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军的第二波攻势,以猛将凌操为前锋,投入了大量兵船,可仍然以失败告终,徐琨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不再安然居中指挥,命座舰直接开至前线。
凌操见状,亲登徐琨座舰请罪,他之前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身中五六箭,幸亏身披双铠,才不致受伤,却也十分狼狈。
凌操沉声道:“将军,敌人横于夏口的两艘大舰,乃是以棕榈大缆,系石为碇,只需切断大缆,敌舰便会不攻自破。刚才我本已冲至敌舰下,不想祖军狡诈,竟然在两侧山崖设伏,我等一时无备,才被祖军击败。”
“希望将军能够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有了防备,定会成功。”凌操一脸狠厉地道,“若是再败,愿受军法处置!”
“好……”徐琨抚掌道,“这次,我让董元代与你俱为前锋,希望你二人可以齐心协力,打开缺口,为大军扫清障碍。”
董元代即扬武都尉董袭,其乃会稽余姚人,身长八尺,勇力过人,同为孙策旧将。当年山阴宿贼黄龙罗、周勃聚党数千人,董袭随孙策讨之,所向无当,阵斩二贼,威震吴(郡)、会(稽)。
“诺。”凌操抱拳领命,然而神情却有些不快,他是游侠出身,向来义形于色,徐琨派董袭同行,明显是对他信心不足。
徐琨故作不见,目光望向夏口两侧山崖,黄祖军埋伏于两山间,居高临下,肆意攻击,而己方却只能被动挨打,至于由陆路攻山,则费时费力,亦不可取。所幸只要顺利突破夏口,山上的黄祖军就会不战自溃。
不久,董袭乘大舸船赶来,与凌操会合,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再度杀向夏口。
凌操有戴罪立功之心,董袭却并无谦让成之意,在其厉声呵叱下,棹夫无不竭力,使得其船从一开始就快凌操一步,直到接敌前,凌操也没能追上。凌操落在后面,气得咬牙切齿,只能将气撒在棹夫、士卒身上。
“咚……咚……咚……”
拳头乃至头颅大小的石块,
接连不断砸入江中,激起一道道水花,董袭昂立船头,顷刻间就被江水打湿了衣甲,船上士卒神情大骇,可董袭却不为所动,最终船如其人,带着一往无前之势,穿过石雨,杀至敌舰前。
“咻……咻……咻……”
董袭英勇无畏之举,明显震慑到了巨舰上的黄祖军将士,才入射程,就迫不及待朝其射箭。
这次董袭没再托大,伏于楯后,左右部曲亲卫亦举楯掩护。
董袭所乘大舸船虽然也称得上大船,可同对面黄祖军的庞然巨舰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直接撞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因此最后数十步距离,董袭有意放缓速度,不过即便如此,两舰相撞的巨大冲击,仍是让双方将士立足不稳,东横西倒。
董袭从甲板上爬起身,立刻组织敢死,冒着对面飞蝗般袭来的箭矢,以钩、拒勾住敌舰。董袭则亲率十余亲厚健儿,冲至敌舰下碇之处,一刀砍断大榄。
没有碇石固定船身,黄祖军巨舰顿时被江水冲得横流。
正当董袭准备再接再厉,解决另一艘巨舰时,凌操从后赶到,抢在他之前,砍断巨舰大榄。
至此,黄祖军两艘巨舰皆失碇石,再也无法横截江面,挟守夏口,面对汹涌而至的江东军,两艘巨舰毫不犹豫的掉头而逃。
董袭、凌操自然不愿就此罢手,驾驶舟舰,紧追不舍。徐琨见已成功突破夏口,一面派人禀报孙权,一面统率前军跟进。
身处后方的孙权收到战报,不由开怀大笑道:“夏口既破,锻锡老贼,无能为也!”
锻锡老贼,指的正是江夏太守黄祖,因为其早年冶铁为业,是以被孙权骂作“锻锡老贼”。
鲁肃点点头,亦以为然,说道:“夏口失守,黄祖再无险可恃,只能选择在江上与我军一决雌雄,黄祖兵、船皆不如我军,正面对决,必败无疑。我军破其舟师,乘胜包围沙羡,克之,则顺势席卷江夏,进窥襄阳,不克,亦可从容退走,以夏口为界,与黄祖分治东西。日后黄祖再难威胁江东,而我军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不自由。”
孙权听得心潮澎湃,江夏东西,便是以夏口为分界线,哪怕此次无法消灭黄祖,夺取江夏,保住夏口以东,亦足以自喜。
要知道,强如其兄孙策,也没能夺取江夏寸土,而他第一次出征,就能一举占领江夏半壁,这必定会极大提升他的威望。少年继位的他,最缺的就是威望。
却说董袭、凌操率领前部船只,一路溯江而上,追击落荒而逃的敌舰,然而刚刚出夏口不久,便看到远处江面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数以百计的黄祖军战舰。
先前断榄之功被董袭抢走了一半,凌操心中颇感不忿,这次自然不愿再“相让”,为拔得头功,当即便驾船径直冲向敌军。
董袭亦不甘示弱,紧随凌操之后,前部其他舟舰受二将激励,即便面对数十倍的敌人,亦毫无惧色,各个奋勇争先。
当然,他们并非自寻死路,此时徐琨的前军舰队,已源源不断驶出夏口,并在徐琨的指挥下,以五船为一编队,列阵江中。只待凌操、董袭等人冲乱黄祖水军阵势,便发起面进攻。
“这是何物?”随着双方越来越近,凌操眉头渐渐皱起,刚才离得尚远,没有看清,敌军的大舰船首,装有如同船桅一般的大竿,约五六十尺高,上端置有巨石,凌操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此物,却也不难猜出其功用。
凌操当年曾随孙策征讨江夏,那时黄祖水军并无此物。
对面突然乱矢来袭,凌操暂时按下心头的不安,一边避于楯后,一边组织还击。
鉴于敌舰巨大,且有神秘武器,凌操不敢直撄其锋,准备从侧方接舷。不想敌舰两侧,亦置有大竿巨石,对着凌操船舰,猛然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