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拉着诸葛亮的手,道:“当年伏波将军马援南平骆越、北击乌桓、西屠羌种,兵锋所至,四夷束手,唯独征讨五溪蛮失利,以致马革裹尸,令人嗟叹。孔明献奇计,大破五溪蛮,又亲自率军深入不毛,灭其余孽,并收复义陵失地,使辰阳以东,重归国家,功绩足以封侯。可惜如今天下纷扰,道路阻绝,难以赴京朝觐天子,为你请功。”
“将军赞誉太过,亮愧不敢当。”诸葛亮摇头道:“现在的五溪蛮,早已不复昔日兴盛气象。且此番应刘叡之邀出兵者,不过是五溪蛮中的一小部分,深山穷谷之中,不服者犹众,眼下仅是粗定而已。我的功劳,远没有到可以封侯的地步。”
“孔明何必谦虚……”刘景笑道。诸葛亮所言倒也不假,五溪蛮相比百年前,虽然已经有所衰落,但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历史上彻底解决五溪蛮之患的人是潘濬,其与东吴大将吕岱率领五万大军,花费数年时间,斩俘数万人,令五溪蛮从此一蹶不振,武陵得以恢复清宁。
诸葛亮念及车中的鲁肃,对刘景道:“江东使者鲁子敬,现在就在我的车中,将军要见他吗?”诸葛亮与鲁肃同为徐州人,又都是当世俊杰,经过多日相处,彼此惺惺相惜,已结为好友。
刘景早知来的是鲁肃,心里对这位深具战略眼光的江东英豪亦颇感好奇,当即点头称好。
“在下下邳鲁肃,拜见刘将军。”鲁肃步履沉稳的来到刘景面前,深深一拜,言道。
刘景含笑道:“足下不必多礼。”鲁肃体貌魁奇,气度过人,给他的第一印象颇佳。
刘景上下端详鲁肃时,鲁肃亦在暗暗打量刘景,其身量甚高,容貌俊伟,额头丰隆宽阔,目中似有精光,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刘景略与鲁肃交谈几句,见后者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说道:“足下自江东而来,长途跋涉数千里,此刻必然已经身心俱惫,不妨先入馆舍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谈不迟。”
鲁肃长揖应诺,一来他确实深感疲惫,二来结盟这等大事,并不适合见面就提,必须要在正式场合,郑重提出才不致失礼。
刘景让主簿蒋琬负责招待鲁肃,带其前往馆舍歇息,刘景则继续慰劳凯旋而归的将士。
翌日,刘景在正堂召集麾下文武,而后命人传唤鲁肃。
当鲁肃踏进正堂大门的一刻,霎时间便有数十道目光同时落在他的身上,若是换做一般人,必然会感到如芒在背,鲁肃却显得分外从容,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走进堂中,施礼拜见。
刘景起身绕案而出,牵着鲁肃的手来到众臣面前,为他介绍道:“堂中之人,皆为我荆南俊士英杰,我来为足下引见,军师诸葛孔明,主簿蒋公琰你已认识,这是我的左长史,刘子初,这是我的右长史,桓伯绪……”
鲁肃正容道:“久仰二君高名……”
说来刘巴和桓阶,都或多或少与江东孙氏有关,桓阶自不用说,其当初不顾危险,只身入襄阳,面见刘表,索回故主孙坚尸首,海内莫不赞其忠义。
而刘巴之父,故江夏太守刘祥,当年与孙坚关系甚为密切,因此受池鱼之殃,而死于非命。
“这是右司马徐元直,这是参军邓伯苗,这是正议校尉赖伯敬……”刘景依次介绍道。之后转向另一边,开始介绍武将,“这是折冲中郎将褚子平……”
褚方亦为孙坚旧部,如果其母不遭遇变故,此刻他怕是已与黄盖、韩当等辈同列。
不过黄盖、韩当虽为孙氏旧臣,辅佐三世,可官职却并不高,仅为校尉而已。褚方在刘景麾下,却已是位高权重的中郎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鲁肃与荆南文武一一见礼,虽然仅是走马观花,亦觉刘景麾下人才济济,不过若真论起人才,他私以为荆南是比不上江东的。
荆南、江东皆位于长江以南,境内士少蛮多,文学不昌,素被中原所鄙夷,两地都谈不上人才鼎盛。但随着天下大乱,中原士民竞相南渡,江东获益甚大,而今掌权者,如张昭、周瑜、张纮、秦松、吕范等,甚至包括鲁肃在内,都不是江东本地人。
相比之下,因为有刘表挡在北方,截流北士,荆南获益就要小多了。这从荆南掌权者,多为荆南本地人,就可看出一二。
鲁肃昂扬立于堂中,款款而谈,他并没有一上来就提结盟,而是从双方渊源开始谈起:“昔长沙贼区星聚众万余人,攻围城邑,声势浩大,孙(坚)破虏至长沙,旬月之间,即斩星首。又有周朝、郭石,起于零、桂,与区星遥相呼应,孙破虏率军越境讨平之,三郡肃然。”
“后董卓乱国,孙破虏将荆南之众,北上勤王,陵蹈中原,董卓不敌,鼠窜而逃。可恨袁绍、刘表,于后掣肘,致使孙破虏功亏一篑,未能挽救社稷。孙破虏为人忠烈,志存报国,声冠中夏,最后竟死于小人之手!”
“刘表其人,表面忠厚,实则心怀不轨。张长沙久在荆南,施政宽和,甚得江、湘心,刘表内心深忌之,为此不惜大动兵戈,侵略长沙,围攻连年。”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孙(策)讨逆初定江东,即奉天子之诏,与曹公、刘益州共讨刘表,以解长沙之围。孙讨逆亲自领军,大破黄祖于沙羡,因后方山越异动,不得不暂时撤军。孙讨逆平定叛乱后,本准备再度出兵,救援长沙,不想却在外出时遇刺,英年而陨。”
“幸而有刘将军,在张长沙病逝,临湘陷落之时,不畏强暴,将三郡义勇之士,婴城固守,全歼表军,收复长沙。”
“孙(权)讨虏在江东,听闻此消息,倍感鼓舞,欲与刘将军结盟,共伐刘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