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要严小姐您出宫后,让炎小王爷在下个月初的朝会上请命,主动去北蛮人之地戍边。”明秀咬着牙跟说道。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严清歌已经做好了很多准备,可是完全没料到,那人提出的竟然是这么奇怪的请求。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人,就是太子。
太子难道为了让她不嫁给炎修羽,竟然连这样直接下作的手段都动用了么?
可是,这样的做事方法,实在不是太子的作风。
她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现过了不少人的影子。显然,这件事事涉朝堂,可是能从中泄露出的信息并不多,但有手段在宫外抓走明秀一家人的,肯定势力不小。
一团迷雾,在严清歌的脑海里升起。
眼看身躯高大壮硕的明秀像个小孩儿一样跪在地上,严清歌心里软了软,道:“你起吧,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明秀一抬脸,竟是满脸的眼泪,呜咽出声。
任谁在深宫里呆了四十多年,有一日能出去见家人,却遇上这种事,心里都不会好受。
“严小姐,您……您还是不要这么快答应老奴。这件事非同小可,若圣上准了炎小王爷的奏,怕是即刻会将他派往北地。”明秀道。
“哦?这有什么!”严清歌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竟然松了一下:“明秀姑姑,若是我和炎小王爷去了北边,你肯不肯跟我们一起去。”
“您的意思是?”明秀抬起挂着泪水的脸。
“你不会以为我是白白帮你吧。若炎小王爷去北边打仗,我一定是会跟去的。你身强体壮,又会武艺,还是女子,自然要跟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救出你的家人,你就要给我卖命才是。”严清歌故作严肃的对明秀说道。
明秀那副晶莹剔透的水晶七窍心肝,怎么会不知道严清歌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对着严清歌狠狠的磕了个三个响头:“老奴万死为报。”
看着明秀的表现,严清歌在心里赞许的点了点头。
明秀这人在宫里呆了一辈子,实在是太滑了,她一直都有种掌握不住明秀的感觉。有了这件事,她才真正的觉得,自己是明秀的主人了,不用再担心她对自己留心眼。
又过了近两个时辰,门口元芊芊那边的马车才全部通过大门。
他们一离开,严清歌一行人急忙走了过去。
她们人不多,拿的东西也少,很快就被放通行了。
外面等着接严清歌的马车,等了这么久,车夫虽然没说不耐烦,可是看那蔫头蔫脑的马儿,就知道在这样的酷暑里等待有多难受了。
坐在车上,如意先时还好好的,后来忍不住撩开车帘,不时的看着街景,雀跃非常。
严清歌以前不爱出门,可是如意却是能常出来帮严清歌采买东西的,在宫里面关着的这一年多,最难受的是如意。
严清歌笑她:“你这么想出去,干脆下车在外面跟着我们走。”
“大小姐,你又笑话如意。”如意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笑话你!左右马车走的不算快,现在日头也没那么毒辣了,你手里不是还有些散碎银子么,看上什么了就买点儿回去。”严清歌却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如意板着手指盘算了一下,道:“呀!我们才回家,还真是要买不少东西呢。咱们突然回去,也没人知道,这冰是要订的吧,还有府里面的茶,应该都是去年的陈茶了,得称一些新茶,屋子虽然有人打扫,可一直没人住,窗纱也不知道换了没有……”
如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像个管家婆一样。
严清歌笑着点了点她脑袋。
这时候,外面走的本就不快的马车,停了下来。
如意一撩帘子跳下去,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前面好几辆马车,将路堵得死死的。
这几辆马车熟悉极了,分明就是元芊芊出宫带礼物的几辆车子。
“大小姐,前面是元侧妃回家带礼物的车子,不知道为什么被挡在这里了。”如意说道。
这地方并不是闹市,街道也宽敞,怎么会就将车挡在那里,严清歌很是不解,如意自告奋勇道:“大小姐您坐着,我去看看。”
如意说完,便朝前走去了。
如意去了一会儿,没见回来。车里略有些闷,严清歌擦了两把汗,敲了敲车壁,对前面的车夫道:“劳烦这位公公则个,去前面喊我那丫鬟回来,这条路不通,我们掉头走别的地方就是。”
结果,前面却没半点儿回应。
严清歌刚觉得奇怪,就被明秀一把摁住了手腕。
