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直接，又是一个字的军令。
复杂的它们也听不懂，尸兵的灵智比丧尸高不了太多。
没脑子，却又能懂得服从军令，简直是完美战士。
张先眼睛睁着，瞳孔扩散，彻底失去了生机。
替换张先成为将领的女孩恰巧赶来，刚好看到了心上人的最后结局。
心中满是哀伤与愤怒，转瞬又被恐惧压了下去。
身处末世，感情是最昂贵的奢侈品。
金字塔尖的传承者都不敢轻易触碰，何况如她这般渺小的蝼蚁。
女孩手中凝结金属护盾，表情逐渐冷却。
明知前方已没有生路，依旧做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定。
“死战！”
“战至最后一人！！”
“杀！！！”
留不下感情，那就留下性命，反正都是同生共死。
一样的。
其实根本不需要任何动员，觉醒者尽数被戾气控制，眼眸中已然看不到理智。
女孩挥手，金属尖刺疯狂扫射，众人跟着节奏向尸兵发起冲锋。
戾气和欲望原本就是最好的狂化药剂，超越一切外物。
仅仅低于信仰。
队长说过，不需要歼灭尸群，只要能活下来就是胜利。
长安城挺过三天，他们一辈子都不用再战斗。
有宽敞的房子，有肥沃的土地，有稳定的工作，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种菜养花，生个可可爱爱的孩子。
队长说，商家首席传承者范厉承诺过，所有活下来的战士可以一生无忧。
他们相信队长，也相信商家。
女孩抱着必死决心冲杀，渐渐发现局势有些不对。
尸兵仿佛一瞬间抽走了所有能量，身体羸弱，不堪一击。
秦军能量耗尽了？
怎么可能？
女孩抬起头，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驻扎的中军营帐，不足千米。
仅仅是一个冲锋的距离。
从战场上空向下看去，东西两处战阵处境类似。
从刚开始的逆风慢慢变成大顺风。
长安守军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秦军战阵，一路高歌猛进，势不可挡。
主力c位斩杀无数，尸兵尸将节节败退。
战场再次陷入混战，秦军三路惨败。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人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长安阵营东西两翼碾压式推进，逐渐追平江宇所在阵营的深度。
远处，不时有细微蜂鸣声响起，夹杂着丧尸低吼的颤音在人群中扩散。
逆风归逆风，秦兵军阵整齐，死的多是残次品和低阶垃圾。
没有一个尸巫，没有一个尸骑兵。
秦军中心战阵边战边退，东西两翼退的方向却是由内向外。
它们不是后退，明明是推进。
两翼一边向外退，一边向长安行进，从东西两侧缓缓向中间合围。
胖尸将跟文士尸将率领的万人战阵，距离越来越近。
等两翼汇合，秦军将开始最后围杀。
简单直接的军法！
不高明，甚至可以说上不了台面，但凡有脑子的将领都能看清局势。
那又如何？
历史上，死在此阵法内的名将不计其数，直至最后一刻才会清醒。
更有甚者，至死都认为是自己时运不济。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明明中军大帐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试问，斩杀敌军主帅的诱惑有几人能抵御。
......
中军阵地，夏欢进阶成功，用精神力死死压住晶核戾气。
极少有人敢如此操作，纯粹找死。
戾气压制越久，之后的反噬便会越强。
没有宣泄口不会消散，只会越累积越多。
等到戾气足够多，压制时间足够久，甚至会彻底丧失理智三五个小时。
一个小时，够传承者死十次。
江宇放开感知，整个战场印入脑海，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中军大帐。
三五百米，不用一个冲锋便可抵达。
大帐内有尸将，在感知中，能量充沛，九阶打底。
目标不仅没有隐藏，反而有意无意间荡起能量涟漪，纯纯的勾引。
混乱波动总量微弱，气息压抑隐蔽，频率密集。
能让人感知到是高等阶尸将，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夏欢刚刚进阶，能量充沛，急不可耐想要体验下八阶战力。
江宇控制渊海内敛，伸手拉住一脸兴奋准备冲锋的小丫头。
“撤军，下一战我再教你如何以凡人之躯成神。”
“成为万人敬仰的战神！”
夏欢一头雾水，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打的这么顺为什么要撤军？
谁家战神畏首畏尾？
敌军主帅就在前方，冲杀过去，斩落主帅人头，那才是真正的战神。
想归想，做归做。
夏欢哪里敢质疑主人的决策，乖乖听话收起长刀。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长安守卫中军缓缓撤退，原本死寂的秦军中心战阵突然活了过来。
有了力量，也有了战意，发起反攻。
尸兵几次冲锋，长安中军死伤数百人。
一触即退，不恋战，不追击，明着挑衅。
大家心有怨气，好好的顺风局，眼看就要攻入秦军大本营。
为什么要撤退？
“呸，头发长见识短，tmd没胆子冲杀领什么兵...”
“就差一点，就差几百米，我都看到中军大帐了...”
“我早就说过，女人就是不行...”
“老大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迷魂汤，让我们听一个婊子指挥...”
“......”
议论声细微，尤其是在喧闹的战场之上。
没有八阶感知还真听不见。
夏欢低着头，紧紧握着长刀，表情失落，脸色极其难看。
被骂的抬不起头，又无力反驳。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
冲一次就好了，就那么几百米，瞬息可至，主人肯定打得过内史腾。
她能感知到，大帐里面有人，能量不弱。
那些难听的话，夏欢能听见，江宇自然也能听见，他听得更清楚。
“什么感觉？”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夏欢抬起头，勉强笑了笑，不敢表现出不开心的表情。
“没有。”
“就是有点不甘心。”
“主人，你不会懂得，就是那种马上到达巅峰又被打断的感觉。”
“好难受...”
江宇叹了口气，夏欢缺点不多，优点也不多，更说不上聪明。
不要说秦之柔，潇潇都比她有悟性。
兵法玩的不是兵，是人性，是人类的七情六欲。
“作为上位者，不能固执己见，闭目塞听，更不能没有主见。”
“话有些矛盾，只能自己感悟，找到平衡点。”
“世人很聪明，世人又很蠢。”
“思考问题时，学会把自己摘出来，以旁观者的角度推演。”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夏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每个词都能听懂，合在一起有些烧脑。
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身在局中，怎么可能把自己摘出来，置身事外。
“主人，我听着呢！”
“我知道自己笨，我会好好学，认真学。”
江宇笑了笑，不以为意，夏欢不是扛旗的料，用不着太聪明。
“第一个问题，长安守军战力强，还是秦军战力强？”
夏欢没有犹豫，明摆着的事。
“自然是秦军厉害，长安守军二打一勉强可以压制。”
长安出动了最强战力，秦军出动的不过是先锋军中最弱的炮灰。
试探性攻击，谁会用全力？
江宇没有给她解释，她也没必要知道。
“第二个问题，人类持久作战能力强，还是丧尸持久作战能力强？”
夏欢同样没有迟疑，脱口而出。
“自然是丧尸持久，它们又不会累，饿了就吃，遍地都是尸体。”
主人问的都是什么弱智问题，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
人类的耐力怎么跟丧尸比，丧尸...
夏欢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
闭上眼睛放开感知，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
“我们明明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