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痛苦加上绝望,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缓解这种极致的痛苦。
君羡羽用指甲抓着自己的皮肤,试图缓解这种难耐的痒痛,可是完全无效,倒是在蜡黄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抓痕。
他的指甲,也因为五石散的作用,变得枯黄干裂,脆弱不堪。
再加上使劲地抓抠,右手食指上的指甲被他生生地撕裂,剥落。
指尖,鲜血淋漓。
君羡羽却似乎不知道痛,亦或者,他正需要这样的痛来缓解自己对五石散的渴望。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还会有第三个……
终于,在君羡羽要继续动手的时候,天岚再也不能袖手旁观,抬手撤了结界。
她丝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他会亲手,一点点地弄死自己。
可是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找回那个最初的君羡羽?
君羡羽一得到解放,立刻嘶吼着朝天岚扑了过来,那速度,那爆发力,绝对是争抢情况下的千百倍。
天岚猝不及防,被他扑了个正着。
而且,他的手,正好按在她的伤口处,天岚仿佛能听到自己皮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剧烈地痛楚一起传开。
她闷哼一声,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肩头处的鲜血,流得更急了。
浓郁的血腥之气萦绕在君羡羽的鼻尖,非但没有换回他的神智,反而让他双眼都冒出野兽一样嗜血的红光。
贪婪,掠夺……
这样的眼神,让天岚心头一寒,本能地想要抬腿踹开他,可是君羡羽比她快了一步,已经一口咬上她血淋淋的伤口,仿佛这东西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味。
其实并不是天岚的速度慢了,而是当她的脚尖触及他小腹的那一刻,她的动作停滞了。
终究,她是不忍心下脚,不忍心伤害他,宁愿让他伤害她。
碰到他,她就是这么傻。
她活了两世,在阴谋中摸爬打滚,练就了一身精明算计的本事,偶尔,也准许她傻几回吧,就当是另一种人生经历。
天岚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流入他口中,身体也因为失血而渐渐寒冷,她想,或许这就是生命流逝的感觉吧。
可哪怕是这样,她也不怪他,只因为,非他本心。
他只是被五石散控制了神智而已。
君羡羽吸食着她的鲜血,眼底的贪婪更加浓郁,因为他发现,她的血,可以缓解他体内的痛楚,他极度需要她的血。
且这种需求,就像是一个无底洞,除非他的毒瘾过去,否则,他一定吸干她的血才肯罢休。
失血过多,天岚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是,她还不能死,因为君羡羽的性命还系在她的身上,她死了,他也活不成。
天岚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准备将他劈晕。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已经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一记手刀劈在君羡羽后颈,他口一松,歪着头倒在了天岚身上。
“小丫头!”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很是焦急。
接着,她便感觉身上一轻,君羡羽已经被人拎起。
她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再睁眼便看见小叔叔和驭风的身影。
这边两个人的动静不小,连在另外一个房间的小叔叔和驭风都听到了。
一听到声响,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却在门口看到这样一幕,吓得他们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
君流风将君羡羽扔在床榻上,驭风连忙将床单扯成条,让君流风将他的双手绑缚在床头柱上。
君羡羽本来是被劈晕了的,可身上那种强烈的折磨,硬生生又将他从昏迷中拉了回来。
想死死不了,晕过去又立刻被刺激得清醒过来,这两年,君羡羽就是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煎熬过来的。
以往,那些变态欣赏过他的痛苦,只会加量地在他身上尝试各种让人上瘾的药物,其目的,既是为了让他生不如死,也是为了让他离不开这些药物,更逃不开他们的掌控。
五石散,是其中一种,也是最厉害的一种。
君羡羽手被绑在床头,不能动弹,他就使劲地踢着床榻,也踢着床榻旁的君流风。
君流风索性如法炮制,将他的双腿也用布条绑在床脚。
打不晕他,他们只能如此。
而且,这是瘾,不是毒,仍凭君流风医术多高,都无济于事,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扛过去。
此刻的君羡羽,面色狰狞惨白,唇角还挂着一抹未干透的血迹,像极了地狱中刚爬出来的魔鬼。
四肢都被固定住,君羡羽却没有因此而放弃,他使劲挣扎着,挣扎到布条都磨破了皮肤,陷入肉里,他也不肯安分。
很快,四肢都是鲜血淋漓。
君流风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小侄子被人害成这样,愤怒的同时,也有着难掩的心痛与不忍。
他长叹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算了,小丫头,将东西给他吧,我们供得起他吸一辈子。”
天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粉拳握紧,连指甲刺进肉里她也没有放松。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一成。”君流风抿唇,顿了顿。
天岚先是心头一寒,很快,她很乐观地想,至少还有一成不是?
她刚刚产生一丝希冀,君流风再次出口的话,却狠狠地将她心底的希望打破:“是一成都没有,古往今来,对这东西上瘾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完全戒掉。”
就算暂时戒掉了,过不了多久也会复吸。
若是真的想要彻底戒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死,死了,就再也不会想吸了。
况且,君羡羽体内的瘾太重,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别说戒掉了,就算是暂时戒断,都比登天还难。
话都说道这份上,天岚怎么会还不知道君流风的意思?
房间里,所有人都安静了,大家都在等着天岚做决定。
因为,君流风所有的五石散,白日里都被都被天岚搜刮了去,同意不同意,都是他说了算。
她紧握的双拳更加收紧几分,黑珍珠一样的眼眸,灼灼地盯着依旧不停挣扎的君羡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