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八章
“什么叫胡思乱想,林慕白?”安苒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怕我面对不了你的初恋*?没错,我从前可能是无法面对,可是现在……你知道,我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的,我们之间的关系,跟从前早就不一样了,所以,我不会胡思乱想,我要想的,只是她是不是优秀的护工,仅此而已。”
***
爱情,总是折磨人的东西。
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伤心,会快乐,会痛苦,会嫉妒,会思虑,会疑惑,会……水虽然很温热,心却是寒凉。因为,从来没有确定过什么,哪怕现在的林慕白,温柔如斯,可是,她能确定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也许,会有很多人嘲笑,她是个懦夫。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她不该再坚持;更或者,应该去争取。
可是,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如果你曾爱过,深爱过,失去过,你便会懂,那种彷徨和恐慌。
她爱过,深爱过,失去过。
爱得深刻,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痛苦?有种痛苦,尝试过你就懂,宁愿幸福从来没有存在过,宁可温柔从来没有存在过。
谁说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抱着回忆过活,是一种怎么样的悲哀,她做不到。
所以,如果董言依然存在在林慕白的心里,对于她,或是他来说,那都是一个最好的了断。她要的感情,容不下第二个女人的位置。
另一个房间。
林慕白伸手点燃一支烟,窗边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积如山。
他揉了揉太阳穴,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让他无措,总是无措?当董言出现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安苒看到了董言,会怎么想?这些日子,看着她的眉目之间变暖,他的心也跟着变柔和,变得快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思维和情绪围绕着一个女人转,可是,她在对他说什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果真,她不是痛苦,而是不在乎。
不在乎!他妈的不在乎!
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她估计是不会回林家的。他能怎么说,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
林慕白掐灭了烟头,目光凝聚到相框,他小心地拿起相框,看着里面笑容甜美的女孩。她一定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他拍的,他一直不懂自己对她的关注,是一种喜欢,一种爱,直到她离开。
所以,现在对着安苒说这些,她从没有一刻觉得那是真的吗?董言回来,他害怕她会吃醋,原来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妈的自作多情!他林慕白这辈子还能有自作多情的事,而且面对的对象,是自己的妻子!
夜色已深,一如他的眸色,胸口的焦躁就像是潜伏的猛兽,会撕咬,会疼痛。安苒,你信不信,其实,我的疼痛,不会比你少半分?
***
日子在平静如水中继续。
原本以为是等着看好戏的,安苒却像个没事儿的人似的,每天只是专注地给云子航炖汤做饭,跟着董言学习按摩手法,给云子航读报纸,每天,手边都会放着几本相关的书籍。
孝顺女儿?这是要做给谁看?任性的时候,说走就走;一回来,就想挽回爸爸的心吗?
只是,云子航的心,是她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挽回的。对安苒,他该是抱着歉意吧?云初晴也常常会想,云子航对于安苒母亲,跟对自己母亲,究竟更爱的是哪个女人?若不是母亲怀上了儿子,又以死相逼,他怕是不会做这么决绝的事情。而娶了母亲之后,似乎并不太到她房间去,只是像娶回一个摆设。
所以,一个男人如若对你无心,做什么那都是白费气力的。
只是,林慕白对董言,也是没有心了吗?他也来医院,一个星期之久了,都没有见过他说过一句什么出格的话,基本上,安苒在的时候,他也在,是没有机会,还是没有了悸动?
难道,董言的存在,对于这样危机的情感,一点破坏性的意义都没有吗?
当事人都很平静,反倒是她在急吗?
