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褚方、副将霍笃接连战死,左军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全军溃败之际,只有高翔及所部人马还在苦苦支撑,死不旋踵。
而高翔部作为左军最后的抵抗力量,自然吸引了刘备的注意,其率领骑兵,向着高翔部杀来。
“杀……”关羽纵马疾驰,长矛连挑带刺,将一个个只顾埋头逃命,全无防备的溃卒击杀。
陷阵以来,关羽已手刃数十人,衣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就连垂至胸前的丰茂长须,也被鲜血染红,远远望去,有若杀神。
关羽一马当先,在逃亡人潮中一路劈波斩浪,直抵高翔阵前。
高翔部防线早已被本方溃兵冲击得七零八落,如此散乱之阵,哪能挡得住勇猛无敌的关羽,只见他大吼一声,右臂挥出长矛,一击便将身前的数支敌矛尽数荡开,接着飞马撞入敌阵。
张飞、赵云亦从两侧破阵而入,数百铁骑衔尾而至,顺着三人撕开的缺口,杀入阵内。
在关羽、张飞、赵云的带领下,铁骑于敌阵内横冲直撞,大加杀戮,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看着麾下被敌骑任意践踏、屠杀,高翔心中悲愤交加,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敌人死斗,却被左右亲卫死死拦住,现在冲上去,几乎与送死无异。
就在高翔与亲卫僵持不下时,前方士卒终于经受不住刘备铁骑的蹂躏,轰然崩溃。众人丢盔弃甲,如溃堤的洪水一般逃往后方。
危急关头,亲卫不理高翔喝骂,直接将他架起,裹挟而逃。
至此,褚方被关羽阵斩,霍笃没于乱军,高翔披靡而走,左翼全军尽溃,大败而逃。
矮坡之上的刘景、诸葛亮、庞统等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从刘备骑兵突袭,再到步卒参战,荆蛮反攻,左军遭到三方夹击,进而崩溃,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后军的蔡升、刘亮根本来不及救援。
“危险了……”刘景目光死死盯着崩溃的左翼战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左军一败,将使中军直接暴露在刘备的兵锋下。
他即将要面对的,是关羽、张飞这两位勇盖天下的“万人敌”,两年前关羽于万众之中斩杀颜良,其武力正处于巅峰,以褚方冠绝荆南之勇,亦难挡关羽一击。
若是被关羽冲到麾下,后果不堪设想,刘景顾不上痛惜褚方的死,紧急传令马周、于征二人,让他们加紧布置左翼防线。
对于能这么快击败刘景左军,刘备亦大感意外,此战最大的功劳非关羽莫属,正是他第一时间击杀刘景军大将褚方,使刘景左军群龙无首,陷入大乱,而后骑、步兵、荆蛮共击败之,不然就算能够取胜,也不会如此迅速。
刘备目光越过密密麻麻,不可胜数的溃兵人潮,望向远处,只见一支人足有数千之众的刘景后军步骑,正向这边火速赶来。
刘备暗暗庆幸,没想到刘景还藏有后手,若是不能速胜其左军,等待他的必将是一场苦战。
时间紧迫,刘备不敢再耽搁,大声喊道:“吹号、吹号……向左……直冲中军,诛杀刘景……”
“呜呜呜……呜呜呜……”
浑厚低沉的牛角号声再度响起,回荡在战场上空。
数百铁骑不再追杀溃卒,转而向左,跟随刘备直扑向刘景中军,陈到、卓膺、士仁等将率步卒紧跟在后,荆蛮亦分兵相助。
望着敌骑波翻浪涌般杀来,于征只觉口干舌燥,心跳如鼓。
他和刘景少年相识于襄阳,有总角之好,后来他为避祸,南下投奔刘景,从一开始的扈从,到现在的武卫校尉,一直折冲左右,护卫刘景的安全,类比于朱佑,后者便是以世祖光武发小的身份,掌护军之任。
只是于征虽掌兵多年,但战斗经验却并不多,毕竟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刘景,因此当数百铁骑夹带着风雷之声迎面杀来,于征心跳快得几有窒息之感。
其麾下中军士卒亦战战栗栗,他们可是亲眼目睹数千左军同袍,被敌骑摧枯拉朽般击溃,连勇冠三军的褚方都死在了对方手中,他们心里岂能不惧?他们宁愿与荆州军大战一百回合,也不愿面对这些北方的虎狼之士。
不过能够被选入中军者,皆为精锐,加上刘景、诸葛亮以法治军,是以中军将士纵然心有俱意,亦阵列严整,寂若无人。
“轰隆隆……轰隆隆……”
关羽、张飞、赵云各率一队骑兵,以锐阵飞速驰进,若从空中俯瞰,宛如一柄“三叉戟”。
之前刘景左军阵型散乱,所以刘备列百人横队击之,而刘景中军阵列严整,就不能再用横阵,而是要用阵如利锥的锐阵。
于征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紧张的心情,撃刀向前,纵声吼道:“弩……”
中军士卒闻令,轰然开动起来,臂张在前,蹶张在后,两侧杂以长弓,士卒各引弓弩上弦,箭簇对准敌骑。
“射……”于征狠狠一挥刀。
霎时间,数以百计的弩箭从阵中飞出,射向“三叉戟”,冲在最前方的刘备骑兵,接二连三被密集的箭雨扫倒,刘景军根本不给刘备骑兵喘息之机,第二、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
刘备骑兵将身体伏于马背,手中紧握刀矛,在硬顶过数轮箭雨的攻击后,终于冲到刘景中军阵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三座锐阵犹如三颗流星砸入平静无波的海面,顿时激起滔天巨浪。
“三叉戟”虽然击破了中军楯阵,但阵型却未乱,于征居中指挥士卒,对三支刘备骑兵展开围追堵截,只是效果却不甚理想。
没办法,关羽、张飞、赵云皆有超人之勇,而他们率领的骑兵也都是幽州汉、胡勇士,中军将士能够在他们的突击下保持阵型完整,已经足以自傲了。
就在于征率众与刘备骑兵血战之际,马周一瘸一拐的从矮坡上下来,走进一座阵列森严,旌旗铠甲,光照夺目的军阵中。
马周跛足,拄杖而行,一直来到阵中央才停下脚步,身后亲卫急忙取胡床,置于马周身下。
马周坐于胡床上,将佩刀横于膝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