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零五章
她知不知道其实,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已经有了她的位置。他会为她着急,食不下咽,生气,愤怒得想要杀人……他的情绪一直在因为她改变,她知不知道……
其实,不知不觉地,他已经爱上了她。
一个晚上的混沌和浮沉,宁檬悠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耳边,似乎还浮沉着那样的声音:“傻丫头,我没有吻她,宁安桐跟我没有关系……”
除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女人娇吟低喘,那声音,是她自己的。
宁檬陡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天花板是白色的,她已经无法判断
什么,只是脑袋轰地一声响,全部炸出的是跟天花板一样的白色。无法思考了,她能感觉到被子的柔软,她的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但是不看又能怎么样?她知道自己全身不着一物。
宁檬的手紧了紧被子,脑海里陆续浮现出画面来。她采购,没错,她是去采购,采购结束之后,她让司机离开了,自己走进了酒吧。然后,她喝酒,喝了好多好多的酒,然后遇到了肖景……
肖景……
宁檬倒吸了一口冷气,肖景,没错,是肖景。脑袋强烈地晕眩了一下,她的身子不觉颤抖起来,她喝了那么多酒,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是……不是有一个词语是这样说的吗?酒后乱性?
她跟肖景……
宁檬猛地闭上眼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肖景跟她只是朋友,这辈子就只能也只会是朋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荒唐了,她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有些片段还是可以清晰地记得的,她嘴里喊着的男人是“尹逸遥”,她把他当成了尹逸遥,梦里,都是尹逸遥……
天哪,她是疯了吗?连梦跟现实都搞不清楚?她想到了那以为是梦的种种,男人捧着她的脸在亲吻,男人让她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她的身体像是着了火一样地热,她搂着他的脖子,承受着种种欢愉的姿态,她……是疯了吗?那个人怎么可能是尹逸遥,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单凭着一个梦就把自己轻易地送了出去?怎么可以?她一直不是个开放的女人,她骨子里还是保守的……
心像是被什么渐渐抽空,有种痛苦,有种悔恨在胸腔渐渐胀满,没法呼吸,连呼吸都是疼痛的。世界之大,她该何去何从?她没有办法面对肖景,没有办法面对尹逸遥,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她的人生,已经够糟糕了,怎么还可以这样一塌糊涂?
连哭都没有了力气,心被什么在一点一点地啃咬,她努力让自己的脑袋处于空白状态,双手捂着眼睛,可是,有画面和声音却不停地钻入。
那是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低吟,香艳和春意。
却能把她整个人逼得发疯,绝望地发疯。
耳边是轻微的脚步声,宁檬的呼吸顿住,睁开眼睛,指缝里看到一双意大利手工皮鞋,只一眼,她便可以辨认出,鞋子的主人。
脑袋轻轻轰炸开来,是尹逸遥?宁檬觉得太阳穴的位置,一下一下针尖一样滴跳动,怎么会是他?朦朦胧胧中,仿佛还可以记得两个男人之间的扭打,难道说……
不,宁檬想要失控地大叫。哪怕是人生已经绝望,已经糟糕透顶,可是为什么,她所有失败的人生都要他的参与?为什么他会见到她所有的难堪?这辈子,没有再比这更难堪的事情了,她酒后*,这种事情,也要被他看到吗?
肩膀不可抑制地抖动,泪水已经沿着指缝蔓延出来。有男人的手想要掰开她的手,声音温柔:“宁檬……”
“尹逸遥,你出去。”
她的声音透着沙哑和无力,她不想看到他,他不明白吗?她想要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就这样就好,为什么连这样的空间都不给她?
“宁檬……”
“出去,求你。”她哀哀地出声,眼前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却是没有移动半分的位置。
“我不会出去。”
“尹逸遥!”宁檬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手松开,一张泪水纵横的脸。够了吧,尹逸遥?非得看着我这样难堪你才好受吗?非得这样吗?非得让我的脸丢尽吗?
“檬……”
“你出去,出去!”宁檬哭起来,拿过*上的枕头对着他丢去,“出去!出去你听不懂吗?你出去!”
几个枕头丢完,却也抓不住什么了,就跟她的心一样,什么都是空空的。她的手紧紧抓着*单,身子裹着被子,虽然那么紧,身子还在发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目光,同情?怜悯?安慰?不,她什么都不需要!
