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德福跟在老皇帝身边这么多年,是最了解皇帝的心思的。
陛下让他亲自去准备,应该是怕其他人在水里动手脚。
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真的是连话本都不敢写啊。
先是发现张恭明是红莲门的人,然后又揭露出废后跟张大人合力给陛下戴了一顶绿帽子。
这还没完,废后为了保住她的秘密杀了贤妃的孩子,并害贤妃让她被打入了冷宫。
不但如此,还害死了同样发现她秘密的前丞相府的大夫人。
这一桩桩的事,随便拎出来一件,就够要他们的命了。
但这些都是王碧涵跟张恭明做的,是他们的错,陛下应该可以看在太子曾救过他一命的份上放过他吧。
不过如果滴血认亲证明独孤玉不是陛下亲生,那他的生死就不好说了。
很快,大监端着一个托盘快速的走了过来。
独孤玉也不废话,直接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进了清水里。
众人几乎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紧紧盯着碗里的血滴。
德福端着碗走到老皇帝身边,“陛下,该您了。”
老皇帝很是肉疼的用银针扎了一下,滴出一滴血后,忙用手帕按住了。
张院首忙上前给老皇帝包扎,生怕再晚一点,伤口就自己愈合了。
两滴血在水中相遇了,先是互相排斥了一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滴血汇成了一滴。
独孤玉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血脉是纯正的。
老皇帝也松了一口气。
王碧涵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惊讶,难道是她弄错了,玉儿不是张郎的儿子,而是那老不死的。
张恭明整个人都有些傻,他这些年为了太子上刀山下火海,更是为了练习巫蛊之术,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但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最爱的女人在骗他,这让张恭明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张恭明质问的眼神,王碧涵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好的,玉儿现在算是安全了。
老皇帝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因为苏贵妃的小脸已经惨白如纸了。
紧紧握住苏贵妃的小手,然后直接下了一道口谕。
“王碧涵不守妇道,乱杀无辜,判处凌迟,将军府所有人流放。”
老皇帝本就想动将军府,这次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
将军府被流放,世人不但不会说南国帝半个不字,还会赞颂他的仁慈。
毕竟,按照律法来的话,是要诛王碧涵九族的。
处罚了王碧涵,南国帝又下了一道口谕。
“即日起,独孤玉被剥夺太子封号,以后不得踏入东宫半步。”
上次独孤玉虽然也被罢黜了太子之位,但东宫却是保留着的,看来南国帝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了。
王碧涵和独孤玉现在都受到了处罚,就剩下了张恭明了。
张恭明不但是红莲门的人,更是用巫蛊之术将苏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扎没了。
依照老皇帝对苏贵妃的宠爱程度,他的下场会凄惨无比。
老皇帝虽然沉迷于苏贵妃的美色,但他可不糊涂。
他刚才是在气头上,只想着将张恭明千刀万剐了才好。
现在情绪平缓下来,他倒是不急着将张恭明弄死了。
他要命人好好折磨他,让他交代出更多的东西,例如红莲门,还有巫蛊之术。
老皇帝刚想命人将张恭明打入天牢大刑伺候,苏贵妃再次痛呼出声。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疼,但臣妾的心更痛。
仇人就在眼前,臣妾却无法为我们的皇儿报仇。”
苏贵妃的眼泪说来就来,此刻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过白皙的脸蛋,滴在老皇帝的心上。
“爱妃,你不要哭,朕一定会替我们的皇儿报仇的。
你放心,张恭明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那陛下为何不现在就杀了他,万一他被同伙给救走了怎么办?”
苏贵妃这个担心也是成立的,毕竟红莲门这个组织很邪门,天牢虽然被重重把守,还是会有个万一。
“爱妃,你说的对,是朕糊涂了。朕现在就让人将他千刀万剐,为我们的皇儿报仇,好不好?”
“嗯,多谢陛下。陛下,臣妾累了,您能陪我回宫吗?”
“当然可以,不光是陪你回宫,直到你好起来,朕都会陪在你身边。”
“陛下,您对臣妾实在是太好了。”
“小傻瓜,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走,我们现在就回宫。”
老皇帝带着苏贵妃等人离开了,张恭明也被带下去行刑了。
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的一边议论着一边出了宫。
独孤珏牵着时浅的小手朝宫外走去。
来到宫门外,刚要上马车,独孤玉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皇兄,皇嫂,我有一事请教皇嫂。”独孤玉很是苦涩的开口。
独孤珏眼中闪过不耐,不过却没有替时浅拒绝。
时浅似乎已经猜到了独孤玉想问什么,不等他再开口,直接给出了答案。
“没有血缘关系的两滴血,也有可能结合。”
说完,就踩着上车梯上了马车。
独孤珏跟上,没有理会瞬间傻掉的独孤玉。
在马车经过独孤玉身边的时候,时浅挑开车帘对独孤玉道。
“苏贵妃有秘密,是关于孩子的。”
时浅只说了这么说,然后就放下了车帘。
她相信,依照独孤玉的聪明,一定能查到苏贵妃假孕的事。
马车回了珏王府,时浅下了马车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虔诚的净了手,然后给她母亲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母亲,您的仇终于报了,我也可以安心的回神仙谷了。”
香儿跪在时浅身边,听到要回去了,心情竟有些复杂。
如果是之前,她天天都在盼着早点回去,现在终于可以回去了,她却舍不得了。
她知道是因为谁,但对于那个人的感情,她是无法接受的。
浅珏院的书房里,独孤珏将暗一和暗九都叫了进去。
此刻气氛有些紧张,暗九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也就坚持半刻钟没有说话,然后就忍不住了。
不能说话,暗九便给暗一打眼色。
暗一皱眉,这个家伙,是真的一点都不能安分。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就不能别说话了吗?
