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再见赵妙儿
“前辈大恩大德,柳动没齿难忘!”
作为兄长,柳动总归要有眼力劲得多,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招摇撞骗的贾仙师在地面上无力挣扎,但转念一想,就知道是眼前这位陌生“友人”的手段了。
不顾自身的重病初愈的虚弱,他当即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叩拜是一种较重的礼节,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定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起他人主动跪拜的。
可在柳动看来,楚长生完全值得跪拜。
作为修士,体内毒素有没有去除,他能够清晰感知到。
可以说,那一枚丹药,就是救了他的命!
救命之恩,就如再生父母。
楚长生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是向着贾似道走去。
毕竟他从不以貌取人,养料长什么样子都不影响使用。
至于柳动此人,愿意跪就跪,要不是需要借助柳沫寻找剩下的人皮地图,楚长生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将贾似道完全吞噬后,楚长生顺势带着两兄妹进入了城主府中。
望着气势恢宏的城主府,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若放在之前,他们别说以贵宾身份进入了,就是在城主府附近,都会被驱赶。
让人给两兄妹安排了一餐盛宴,楚长生转身离开,来到了一方别院中。
“想必你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望着眼前的那个年轻人,楚长生虽语气平淡,却不怒自威,使得后者战战。
这个年轻人并非他人,正是万宝阁原本的阁主,宋家的旁系子弟。
“晚辈宋林,见过姑丈。”
宋林当即拱手行礼。
楚长生眉头微挑,隐约觉察到一丝不妙。
宋林,宋家旁系子弟,虽然不知道已经旁到了哪一脉,但终归还是宋家血脉。
他和宋缺是远房堂兄弟,宋君婉自然得称一声姑姑了。
作为血溪宗庇佑下的修真势力,对于天骄自然要提前通过各种方式提前记住面相,以免到时候失了礼数。
前途没了倒还是小事,若是有所怠慢,指不定啥时候脑袋就搬家了。
而楚长生对于宋家而言,就更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无论是实力、天赋还是与宋家骄女宋君婉非同一般的关系,都要求他们必须能够将楚长生的脸刻在脑子里。
“呵,既是晚辈,见面礼自是不能缺了。”
楚长生脑袋转得飞快,随后深吸口气,从战利品中挑出了一枚三阶丹药。
饶是如此,仍令他肉疼不已。
宋林一时喜出望外,丹药在血溪宗本就是稀缺货,三阶丹药更是有价无市,这当得上一份重礼!
对楚长生要了万宝阁地契之事,他虽然借此能够勒索董家一大笔钱财,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喜。
毕竟万宝阁阁主身份尊崇,就算楚长生只是一时玩心大起,但他的声望终究还是会受到一些打击。
不过在拿到这枚丹药后,所有顾虑都瞬间烟消云散。
从此刻开始,他就是这位年轻姑丈的拥趸了,谁敢诋毁楚长生,他就咬谁!
