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躲啊,不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老妖精嘛,咱们就是来吃顿饭,能把她怎么样啊!”这厢白犀还没来得及厉害,外头就传来了容显礼的声音。
看样子他们是察觉出什么东西了。
白犀见此只好端着汤走了出去,我缩了缩脖子也跟着她一道出去了。
眼看着他们几个围着桌子坐了一圈,那琅彩已经开始替他们倒酒了。
我师父一见我蹦出来当即冲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徒儿,没想到师父还有再见你的时候。”
“您还记得我这个徒弟啊,我当年您已经忘了呢!”想到之前在莲雾镇的事情我肚子里还有些不甘愿呢。
容显礼笑了一脸的褶子冲着我就灌了一大口,随即用他那肮脏的袖子抹了下嘴巴,“师父在这里跟你道个歉,说个对不起。上次不是师父不想救你,而是许家的女人咱不能惹。哟,你的眼睛怎么了?”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发现我不对劲了。
我抬手摸了摸眼眶,苦笑了一声,干脆坐在他的身边叨念起来,“唉,不说也罢。眼睛没了就没了吧,还好命还在。”
容显礼听得认真,之后自己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小酌一口后幽幽道,“其实这件事我从他们师兄弟几个口中也知道一些。可惜碧潭那厮已经跑了,他们几个不能给掌门报仇。”
“是啊,我的眼珠子就是给了碧潭,也不知道他现在带着阿雪的皮去了什么地方,可能归隐了,也有可能……”也有可能继续害人吧。
“嘿嘿嘿!都说什么东西呢,老容,我让你过来可不是找你拉家常的。你说我侄女儿的眼睛应该还有得救吧。你以前不是说过走过一具尸体,他不是长着一只凤凰眼吗?”
那琅彩性子一急起来比谁都风风火火的。
容显礼有些受不了他,赶紧的搬着椅子坐到了别的地方。
“我说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惦记着那个呢,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那人葬在什么地方,我上哪儿给你找什么凤凰眼啊!”容显礼扯着嗓子冲着他嚷了起来,当即就跟我舅舅掐了起来。
容显礼一口一个“老不死的”骂着那琅彩,而那琅彩则一口一个“死***”回击着他。
好好的一顿饭全被这两个老家伙给溅了一嘴的唾沫星子。可怜其他三个茅山的道长们只能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饭菜。
我尴尬地连声跟他们说着对不起。
其中一个叫碧水的道长颇为大度地对我摆了摆手,却叫着另外两个带着我离开了席位。
“刚才听容师傅跟那先生说什么凤凰眼,他们是想用凤凰眼给你补上缺失的左眼吗?”碧水道长说话温柔,虽然有些一板一眼,但给人一种十分庄重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是啊,我舅舅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消息,非说要给我换一颗凤凰眼,我连凤凰眼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是这样啊……其实你的事情我听安芷徒儿说过,你的左眼本是能通阴阳的,如今因为碧潭而失去眼睛,我们其实也该补偿的。不过凤凰眼的事情我是听说过些的。”碧水说话全然是长辈关心小辈的样子,字字句句都透着对人真心实意的关心。
我光是听着心里就觉得不好意思。
“道长,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你可别这么说,虽然不能补偿你一只眼睛,但我这里有道符可以送给你。”碧水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折成三角的符纸,金灿灿的,上头一角还用一根红线悬着,乍一看可跟我以前看到的符纸很不一样。
我怔了怔从他手里接了过去,“道长,这符是做什么用的?”
“保胎!”碧水特别真挚地对我说。
“噗……”我可真是被他给吓着了,“您怎么知道我怀了?”
碧水没答话,扭头看了看他的两位师弟,“我碧空师弟的眼睛可专门帮人看孕事的,从未失过手。”
“哦……”我了然,捏着手里的符纸看了好久,心想这茅山怎么这么人才济济啊,连怀孕都能看出来,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专治不孕不育的。
我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挂在了脖子上,准备招呼他们回座上继续吃饭。
不过碧水却拉住了我,“那姑娘,方才说的凤凰眼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这凤凰眼不同于其他,拥有凤凰眼的人万毒不禁,并且这凤凰眼也是天地间一等一的极阳之物。”
“这么厉害啊?”我之前以为那琅彩吹的已经够牛逼了,没想到碧水吹起牛来不比他差。
不过再一想人家毕竟是出于正派的道士怎么能是那琅彩比得上的。
于是我更加恭敬了,“道长,既然这世上真的有凤凰眼,这真的能让我换上?”