“为什么要我出去?”脚步更进了几分,男人轻叹一声,“檬檬,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叫了我*的名字……”
轰——
宁檬整个人像是被谁抽了一记耳光,跟肖景酒后乱性,然后,又叫了他*的名字?她没法想象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场面,她没法想象自己酒后失态到什么地步,难道说,那个她守护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对着他和盘托出了?她叫他的名字?一个晚上?她还说了什么,说爱他吗?说爱他爱了那么多年,说爱他爱得心都痛了,说……
她没有办法再往下想去,浑身都被抽干了气力,她就这样看着他,茫然的,绝望的。说了,那又怎么样?她总是在他面前自取其辱,总是这样……
“檬檬……”
“别说,什么都别说了。”宁檬打断他的话,苦涩地勾唇,眸光中漫出一层淡然的悲哀,“我知道,你什么都别说,我知道,我是……喝醉了……现在,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想换一套衣服。”
尹逸遥忽然之间有些无措,她看着这样伤心,那么,他昨天这样要了她,是对的吗?为什么她看着那样绝望,看着让他的心跟着揪疼起来……
“你就不能出去一下吗,尹逸遥?”他的脚步依然未动,宁檬失控地大吼起来,“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看我的笑话,看够了吗?就算我喜欢你,就算我很早的时候就爱着你,忘不了你,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可以一次一次地这样不顾我的感受?你凭什么可以这样看我的笑话?你不懂最起码尊重人吗?没错,我是酒后乱性,我就是把肖景当成了你,跟他上**,关你什么事!你听着,我不要你的同情,不要你的安慰,不要你的劝解,你给我走,走啊!”
把头埋在膝盖,像是一个刺猬,她没有大声地哭,只是肩膀在抖动。好吧!世界已经毁灭了,她坚守的桢襙没有了,她坚守的爱情和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她还是需要尊严的。
“谁告诉你你是跟肖景上**的?昨天的酒,今天还没有醒吗?”男人沙哑的声音穿透耳膜,宁檬反应慢两拍地抬起头来,婆娑的泪眼看着他柔情的蓝眸,水眸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傻丫头,昨天那个人,是我。”他小心地把她湿润的鬓发别到耳后,“是我,你一直叫着的名字,是我,不知道吗?干肖景什么事?”
宁檬觉得自己的大脑停住了运转,呼吸也是。
昨天跟她在一起的人……是尹逸遥?昨天那个梦,那些话,那些动作,那些声音,是她,跟他,而不是梦?是……是真的?
她像是忽然之间丧失了言语功能,只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可……可是……”声音太哑,她清了清嗓子,摇头,“可是昨天是肖景……”
“他带你出了酒吧,我从酒店把你带回来。檬檬……”他沙哑的声音有着蛊惑的力量,手轻柔地撩过她的刘海,“都说酒后吐真言,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宁檬的脸倏地红了,她还没有从这样的突然之中缓过神来,还没有接受跟尹逸遥发生了**情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的脑袋混乱一片,跟刚才的绝望相比,现在是沸腾,却有着更多的无措。
怎么办?
虽然感激上苍没有发生跟肖景的错误,可是……怎么面对他?
“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爱上我了。带着我回去吃饺子,跟着我,一直戴着我送的手表,都是因为爱上我,是不是?”
“……”说不是,太矫情;说是……
“到了锦澜,是因为我,可是檬檬……为什么现在,那么想要远离,嗯?”
说不心酸是假的,爱那么重,又那么痛,她常常会觉得无法呼吸。泪水,不知道为什么溢出,她吸了吸鼻子,有手捧住了她的脸,轻柔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宁檬的身子僵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一个晚上之后,不,确切地说,是酒醉的晚上之后,有什么在改变了吗?
“对不起,尹逸遥,昨天的事……”她哑声道,“我知道自己喝醉了,而男人对酒醉的女人都是没有办法抵抗的。我……我会忘掉昨天晚上,就当……”心底一疼,她顿了顿才说道:“就当是一个平常的**情,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的。”
“对不起,尹逸遥,昨天的事……”她哑声道,“我知道自己喝醉了,而男人对酒醉的女人都是没有办法抵抗的。我……我会忘掉昨天晚上,就当……”心底一疼,她顿了顿才说道:“就当是一个平常的**情,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的。”
“你说什么?”
蓝色的眸子轻轻眯起,这个女人,轻易的言语总能让他心底蹿起怒火。手握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跟他对视:“宁檬,你再说一遍。”
放在被子里的手拼命地攥紧,她在强迫自己冷静:“我不会让你负责,我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手在收紧,眸光带着怒意,这个女人,不是喜欢他吗?不是很早的时候就爱上他了吗?遇上这种情况,这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反应吗?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她还是一心一意地想着跟他撇清关系?
“宁檬,你把我尹逸遥当成什么人了?”良久,他的声音才哑然想起,带着微怒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是随便睡女人的人,既然睡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没那么开放,随随便便跟一个女人玩**情!”
“……”
宁檬被雷到,这话里的意思,真的就是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吗?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失控,思维混乱,愣愣地看着尹逸遥,他的女人?那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不是没有这么被女人注视过,可是……总是有种异样的情愫,在胸口轻轻漾动,他咽了咽唾沫,看着她茫然的眼睛。
“什么……怎么样?”他的目光完全可以让她的思维逆转,宁檬垂眸之际,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不由脸上一红。
尹逸遥清了清嗓子,再度抬起女人低下的下巴,沉声道:“做我的女人,女朋友……怎么样?”
心跳失控,像是到了喉咙的位置,宁檬眨了眨眼睛,简直无法想象这句话竟然是出自于尹逸遥之口。他在说……要她做他的女人,女朋友……她不是幻听吗?
“不是一直爱着我吗?都已经这样了,宁檬,我也不会容许别的男人这样对你,也不会准你跟别的男人谈恋爱,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昨天晚上……”
宁檬脸上腾地一红,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连带着眼睛都发热起来,晚上的镜头在脑海里浮现,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你是认真的吗?”