暗九见暗一不理他,撇嘴,一哥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就在暗九想豁出去问问主子到底叫他们来做什么的时候,独孤珏说话了。
“王妃要走的话,怎么挽留?”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两个人却都懂了。
他们是知道的,王妃娘娘当初就跟主子达成了约定。
等王妃娘娘查清她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并替母亲报了仇,王妃娘娘就要跟主子和离。
主子当初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王妃娘娘吧,所以就答应了。
现在的问题是,主子爱上人家了,而且还没有人家不行,这就不好办了。
暗九挠了挠头,他最近虽然看的话本子比较多,也被特许去酒楼听书了。
但还真的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暗一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没解决呢,更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两个人竟然还没有想出一个有用的办法,简直辜负了他对他们的期望。
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越来越低,暗九抬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主子还是那么可怕啊。
他算是知道了,主子只有在王妃娘娘面前才会温柔。
求生欲这个东西往往都是在最危急关头爆发。
“主子,我想到办法了。”
独孤珏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说。”
“是,主子,有一句话叫无众生有。”
暗一担忧的看着暗九,小九这个家伙不会胡说八道吧。
怎么跟无中生有扯到一块去了。
独孤珏也不明白,不过却是耐着性子听。
“继续说。”
“王爷,我说的这个办法需要您拉下脸面来,没问题吧?”
“可以。”当然没问题,只要能留下浅浅,脸算什么。
“那就好办了,在王妃娘娘提出和离之前,您先对王妃娘娘说,让她帮您查清您当年被陷害中毒的真相。
如此一来,王妃娘娘不就能留下了嘛,总结来说,就是没事找了个事,不就是无中生有嘛。”
暗九解释完,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他真是太厉害了,最近的书看没白看,感觉肚子里的墨水都多了不少。
暗一嘴角抽了抽,这个办法貌似还不错,但暗九是不是神经太大条了。
主子被陷害中毒的事已经查清了,就是王碧涵联合边城的守将做的。
王碧涵现在已经不得好死了,再加这一条罪名意义并不大。
暗一刚想帮暗九圆一下,独孤珏却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到了书房门口,暗九还在得意着,“一哥,怎么样,我的办法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们已经查清了啊。
以王妃娘娘的聪明,几乎不用调查,就能知道这幕后真凶就是废后。”
暗九一拍脑袋,“对哦,我怎么给忘了呢,不过,主子好像想到办法了。”
暗一点头,“主子应该是受到了启发。”
坐在桌案后的独孤珏,还真的被暗九的话给启发了。
不错,浅浅的事虽然办完了,但他可以求浅浅办事啊。
思来想去,想好了怎么说,独孤珏兴匆匆的去了时浅的房间。
独孤珏来的时候,时浅正在画画,因为了了最大的心事,时浅心情不错,便想画一幅画。
时浅不喜欢画人物,她更喜欢画山水。
正在画独孤府里的一景一物,香儿就报珏王爷来了。
时浅没有停笔,而是继续将剩下的一点画完。
独孤珏也不催促,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观看。
等最后一笔落下,独孤珏才喝了一声好。
时浅将笔放在笔架上,抬头看独孤珏。
“王爷过誉了。”
“浅浅不要谦虚,你是真的画的好。”
时浅也不跟独孤珏争,接过暖过温水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还给香儿。
“王爷,我有事要跟你说。”
“浅浅,我也有事跟你说。”
独孤珏的心跳有些加快,马上要面临生死了,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
时浅点头,“那我先……”
没等时浅说完,独孤珏又抢话了。
“浅浅,还是我先说吧。”
时浅挑眉,独孤珏今天很有问题啊。
“嗯,你说吧。”
独孤珏的喉咙紧张的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都微微握成了拳头。
“浅浅,我八岁上战场,十三岁正式带兵打战,如今却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狐烹的下场。”
时浅没想到独孤珏会跟她说这些。
“王爷,上天是公平的,欠你的早晚会还给你的。”
对于时浅这句话,独孤珏是非常赞成的,不错,他是受了很多苦,也受到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
但自从遇到浅浅的那刻起,老天就将所有的不公平都补偿给他了。
如果不是残废被毁容,他的母妃就不会替他四处张罗王妃,更不会跟父皇求下了丞相府的女儿。
他现在还要感谢时柔的不嫁,这才让浅浅替嫁成为了他的王妃。
“浅浅,你说的对,但我还是想争一争,将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你想拿回什么?”
“兵权。”
不光是为了用这个借口留下时浅,独孤珏也确实要夺回兵权。
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手中有权利,他才能保证浅浅不被其他人抢去。
他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龙澈,龙澈是北国太子,而他只是南国一个没有实权的不得宠王爷。
看着独孤珏认真的眼睛,时浅不解的轻蹙了一下眉头。
“王爷,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不,浅浅这双小手只要想,绝对可以搅动乾坤。”
“王爷太看得起我了,如果我不同意呢?”
独孤珏咬了咬牙,他早就想过浅浅会这样说了,所以她都想好答案了。
不过这个答案,如果他说出来的话,浅浅会不会直接给他扎一针。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时浅伸出小手在独孤珏眼前晃了晃。
独孤珏伸手抓住时浅乱晃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
“如果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好,不生气。”说是不生气,这四个字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浅浅,在我拿回兵权之前,我不同意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