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工身为大宗师,心智何等强大,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很难让他的心绪产生太大波动,但王道明的这一句话,却让他的心中顿起波澜。
但突然之间,厉工却是笑了:“依你的性子还真的敢,天下百姓六万万,杀个百万千万,于你而言还真不算多……”
“我真不知,与你合作究竟是对是错,未来莫不是真的人人如魔!”
厉工的心绪逐渐平复。
王道明轻笑:“人人如魔不好么?!”
“神魔只在一念间,而羊,纵使心念百变,也还是羊!”
“以往的皇帝都太胆小,害怕有人有野心,有力量,而朕不怕,朕怕的只是天下一潭死水,众生愚昧!”
厉工笑道:“你还在的时候,自然无人敢反,无人能动,但你若不在了,你就那么相信你的子孙可以压制住那些野心家?!”
王道明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酒,酒香清冽,给人以一种甘醇的意味,王道明道:“世上哪有千秋万代的王朝,历史一直在轮回,朕所求,也并非千秋,只不过是眼前罢了,这也是朕的能力极限!”
“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将之做到最好便可,太多超越能力的想法,并无意义,反而会影响眼前之事!”
“生死之间,便是一段段旅途,朕只求旅途之中,心念通达!”
“你也不必留在皇城,不久之后,你将见到最激烈的人心变化,人道变化,天道人道合一,才是破碎,你懂了天,但还没懂人!”王道明淡淡道,他是人道体悟有余,天道体悟不足,不过这个不足,只是相对而言的,若论天道体悟,王道明比厉工更高。
只不过因为王道明精神意念莫测,底蕴太深,才使得意念纯阳更加艰难,其实以王道明现在的体悟,已经可以点燃纯阳之火,意念纯阳,修成大宗师。
王道明只是在等,等水满自溢,阳火自生的那一刻!
这一日,不会太久!
……
“陛下有令,大宋各地,地主豪强密谋造反,投效金人,此乃诛杀十族之大罪,奈何陛下仁慈,不忍多造杀孽,故以只诛恶首满门!”
“天下土地,原本属民,怎奈地主豪强巧取豪夺,使得民失其地,现土地归国,按人得地,凡为农者,一人可得一亩三分!”
“地超二十亩,既为豪强,天下百姓当互相监察,可破其家,抢其财,两成归己,八成归国,如有趁乱抢杀无辜者,拿财不缴者,举报可得其五成财富!”
十月中,一纸皇令,使得天下皆惊,人世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暴。
这一日,有人狂喜,有人惊怒,一股暴戾肃杀的意味,充斥人间。
人心开始躁动,但限于大族豪强以往的威严,还没有普通百姓敢动,直到各地的官府以身作则,直接用官兵抓了当地的大户,菜市场当众砍头。
这一下,终于使有些胆大的人联起手来,直接打进了几个小地主,小豪强的家,分了他们的钱财,并将之送到了官府。
结果,这群人不但没有收到处罚,反而得了十两银子的积极卫国奖!
这一下,直接将人心引爆,人们都疯狂了,红着眼,冲进一家家宅院,将一个个以往横行乡里的地主豪强绑起来,送进了官府。
一股快意,充斥在所有人心中,以往这些人高高在上,一般的百姓走过他们的大门都不敢往里面看,害怕地主豪强放狗咬他们,但现在,这些人不但失去了一切,不日便要被处斩,多年积累的怨气一朝得以释放,再加上利益的诱惑,使得他们更加疯狂。
也有地主豪强,见势不妙,拖家带口想要逃难,但如今的疯狂不是发生在一地两地,而是发生在整个天下,他们能往哪里逃?!
“二牛,你要去哪?!”
傍晚时分,二牛吃完饭,拿着一把锄头就要出门,二牛的老父见到之后,顿时出言问道。
二牛憨厚的笑道:“官府里发了皇令,说要分地,而且让我们去抢钱,只要抢了,有两成就是自己的,我和隔壁的大壮、二狗、小三儿,还有几个其他伙伴准备合力把村里的钱家给抢了,将钱家人送官,要是去晚了,就要被别人抢了!”
“这是真的?!”二牛的老父亲有些狐疑,要知道,这种事可是从来没有过,“听说钱家和县里的老爷年年都有往来,你去抢钱真的不会被抓去见官?!”
二牛笑道:“这是真的,本来我也不信,但白日里,我去县城里亲眼看到李家被一群人抄了家,趁乱我还抢了十两银子,交了八两给官府,带回来了二两!”
说着,二牛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二两白银。
白花花的银两做不了假,二牛的老父顿时不说话了。
二牛见到自己的老父还有些不信,当即说道:“官府的人说,那些地主豪强的钱,都是从我们这些老百姓手里抢来的,所以现在允许我们抢回去,爹你合计一下,我们每年要交五成租子,那是不是钱,我只是去抢回自己的东西!”
“而且我听人说,第一批动手的人,还得到了官府奖励的银子,可惜我当初没敢动手,要不然得的钱还多!”
二牛的老父闻言,顿时从门槛上做了起来,把烟枪放在了桌上,二牛见此,有些疑惑:“爹你要做什么?!”
“儿啊,爹怕你吃亏,和你一起去!”二牛的老父从墙角里扛起一把锄头,脸上哪还有半点之前病恹恹的样子,一下子好似年轻了二十岁。
“爹年轻的时候,就被钱家放狗咬过,这次正好报仇!”
“当今陛下真是英明,给我们普通百姓报仇的机会,以后要是谁还敢说陛下是恶鬼,老汉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二牛的老父念叨着,说着王道明的好。
……
鲜血时时刻刻都在流,有死有余辜的也有无辜的,众生的欲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疯狂到了极点,击溃一切敢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存在。
刀兵火起,现灾劫;炼狱人间,无人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