“这种事情,我从不开玩笑。”
他的声音亦是低低的,蓝色的眸子却是那般专注而又认真地看着她,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宁檬觉得头上顶了一朵幸福的云彩,不太敢相信这样的现实。
“不是……为了负责吗?”
发音都开始艰涩起来,宁檬的手抓着被单,感觉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她忽然之间,觉得这个问题问得过于冒昧了,面前的男人没有反应,只那样认真地看着她。
她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呢?难道说,尹逸遥这样的男人,会……爱上她?喜欢她?他能让她做女朋友,那么她答应就是了,为什么要……
睫毛轻轻颤动,是因为紧张,她的唇轻轻咬下,爱情本身是卑微的,爱一个人本来就是卑微的,她不知道自己……
“宁檬……”他小心地将她的头发绕到耳后,温热的气息喷吐得她一阵目眩,然后,她觉得自己目眩得更厉害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柔柔地响起:“好好听着,昨天的事,不是一个意外,所以,不存在责任。如果是别的女人,我不会碰她。我的意思……你懂吗?”
听到口水咕咚没入咽喉的声音,宁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蓝色的眸子,他的唇似乎微微勾起,宁檬在那蓝色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摇头的样子。
懂吗?不懂吗?她只知道,在那样的眼睛里,她根本就是丧失了思考能力,所以,只能摇头。
尹逸遥轻叹了一声,额头碰上了她的额头:“傻瓜……如果不是喜欢你,我怎么会跟你做这样的事情?这方面,我有洁癖,不是每个女人,我都会跟她上**的,其实,我早就想那么做了……”
宁檬呆呆地看着他。世界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无法消化,那么就先承受吧……至少,她清楚,现在并不是梦,而是真的。尹逸遥说,他喜欢她,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吗?
***
锦澜。
又是晴好的一天,早上做完产检,中午顾馨儿就来了。手里提了一大袋吃的,都是炖好的食物和干货,她对着信妈千叮咛万嘱咐,顾晚在一旁听着,笑叹了口气,手抚向了自己的肚子。
医生说一切安好,生命的孕育是一个神奇的过程,虽然胃口并不是太好,经常呕吐,可是只要想象这么一个生命,就会浑身充满力量。那是她跟欧以宸的孩子,充满着祝福的孩子,过去的苦难都已经画上了句号。她始终相信人生会是这样一个过程,度过了苦难,便是圆满。
“小晚,吃水果了。”
顾馨儿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了房间,拉着顾晚的手上看下看,又是摇头:“人家怀孩子都是越来越胖,你看看你,倒是越来越瘦了……”
“妈,不是重了十斤了,还瘦?”
“你可是有孩子的人,现在这样子还不瘦?小晚,最经常吐吗?”
“跟之前比是频繁了一点。”
顾馨儿叹了口气,摸着她的手背:“女人啊,就是难,做妈更难。怀着孩子就算是吐,也要吃,吃了再吐,吐了再吃。过了这段日子,应该会好一些。”
顾馨儿把水果递到顾晚手里:“现在肚子还不大,应该也算轻松的。小晚……”
她顿了顿声音:“有没有想过趁着这段日子把婚礼给办一办?现在肚子不大……虽然说你们已经登记了,不过怎么说,登记这事儿只是家里人知道,只有办了婚礼,才是昭告天下的事儿。等孩子出生之后,忙的事儿太多,我看……天气很快转暖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把婚事给办了,嗯?”
“……”顾晚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手别了别耳后的头发,要说婚礼,虽说是曾经的梦想,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这些反而也看得淡了。
“肚子不是很明显,穿婚纱应该效果不错。”顾馨儿摸了摸顾晚的肚子,“这件事,以宸跟你提过没有?你们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小晚,女人怎么说,没有婚礼的仪式,都是不完整的……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跟以宸商量一下,选择一个日子,就把婚事定下来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你的新娘子!”
“妈,这段时间他挺忙的,先搁着吧……”顾晚把水果放到嘴里,马上转移话题,“真好吃,不过,我现在忽然想吃……”
“什么?”顾馨儿急忙接过话,“你想吃什么?妈妈马上去做。”
“晚上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没问题,还想吃什么?你说,妈妈帮你记下来。“
看着顾馨儿关切的眼神,心底是一阵一阵的温暖。她何其有幸,这样被亲人和爱人*着,上天对她真是眷顾的。
婚礼的话题到此结束了。顾晚躺在*上午睡的时候,却是了无睡意,总是想着顾馨儿的话。
婚礼,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新郎走近结婚礼堂,那真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欧以宸不是没有提过,不过,这段时间,却是没有怎么提了。大家每天关心的都是孩子的问题,事实上,如果他提,她还是非常愿意接受的。
毕竟,这个梦,她也做了许多年了。正如顾馨儿说的,现在不结婚,等孩子长大了,那又是好多年的时间。没有了婚礼这种形式,是不是真是缺少了一点什么呢?
她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她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小女生的情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