在宋林的带领下,楚长生见到今晚庆功宴的主角,来自其他两个筑基圣地的血溪宗弟子。
相较于陨剑深渊的天塌地陷,其他两处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能在此时回宗的,要么是没有筑基成功的,要么就是状态不错的胜利者。不过既然是庆功宴,想来前者也是没有那个资格让徐胜这位边境城主巴结。
一共五人,楚长生定睛一看,其中竟足有三人欠着他一大笔钱。
剩下的两人,其中一人还是个熟人。
“妙儿见过楚长老。”赵妙儿惊讶连连,美目异彩闪动。
她所分配到的筑基圣地,是距离宗门最远的一幽秘境。
在闭关疗养的几日,她时常能听到天道筑基的传言。原本还抱着一丝怀疑,可在听到天道筑基之人姓名后,倒是相信了不少。
作为尸峰弟子,她也算见证了楚长生从微末中崛起,然后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奇迹本身。
简单寒暄了几句,顺带着催了一下债,很快,夜幕降临。
在徐胜的亲自邀请下,几个血溪宗修士都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宴席上。
虽名为庆功宴,但实则上却是徐胜想要在这些未来的宗门中流砥柱面前混个眼缘。
白山城虽是边境重镇,但若真发动了全面战争,他这里也说不上多么重要,不然也轮不上他来做什么城主了。
他是凡道筑基,一辈子也很难结丹。
宴席从城主府宽敞的前院,直到府外的街道广场,说一句十里长席都不夸张。
城主府中自然是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这个定义,仅是对于府外席上的普通修士和凡人而言。
作为城主,徐胜自然要说上几句场面话。
楚长生没有什么兴趣,有那闲暇,不如听听几个同门关于其他两个筑基圣地的情报。
比如一幽秘境中,作为血溪宗天骄的少主血梅,结成八层地脉潮汐,杀得三宗人头滚滚。
三宗也崛起了不少天骄之辈,灵溪宗的周心琪,虽仅是六层潮汐,但一手术法精妙绝伦,虽然败在了血梅手下,但也顺利逃走。
丹溪宗的陈曼瑶,一手毒法出神入化,同样用毒的灵溪宗公孙云,被她打得节节败退。
上古灵窟中,丹溪宗的林墓横空出世,手段诡谲多变,让与之交手之人皆是防不胜防,灵溪宗的徐嵩就陨落在他的手上。
玄溪宗的一位盲女琴师也崭露头角,似能影响他人心智。
最有意思的是,此番血溪宗四峰中,表现最出众的并不是实力最强、人数最多的中峰,而是日渐衰落的尸峰。
尤其是一些身家富裕的尸峰弟子,秉承着梭哈的智慧,将全部身家都用来购买特制炼尸。与人斗法时,一挥手,便是好几具无限接近筑基的炼尸飞出,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怒斥无耻!
柳沫兄妹就坐在楚长生身旁,听着这话题却是一点儿不敢吱声。
他们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能感觉到,这张桌子上,全都是需要仰望的筑基强者。他们言语之中,恐怕随便拉出一个不起眼的炮灰,都能轻而易举将他们碾成齑粉。
“要是我也有那么强……”柳动深吸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向往。
如果他也是筑基,那就不用让妹妹柳沫整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在和妹妹的交谈中,他已然知晓了柳沫用家族代代相传的残图换来了那位恐怖存在的出手相助。
在短暂时间里,他们的安全算是得到了保障。
但如果之后妹妹没能找回残图……
柳动咬了咬牙,那他们二人恐怕就会步上贾似道的后尘。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下游,但血溪宗弟子的凶名早已远扬,身旁这位救命恩人,地位显然非凡,肯定更加残暴。
在人吃人的地方,只有比其他人更会吃人,才能凌驾于他人之上,这是一个很粗浅的道理。
柳沫倒是那么多的想法,默默吃着东西,时不时抬头看看楚长生,心中很是纠结那么一大笔钱到底该怎么还。
“楚长老,董人甲的事情已经调查完毕。”
徐胜拿起酒杯,压低声音开口,似乎不想打扰到他人的雅致。
楚长生轻轻和他碰了一下,眼睑微抬,道:“说来听听。”
徐胜顿时精神振奋,当即将酒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
“真正的董人甲在五年前就已经死在了玄溪宗暗子手里,玄溪宗有位元婴老怪,号千面真人,其修为功法伪装效果绝佳,极难分辨而出。那四个隐藏起来的筑基修士却并没有被替代,而是玄溪宗妖人在散修里选拔而出,养成了咬人的豺狼。”
“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楚长老不吝赐教!”
楚长生抿了一口酒水,点了点头。
徐胜心中一喜,急忙开口道:“此类妖法掩饰极好,就连董家家主想要排查却也无从着手,晚辈斗胆,想请教辨别之法!”