“严小姐,事情似乎有些不对。”明秀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盯着静默不动的车帘,身上散发出一股猛虎捕食般的骇人气势。
车里的气氛,死一样的沉积。
严清歌和明秀都没有说话,到了这时候,严清歌才发觉,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了。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因为这儿虽然不是闹市,可是街道两旁,也是有摊贩和店铺在经营的,不管怎么样,都会有或大或小的动静,此刻,除了她们二人的鼻息声,竟是半点儿声响都没有。
一阵沙沙的整齐脚步声,在车外响起。
不止一个人朝着车子走过来,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声轻微的叮叮轻响,似乎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下换到严清歌脸上变色了。
明秀伸手就要撩开车帘,却被严清歌制止住了。
外面那奇怪的声音,曾经在兵营里住过,并和那些士兵一起操练的严清歌,最熟悉不过,那分明是一队满身穿戴铠甲,手提兵器的士兵才会发出的。听声音,最起码有五十人。
这太可怕了,京城街头,忽然出现了武装整齐的军队,还截住了宫中一位侧妃要回家省亲的马队。
那些人所图谋的,应当是元芊芊,她只不过是恰好和元芊芊前后脚出宫,遭受了无妄之灾。
车帘一阵波动,被人掀开了。
马车门口,一张令严清歌诧异不已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穿着一身连环锁子铠,头上带着皮甲,面孔上全是桀骜和阴沉,一张本来非常好看的脸蛋,被这样的气质,破坏了七八成,叫人望而生畏。
这人,正是卫樵。
卫樵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严清歌,他裂齿一笑,目光里闪动着狠厉和突如其来的兴奋:“竟然是你!”
严清歌大惊失色。
她怎么都没想到,外面伏击元芊芊的人,竟然是卫樵!
她和卫樵的过节,实在是太大了。新仇旧恨累积到一起,落到卫樵手里,绝对生不如死。
电光火石间,严清歌眼前一花,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狰狞笑着的卫樵,嘴角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身子便朝下滑去。
明秀姑姑一手捏住他脖子,堪堪提住他,另一手已经将卫樵手里的长剑抓在自己手中。
严清歌吓得有些结结巴巴:“姑姑,你打死了他?”
“只是打昏了!姑娘,我冲出去,引开那些兵丁,你快跑。”
明秀巨大的身子提着卫樵,大喝一声,好像一只大鹏鸟一样,冲出了狭小的马车。
一阵儿刀枪碰撞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明秀姑姑以身着铠甲的卫樵当肉盾,竟然真的挡住了外面密密麻麻围着的士兵,硬生生带着他们杀到一边儿去。
严清歌趁机冲下车子,也没时间再找如意了,捡起地上一截长枪防身,朝印象里出去的街口跑去。
整条街上,锁门闭户,唯有街道两头,围着密密麻麻,穿着精良装备的兵丁。
这地方,显然是出不去了。
她一咬牙,反倒朝着明秀姑姑的方向冲过去。
在草原上,她练过不少时间枪法和箭法,比一般的士兵要强上不少,唯一比不上他们的,就是没有真的上过战场而已。
严清歌将一柄银枪舞出枪花,尽管有一年多没有再摸枪,力气也不如从前大,但已经学会的东西,想要彻底忘记,是不可能的,很快的,她的手感就回来不少。
到了明秀附近,严清歌连连挑翻数人,枪枪见血,不死不休。
明秀本还担忧无比,但见到严清歌这枪法,登时放下心来。
这边的战况,很快就被街道两头围堵的军队发现,士兵潮水一样朝着这边涌动。
严清歌挪转腾移,满身都是被溅上的鲜血,终于和明秀姑姑会和。两人且战且退,避到了一面砖墙的墙角。
“姑姑,你手里那人是卫樵!”严清歌对明秀说道。
然后,她一枪逼退身前数名束手束脚,不敢真的和他们对攻,怕伤到卫樵的士兵,朗声道:“你们敢过来,我就杀死卫樵!”
她提着的长枪头,猛地一回,顶在明秀手上提着的卫樵吼间。
枪头的红缨已经吸饱了鲜血,滴滴答答悬在卫樵身前,让严清歌像是个杀魔一般。
士兵群中,一阵骚动,攻击停了下来。
“你们朝后退。”严清歌命令道,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显然是如果这些人不后退,她就会杀了卫樵的样子。
不多时,那些来增援的士兵也赶了过来,起码有两百人,将严清歌和明秀四周,彻底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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