,一看见凌霄,就道:“方才可是关院长来过了?”
凌霄点点头,道:“是呀。娘,要不是关院长,我们就要被严家那个庶女和姨娘赖上了,她们污蔑我们下毒呢……”
不等凌霄继续说下去,贺氏急忙打断了她的话,道:“关院长可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啊。娘,我要去白鹿书院读书,好不好嘛~”凌霄忽的撒娇道。
贺氏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凌霄,道:“我的儿,你不是最讨厌那里么。在家里陪着爹娘多好,干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受罪。”
“可是关院长说那里很好啊,大家在一起玩耍,还能学武艺。”凌霄不解贺氏为什么这个态度,撒娇道:“女儿想去那里。烈哥在那里,清歌也会去的,我们一起在那里玩耍,比在家里一个人闷着强。我答应了关院长,怎么可以反悔。”
贺氏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扫过了严清歌,终于叹气道:“罢了!你喜欢,那就去吧。”
严清歌直觉气氛不对,但却不知道哪儿有问题。
等贺氏走了,严清歌指使凌霄出去掐花儿,走到宁敏芝面前,轻声问道:“宁姐姐,我看凌夫人似乎不想让凌霄去白鹿书院,你可知道缘由?”
宁敏芝淡淡笑道:“自白鹿书院设了内院,大周朝的皇后便全出在其中。”
严清歌身子一震,道:“凌夫人后来答应凌霄去读书,是因为我?”
宁敏芝点了点头:“想必是如此吧。”
严清歌心里翻开了锅。
虽然她和太子有婚约,可是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那婚约也稀里糊涂的,真到了太子和她都长大,不一定能作数。相对她,更多人看好白鹿书院里那些年纪合适的女孩儿,毕竟一直以来,皇后都出在白鹿书院的内院。
凌家定是宠爱女儿,不想让女儿入宫受罪,所以才哄骗她,不让她去白鹿书院读书。不然以她家的权势,加上凌霄刚刚好的年纪,有很大可能被选为太子妃。
她想起重生前,严淑玉即将和太子大婚前,也被送入白鹿书院念了个把月书。那时候,炎王爷把独女炎灵儿放在府里私学念书,而不是送去白鹿书院,想必也怀着不要叫女儿嫁入皇家的顾虑。
但若是她也去白鹿书院读书,情况就大有不同。她和太子有婚约,名正言顺,又是内院女学生,谁能比她竞争力强?
别管旁人怎么觊觎太子,严清歌是打定了心思不要嫁给他的!可是,她这么兴高采烈的跑去白鹿书院读书,岂不是亲手把自己送进狼窝。
严清歌呆滞了好久,才略微回过神。
宁敏芝因为严清歌救过宁承蔺,和她之间的情谊不比旁人,看严清歌表现,轻声道:“清歌,身为女子,总是身不由己,你还要看开些。”
严清歌唇边挂笑,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喝了口茶水,道:“宁姐姐,我没事儿的。”
不幸中的万幸,她还有个野心昭然的庶妹严淑玉,用尽了百般手段,想要顶替婚约抢太子,那她就把这个太子让给她好喽。只不过,不可能让她再像重生前那样光明正大做太子妃了。
严清歌不再提这件事,赏菊观景,好好的过了一天。
严松年晚上回家,喝的有些醉,下车的时候,嘴里还喊着这个兄那个兄的,也不知遇到了谁。
而海姨娘母女也达成了目的,选了一处有不少贵女贵妇的场所,将买来的诗作,一口气了背了四篇,将严淑玉的“才女”名声大宣特宣。
严松年只要头天喝酒,第二天非睡到中午才起床。
严清歌早上没去请安,捡了下午时分才过去。严松年一副头疼的样子,只穿着中衣坐在厅堂,叫柳姨娘给他按脑袋上穴位。
见到严松年,严清歌行了礼,道:“父亲大人,昨天我见到白鹿书院的关院长,舅舅帮我跟关院长说了说,关院长已答应下来,让我去白鹿书院读书。”
严松年大喜过望,头也没那么疼了:“这可是真的?你妹妹现在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你也要去白鹿书院读书,你们姐妹俩很好,不愧是咱们严家的女儿。”