楚长生瞥了他一眼,轻哼出声。
这徐胜确实是个聪明人,但可惜,这股聪明劲全用在了投机取巧上。
玄溪宗那个千面老怪的秘法确实无解,要知道在血溪宗内的旱炎老祖,就是他所假扮,可血溪宗七位元婴老怪竟无一人能够分辨出来,足以说明此法的恐怖了。
但元婴修士能够施展得天衣无缝,不代表人人都能做到。
大成时期的无懈可击,是牺牲过渡期的伪装效果才能做到的。
真有从头强到尾的秘法,也不至于会出现在这新手村里。
很显然,若是真的花上些心思,总归是能找到一些破绽的,而徐胜之所以这么问,毫无疑问是想要溜须拍马。
楚长生也并没有点破,就算两人心知肚明,但说什么话,就已然表明态度了。
“简单,其一,就算伪装得再好,但每个人都有所差别,天赋的侧重,生活的习惯等等,若是仔细分辨,筑基境界做不到完全模仿。其二,外宗弟子所修心法不同,就算再怎么伪装,相较于血溪宗土生土长,体内血气终究会暴露。其三,隐藏修为固然能够理解,但筑基伪装成凝气,那自然是想要逃避执法堂的盘查。”
按血溪宗执法堂律令,凡所庇护的修真家族和势力,有新晋筑基,皆要到血溪宗接受血气贯注。
若是忠于血溪宗,这便是天大的机遇,足以省却整整一年的苦修!
但若相反,那就完全是无形的枷锁了,无论走到何处,都会受到上位制约。
因此,很少会有外宗暗子会冒充各种小势力的筑基修士。
比如灵溪宗和丹溪宗,他们暗子的身份一般都是散修,虽然行事诸多不便,但也少了被识破的风险。
当然最需要警惕的,是原本属于血溪宗、而后被策反之人。
这样的家伙,只要不暴露出马脚,基本难以察觉。
徐胜深吸口气,故作恍然大悟,沉声道;“受教了。”
说完,他拎起酒壶,就要给楚长生倒酒。
就在这时,领桌的吴老端着酒杯,缓步走了过来。
“老朽拜见楚长老,久闻楚长老大名,今日一见,果真英雄出少年!”
虽然楚长生怎么也谈不上少年,但在吴老这个年纪面前,倒也没多少区别了。
“吴老谬赞,侥幸罢了。”
楚长生微微颔首,神色却是平淡,看不出一丝谦逊。
“老朽也是尸峰出身,只是技不如人,没能结成地脉,于宗门苟活数十年。今日见到楚长老,深感宗门有幸。”吴老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徐胜手中的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语气中满是感慨。
凡道筑基,若无十分突出的表现,在宗门内只称护法,不称长老,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与其在宗门内处处受气,出来当一方土皇帝成了许多凡道筑基的最好选择。
不过大抵都只是暮年的无可奈何之举,但凡身体还算硬朗,只要有一线希望,谁又会甘心平庸一生呢?
吴老只是众多血溪宗筑基修士的写照罢了。
他举起斟得满满的酒杯,就要上前来给楚长生敬酒。
徐胜也只得苦笑,虽然名义上他是城主,但初来白山城时,他只是一个平凡之修,是时任副城主的吴老一步步带他在这里站稳脚跟,同时也教了他许多规矩。
可以说他的圆滑,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吴老的栽培。
即使他如今坐到了城主之位,吴老退居幕后,成了他的护道者,但对于吴老的尊敬,他没有减少丝毫。
此时看着吴老突然出现,打断了他想要好好表现的计划,他也只能陪以苦笑。
前程再重要,又哪比得起这位亦师亦友亦父的老人。
徐胜摇了摇头,抬起目光,见到吴老给楚长生敬酒。
这寻常的一幕,却是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突然,他面色一变,来不及呼喊,猛然向前扑去。
他终于知道那丝奇怪之感从何而来了,吴老在敬酒的时候,并没有和楚长生碰杯。
就是这么一个举动,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碰杯这个简单的动作,最开始出现时并没有为了庆祝,而是为了防止下毒!
尤其是在血溪宗这么一个人人自危的地方,若是共饮,碰杯时酒水飞洒,就是雨露均沾了。
这还是当年吴老教他的,那吴老没理由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徐胜身体前扑的同时,楚长生先是挥出一股大力,将席上的众人尽数卷飞,又以极快的速度后退。
可吴老发作的速度更快,一巴掌将酒杯击碎,飞溅的酒水在空中化作墨绿色的水滴,向着楚长生激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