“有是有,而且容师傅就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碧水面露难色,“凤凰眼千百年才有一次会降在人的身上,上一个得到凤凰眼的人死在了战乱之下,而后又隔了很多年才由容师傅送回故里……算了,详尽的事情你还是去问问容师傅吧。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凤凰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上的。”
碧水说完就领着两个师弟走回到了饭桌上,随后一言不发的吃完了这顿午饭。
等我跟白犀收拾好了厨房出来时碧水他们三人已经离开了,独剩下那琅彩跟容显礼坐在沙发上剔着牙。
两人见我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心里一乐呵都给我让出半点位置来,让我坐在他们两个中间。
“徒儿,快跟师父说说你上次是怎么逃出来的?可是听说许家母女带着家眷逃得连影子都没了,该不是被你身边的那个鬼给吓跑了吧。”
容显礼打着趣儿,说着说着就打了个酒嗝,气味别说多难闻了。
我竖起手在鼻子跟前招了招,“还说这个干嘛呀,这都过去了,当初眼瞅着叫您一声师父,指望您帮帮我的,结果看着我送死。算了,就当没认你这个师父吧。”
“哎!丫头,可没你这么说话的啊!我之前都说了,不救你是有原因的。如今我跟你舅舅一商量觉得是得给你一个交代。我决定带你去找凤凰眼!”
容显礼这话一说吓得我差一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师父,你刚才不是拒绝的吗?”
容显礼瞟了一眼那琅彩,将话语权交给了他。
于是那琅彩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师父算是良心发现于是就答应了,我们是这么想的,你年纪还小,不能余下的半辈子都用一只眼睛吧。”
道理是有道理,但总觉得他别有居心。
“你们俩是不是瞒我什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回应道,“没有!绝对没有!”
看他们心口一致,我顿时多了个心眼,不过嘴上没跟他们多计较什么。
既然他们不肯说那我就看看他俩想耍什么花样,毕竟都是自己人,我想他们不该阴我吧。
“那成,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你们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凤凰眼?”
“要不你们先陪我把碧渊的尸体给送回去,回头我陪你们一道去找凤凰眼?”容显礼跟我们打着商量,毕竟他来这边的主要目的可是帮茅山的人送尸首的。
那琅彩点了个头算是答应了。
于是趁着时机我下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一早我、那琅彩还有白犀就跟着容显礼去了血神庙。
所幸茅山距离咱们这里也不算太远,走脚过去的话差不多要花上大概三天的时间。
这要是换车送没准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血神庙后,容显礼对着碧渊的遗体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无非是七窍手足封上辰砂,然后碧水他们三位道长早就超度完毕,就等着容显礼带着遗体上路。
容显礼煞有介事的对着遗体念了一段咒语之后,念了一个“起!”碧渊的身体忽的就从铺上坐了起来,紧接着便下了铺,跟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不过终究是死尸一具所以走路的姿态多少有些僵硬。
原本赶尸的时间都是在夜里,但碍于碧水他们着急,所以我们只能白日走脚,一路上走的就是偏偏僻僻的地方,就怕被活人见着。
虽说一路上走的很是狼狈,但对我来说反而挺稀奇的。
不过这事有利有弊,尤其是对我跟那琅彩来说那弊端可就大多了。走了一天的路下来整个腿脚都差一点废掉。
所以我真的挺佩服容显礼的,一把年纪走山过水赶尸的,真心累。
临到半晚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拉着那琅彩一起罢了工,“师父,您都走了一路了就不能让我们歇一会儿啊!”
我捶着快断了的脚,冲着那琅彩直使眼色。
那琅彩当机立断跟着我也嚎嚎起来。
“丫头,你这一路喝水歇了六趟,尿尿歇了九趟,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的事儿啊。懒驴上磨都没你这么能折腾的!”
“师父!我这是脚啊,又不是车轮子怎么能说走多远就多远呢,再说现在天也黑了,咱们找个地方吃个饭怎么样?”倒不是我矫情,实在是山路走多了脚板底的大水泡都给磨破了。
容显礼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扭头看向碧水,“道长,要不随了这丫头的意思,咱们走了一天也该吃顿饱饭了。”
碧水闻言稍稍犹豫了下,刚准备回话身后就蹦出个声音来。
“嫌累,把脚剁了不就成了?”听着声音可是熟悉的厉害,我赶紧从包里摸出了手电筒往前一照,借着灯光可吓我一跳。
梵小吟!这女人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