严清歌和严松年虚与委蛇一番,回去青星苑后,接到凌霄的信。
还有不到一个月,宁敏芝就要大婚,凌霄和关院长讨价还价,说好了她和严清歌一个月后再去读书。那时候已经十一月,她们插班过去,念不了几天就该放冬假了。
这封信来的刚刚好,严清歌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走不开。
岂料,严清歌还没着急,有旁人比她先急上了。没几天,严清歌去给严松年去请安,发现海姨娘母女也在。
她每日来得早,海姨娘母女来的晚,一个月也碰不上几次,今日真是稀奇。更稀奇的是,海姨娘居然主动和她搭话。
“大小姐,我听老爷说,你马上要去白鹿书院读书了,恭喜你了。”
严清歌轻抬一下眼皮,知道海姨娘接下来肯定没好话,回道:“多谢。”
海姨娘打开话匣子,说道:“我着人问了一下,白鹿书院内院的学生,很多念到快出嫁才归家。一年里有两次假,冬夏各放一个月,一年的时间,小姐不过在家待两个月,这两个月,恐怕还要出去走亲访友,也不知道能在青星苑住几个晚上。”
严淑玉对着严松年接话道:“是呀,爹爹,既然大姐都要去白鹿书院了,她那青星苑,不如叫我和娘搬过去。明心斋还不如珠玉院大呢,女儿住的好难受。”
严清歌趁严松年这糊涂东西没开口,拿出姜汁手帕就往眼睛上搭。
严松年看严清歌哭了,沉声道:“不就一个院子,何必这样作小女儿态,哭哭啼啼成什么样。”
严清歌抽抽噎噎道:“我不去读书了!”
严松年呵斥道:“这怎么行?你当白鹿书院是谁都能进的么!”
“反正我不去!父亲把我从青星苑撵走,我那些同学还不得笑死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时候满京城都知道我一个正经嫡女腾院子给姨娘住,像什么话,与其被人看笑话,还不如在家里呢。”
听着严清歌的话,严松年登时生出警惕之心。的确,这件事传出去,对他名声大大有损。
他回京有半年多,自认没做过半点有损名声的出格事,就这样,皇上还没召见过他一次,更是没给他任何委任,就这么在家赋闲。若是传出去宠妾灭嫡的风言风语,他这官路就更不好走了。
海姨娘早上给他吹的耳边风,被他忘之脑后,一阵走神,盘算着怎么尽早弄个官儿当当。
眼看院子搬不了,严松年又不留宿,海姨娘整日揣了一颗沉甸甸的心,脸色越发难看,她屋里的下人们也安静几分,生怕不小心触海姨娘霉头,平白吃一顿打。
这日早上,严清歌才从寒友居请安回来,就有个小丫头过来报信儿,这小丫头是伺候莺姨娘的,说莺姨娘和柳姨娘被海姨娘抓包,派她俩去山上烧香。赏菊会那日是九月十九,刚好是观音生日,耽搁了没去烧香,海姨娘说动严松年,今天专门叫莺姨娘、柳姨娘两人去补上。
严清歌一阵奇怪,问那小丫头:“海姨娘不去么?”
“海姨娘不去,但是却叫二小姐去了。莺姨娘不知怎么回事,叫我来问问您。”那小丫头说道。
这借口也太古怪了,严清歌一阵儿的纳闷,恐怕是海姨娘又要找麻烦,带着人去了寒友居。
岂料海姨娘也在,正笑嘻嘻和莺姨娘、柳姨娘说话:“你们二人有心,帮家中祈福是好事。去了多给些香油钱,在山中玩几日再回来。”
莺姨娘、柳姨娘要去的是京城外的一座大庙,历来去烧香的人都不少,路上也平靖,加上她不但把莺姨娘、柳姨娘支开,连带把严淑玉也支开了。她这般作为,恐怕是为了趁大家都不在,好好的霸占严松年。
严清歌看了一会儿,给莺姨娘和柳姨娘也添了些香油钱,暗地里嘱咐她们不要担心,出去好好玩就是了。至于家里海姨娘为了固宠怎么作妖,就不是旁人要操心的了。
岂料中午的时候,还没开始吃饭,如意大力冲进屋子,满脸的眉飞色舞,一张嘴就抛下个惊天的消息:“大小姐,老爷中午不知怎么回事,宿在了珠玉院。”
“宿在珠玉院怎么了?”严清歌话说出口,才猛然惊醒,珠玉院现在已经不是海姨娘在住了,是楚丹朱在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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