在董言走出病房的时候,云初晴一把转过董言的手,拉着她走到天台。
“你跟林慕白,到底怎么样了?”她有些急,林慕白竟然就真的跟他自己说过的那样,没有什么反应。她自己,她知道跟林慕白已经彻底划上句号了,可是董言,不该才是。
“什么怎么样?”董言撩过鬓边的头发,无助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
“董言,请你来之前,我已经跟你说得够清楚了,林慕白心里有你,你为什么不积极争取?你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怎么不把握住这个男人?“
“他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把握?又怎么争取?他的眼睛,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董言淡淡地叹了口气,为林慕白来是不假,只是……什么都变了,那个他不屑的小妻子,得到了她所有关注的目光。
“你试过吗?试过跟他说吗?董言,你i是林慕白的初恋,因为你,你知道他从前怎么对安苒的吗?他厌恶她,逼得她离开数年,你应该知道,林慕白爱你,对待男人,你不是有自己的手段吗?我想提醒你,你只有这段时间,如果我爸醒来,你i就要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你想接近都难。”
董言的眸子微微眯起,听到云初晴离开的脚步声,她失神地望着远方。为什么她会有那么一种预感,这个男人,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挽不回的?他看着安苒的样子,那么温柔,即便她在一旁累得汗水淋漓,他却只会关切地擦去安苒脸上的汗,或是给她盖上一件温暖的衣服。
他对她的疏离,不是那种刻意的冷漠,只是问一些病情上的事情,她怎么开口?怎么说?
这个男人,她是该继续争取,还是应该放弃?
***
读完了一整张报纸,安苒把报纸放到一边:“爸爸,刚刚我读的笑话是不是很好笑?我们休息一下,开始念卡片。”
她把卡片整理了一下,开始念:“a”
云子航的嘴巴艰难地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声音。
“爸爸。”安苒盯着云子航的嘴,“你试着,这样的口型,爸爸,跟我念。别着急哦!”
“a,小时候你i教过我念的,还记得吗?a张大嘴巴aaa,爸爸,你把嘴巴张大。”
安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子航的嘴巴,就连发一个音都那么困难,对于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爸爸,你别急,慢慢来,我给你倒杯水。”安苒走到桌子旁边,拿过水杯,却听到后面轻微的声音,“a……”
安苒拿着水杯的手一抖,猛地转身,云子航的嘴巴费力张着,跟刚才不同的是,已经有了清晰的声音。
没有什么比这个发现更令人激动,安苒激动地跑到云子航身边,大眼一眨不眨,却已经泛起了泪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爸爸……你会说了,你会发声了,爸爸……我去叫医生,我去叫……”
安苒一个转身,却是撞到了坚硬的胸膛,林慕白扶住她的身子:“怎么了,安苒?”
“爸爸会开口发声了,我去找医生。”
他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从他身边飞跑而去。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林慕白嘴角勾起微笑,眼里满是温柔。
她原本就是那么善良的女人,他该是有多蠢,才会觉得自己的妻子不可爱不善良呢?
门前,董言已经站了一段时间,林慕白却是全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她的感觉是对的,他眼里完全是他的妻子安苒,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了。饶是她多么努力地想要占据他的视线,每天每天进进出出,她的刻意打扮,她的辛苦工作,他都没有半分的感受。可是安苒一个开心的眼神,他也能跟着开心。
能发音是一件好事,或者说,是一个转折。只要每天坚持不放弃,或许,云子航康复的速度会比她意料的还要快。真如云初晴所说的,她离开之后就没有机会了,那么,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医生很快来了。安苒听得很认真,不时地发问,或是做记录,林慕白的目光没有一秒在她身上离开过,她明白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目光。曾经也在她身上停留过,却不曾如此专注过。
他爱上安苒了,爱上了他的小妻子,她的出现,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就好像,她是个从来没有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人一样,无足轻重。
真的不再存在了吗?曾经的一切?当看着自己爱着的男人在对着别的女人好的时候,真是一种凌迟。
真的……对她不再怜惜了吗?
心下一窒,她的身子软软地往后倒去。
“董言!董言你怎么了?怎么晕倒了?”云初晴的声音就在耳边,那么清晰,董言闭着眼睛,她想知道林慕白此刻的反应会是什么,却是没有办法看到。
曾经,她用过这样的计谋,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慕白,你快抱董言去急救室,这段时间她一定是太累了。她以前就有晕倒的毛病……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