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上路了,康熙目送着马车远去。
随后吩咐人给他准备马车,他要亲自到城门去给出海的队伍送行。
原本他是打算和林密乘坐的马车一同去的,只是又怕太过引起注意,于是便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众文武百官跟随着康熙一起到了城门口而出发的队伍,早已经候在那里。
康熙给林密准备回扬州的队伍极为庞大,毕竟要伺候好皇贵妃光几个宫女太监,可是不行的。
所以从衣食行康熙都吩咐人准备的十分妥帖。
而本来应该极受瞩目的队伍,此时此刻在要出海的队伍里也不那么显眼了。
众人只以为这十几辆马车也是出海去的。
几千人齐齐保证完成任务的声音极为响亮,车厢里正守着自家额娘睡颜的小元宝,也忍不住掀开车帘去看外头的动静。
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自己的额娘已经醒了。
靠在车厢上也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挑开车厢帘子的一角,望着前头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终归是没有忍住眼眶的泪水。
只是想到康熙不喜欢他落泪,会叫他觉得心疼又慌忙的用衣角擦去了自己的泪水。
小元宝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知道自家额娘醒了,便连忙趴到她身上,想要给她一些陪伴。
好啦,看到自己的儿子林密振作了一些,也拥住了小元宝,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告诉小元宝,自己没有事。
其实,康熙骑在马上目光一直盯着属于林密的那辆马车自然也发现了那个翘起的小角。
他的娇娇就在里面呀,五年前的时候,娇娇也是坐在一辆马车里,那马车也是翘起了一个小角,他知道那是马车里的人,正在看他呢。
只是啊,那时候娇娇是跟着他进京,如今他却要目送着娇娇出京。
所以康熙心头恨的牙痒痒,决心不将准格尔收拾得安分了,他便咽不下心头的这口气。
只是再多的不舍,终归还是要离去的,康熙目送着队伍出京,骑在高头大马上停留了一会儿,知道的官员知道他是舍不得车队里的皇贵妃。
不知道的,便觉得万岁爷当真是对出海一事极为看重。
马车悠悠的向目的地进发,期间宝钗来看过林密,林奕,自然也时常过来这边陪着姐姐。
好在出了京城以后,林密又重新恢复了些精神,她还有儿子呢,儿子在这,她可不能整日郁郁寡欢的,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于是林密开始给小元宝描述着,扬州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还告诉他,他皇阿玛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到时候到了扬州,小元宝依旧要去上学堂。
虽然如此,但是林密还是告诉小元宝,不要整日忙着学习,小孩子就该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小孩子就是要好好的玩嘛,而且扬州有很多好玩的。
他们的邻里也有很多小朋友,到时候小元宝可以跟着他们一块玩。
说不得,他还能在那里交到一辈子的好朋友呢,就像舅舅和严叔叔那样。
这是林密对于小元宝的期盼。
她希望小元宝在扬州的时候也能这般的快乐。
车队行至半夜停到一家客栈前,领队的林奕高声喝道:“今夜在此休息整顿。”
林奕下马走在前面,先行进了客栈,告诉店家,把剩余的客栈都定下。
随后让其他人先进客栈,林密已经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以后,她立刻转过身去看自家的儿子。
因为带着帷幔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周身的那股柔和的气质,已经与刚刚出城时满身环绕的悲伤大不相同。
周围的冰丁很多都没有见过,既然都没有见过,更不可能认识她。
所以便直以为他是同富察夫人,一般随夫家一起去出海的女子。
虽然有些惊奇,出海居然还带着一个这般年幼的孩子,但人家自个都不在意,他们瞎操什么心。
所以便只是若有若无的扫视了几眼,便不再放在心上。
对于这种事情,林密更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便只想照顾好孩子,然后看顾好自己,不要让康熙担心变好了。
林毅过来一把,将小元宝抱在怀里,然后带着姐姐玩客栈里去。
先上楼,将两人安顿在为她们挑选的那间最好的房间,然后吩咐左右的人不要打扰他们。
这间客房虽然是整座客栈里面最好的房间,但终归荒郊野岭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母子二人并没有嫌弃什么。
林密还好些,小元宝从出生起就一直呆在宫里,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简陋的屋子。
虽说是上访,但是这屋子里也仅仅只有一张床,一面屏风隔开换衣的地方,以及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倒是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好在只是在这里呆一夜,小元宝也没有什么排斥自家额娘在身边就很好了。
连秋已经吩咐好了,店小二去为他们烧热水。
宫女们便鱼贯而入,开始打扫起皇贵妃所居住的这个客房来了。
林密呢,他就坐在桌边陪着小元宝玩九连环,即使小元宝已经把九连环都解开了无数遍,却还总是玩不腻,只是因为每次它解开以后,额娘就会发出惊叹的声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小元宝感觉十分有成就感,所以对这项游戏乐此不疲。
上来之前,林密就已经跟自己的弟弟林毅说过,到了吃饭的时候,便吩咐人上来叫他们,他们在下面跟和大伙儿一起吃。
情义听到了,等到了饭点的时候,却不是潜能上来叫他们,而是他自己亲自上来了。
“姐姐,小元宝出来吃饭了。”林奕轻声叩门,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过来开门的是小元宝,他今日好像格外的活泼,一蹦一跳的牵着自家额娘来开门。
“舅舅,咱们走吧。”
在车队中,先前灵密件有人误会自己是哪家的贵夫人,林密便愣下了这个身份,笑着和那开口询问的人说:“是啊,我嫁到金中也有许多年了,正巧这回我家阿弟,出门办差这趟远门可要许久呢,家中爹娘只有我和阿弟两个孩子,我便回去侍奉爹娘。”
虽然有些冰竹不太理解,既是林大人的家眷,怎么这位夫人吃饭的时候,却带着孩子做主位呢?
有冰烛仙下猜测过这位夫人的身份,恐怕不太简单,知道领命身份的自然也不会大嘴巴的到处去与人说。
林密正在想着自己以什么身份回家呢?
毕竟邻居知道自己入宫了的终归是少的,周边算来也只有闫叔家一家人。
这班回家还带了个孩子,45年没有回去过,如此亲灵友善,却也免不得叫人家说闲话。
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法子,便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又是分别这些日子,林密感觉好像总是在分别呀。
“姐姐,回家以后告诉爹娘是我不孝,不能常伴他们左右。”林奕站在自家姐姐的马车前,向自家姐姐倒着离别,叫她待自己向爹娘问好。
现下天空中正下着小雨,他穿着一身蓑衣,打着一把油纸伞。
他们已经到了南边,虽说此刻的江南没有春日里的美丽,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雨中的江南,烟雨蒙蒙,总是透露着一股温柔镌刻的美。
在这样的情境中分别好似总是格外的忧愁。
若是寻常众人,定然会停下来寻一处亭子,细细感受着江南的风情,只是眼下却是不行的。
“你这班做什么,爹娘何时怪过你我?”林密听到自家弟弟带着些愧疚的话语,并不想叫他增添负担,况且自己说的也是实话,爹娘向来看得急开,不然也不会那年从行宫离开以后便到处游玩。
所以即使儿女不在身旁,这老两口也能好好的老来伴,加之扬州那边本来就有族人在,左右街坊都是相熟的人。
除了偶尔会想念儿女以外,林父林母大多数时候并不会感到寂寞,反而很享受自己的生活。
“有我在,你就放宽心吧,我会照顾好阿爹阿娘的。”
林密怕他总是惦念着,于是,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好爹娘的,听到自家额娘的话,小元宝也连忙向舅舅,做出肯定,自己会照顾好所有人。
“舅舅,你放心,我也会照顾好外祖父和外祖母的。”
听这个小胖墩儿,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会照顾好大人,林奕有些忍不住想笑,却想到小元宝本就沉稳,早熟,若是叫他看见自己笑话他难免生出恼怒来。
于是也一本正经的对小元宝道着谢。
“嗯嗯,我就知道小元宝最是聪明懂事了,舅舅相信你。”
小元宝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也见不到舅舅了,于是,忍不住提醒舅舅他们去睡时做好的小约定,生怕自家舅舅给忘记了。
“舅舅也别忘了答应我的承诺哦,要给我带东西回来的。”
“放心吧,舅舅,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和你的承诺的。”
林奕笑着往前走了走,走到马车的旁边,身手朝车厢里的小元宝一,挥挥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忘记约定,然后摸了摸小元宝的头。
只想自己该走了,为他们停下来,专门说几句话已经是难得,大队现在即使下着雨,也在全速前进中。
待会儿林奕也是要费上一番力气,才能追上他们呢
“你保重好自己。”看到故土林密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再赶两个时辰的路便到了扬州城了,她要回家了呀。
匆匆交代两句,林密便把马车帘子掀了下来,因为实在是赶路要紧。
这个要紧,并不是指他,而是指林奕。
若是在耽搁一会儿,怕是弟弟就要掉队了,一个带队的人掉队了,是极为不好,这样很难让人信服于他。
所以林密说完,保重身体,以后便吩咐马车启辰。
林奕知道自家姐姐也是为自己好,于是也说了一句保重,以后便骑上马,开始策马奔腾,想要赶上前方的大队。
而林密的车队呢,驶入了另一条道,这条道便是去扬州城的道。
因为快到了,所以更需要全速赶路,赶在进车之前进城。
如此这般,才能免去在野外风餐露宿的一餐。
到了扬州城城门,这时候进城的人倒是极少,反倒是出城的人。
出城都是早上一大早赶早进城售卖自家的货物,然后线下赶回去吃饭郊外农户。
而林密他们一队长长的马车便显得极为显眼。
这时候,便有李德全去与守城的官兵沟通,将他们的证件交与那人看。
那守城的官兵看到那长长的车队,还以为又是哪个从军中退下来的官员返乡了呢。
毕竟江南经济发达,进出才子佳人,所以这种事情还是极多的。
看了他们的证件,这才晓得,并不是哪家的官员退下来归乡,而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回来省亲。
从京城来的,出门带这么多人马,想来夫家也是个显贵的。
就是不知道是扬州哪户人家的了。
林密探出头去看有些贪恋的看着城门,待到看去与李德全交涉的那名守城的官兵,竟有些惊讶,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只因为那只因为守城的那个人,她极为眼熟,虽然许久未见了,却还是记得那是苏娘娘家的儿子徐涛。
幼时的时候,他还带自己去地里偷过人家的瓜呢,后来被瓜农找上门,来自家爹娘带着他上门道歉,那事情可教她记得即为清楚。
林密重新见到儿时的好友十分高兴,想要开口叫他,只是临了,又没有说出口,还将探向窗外的帘子撩了下来。
她怀中的小元宝还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家额娘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林密摸了摸儿子的头,跟他说着原因,“你瞧到那个与李公公正在说话的人没有?”
林密又掀开车帘的一角,示意小元宝看过去。
小元宝顺着自家额娘说的地方看过去,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额娘是在说那个守城的人吗?”
“是啊,那是你徐叔叔,是额娘幼时的好友,只是未曾想到,原来他当小吏去了。”
是呀,幼时的好友,如今一个是宫中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一个却是无名小卒的守城人。
倒是真不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