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雪低头看着眼前的琴,又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指尖还插着细长的竹签,这要她如何弹奏?
宁瑾珊见状立刻吩咐梁静,“去,把竹签给拔了。这囚室又闷又湿的,本王妃可没有多大兴趣待下去。”
梁静领命蹲下去,轻轻抓过楚亦雪的手。看着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狠心将竹签拔了出来,一不小心,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些许的血迹。
“王姬,要不您就向王妃认个错求个情吧,弄成如斯地步又有何意义呢?”趁着接近楚亦雪的工夫,梁静低声劝道。
“你以为只要我认错求情她就会放过我么?”楚亦雪凄惨的苦笑,宁瑾珊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她这条命罢了。
梁静身为宁瑾珊的陪嫁丫鬟,有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主子的目的,而且现在还是当着她的面,也不敢多言,拔完竹签便起身回到了梁静身侧,垂首站好。
楚亦雪双手疼的已经麻木了,她不知道若是自己不弹这一曲满足宁瑾珊的报复欲,宁瑾珊又会想出什么更残忍的法子来折磨自己。况且,她也没得选择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痛楚立时袭遍她的全身,她一咬牙,将双手覆在了琴弦之上,当真拨弄了起了琴弦。
宁瑾珊看着冷汗自她惨白的脸上淋漓而下,此时连嘴唇都已经发青了,心里的嫉妒与报复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蔺慕凡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呢,反正只要在他回来之前把楚亦雪弄死就可以,她何不留着慢慢折磨呢?如此一来想必平淡的生活也会多一些乐趣吧?
如此想着,她便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先别让她死了,留着日后慢慢折磨,赶在王爷回府之前把她给干掉就行,也免得本王妃每日都找不到乐子。”
丫鬟们低声应下,继续盯着忍痛弹琴的楚亦雪。
听到宁瑾珊的话,楚亦雪原本应该害怕的,可她却偏偏没有,反而松了口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有活命的机会,不是么?
钻心的疼痛刺激着她,让她原本显得有些浑噩的大脑越来越清晰,她一边艰难的抚琴,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如何逃脱这个地方。
唯有离开这个地方,她才能活下去,而活下去,她就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若是司徒芸事不关己,不愿帮助她,那她就躲到湖心小筑,一直等着蔺慕凡回来,让他为她做主。
可若是连蔺慕凡也不愿为了她而得罪宁瑾珊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呢?从始至终,她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对自己那般的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从楚亦涵那边确定了她是完璧之身么?介央夹号。
女人心,海底针,但蔺慕凡的心,比女人心还更深,更难捉摸,也许是因为她不了解他,也许是因为,他太会伪装隐藏自己。
楚亦雪向来爱琴如命,此时即便是十指受到了重创,她依旧能弹奏出委婉动听的曲子,只是动作稍微有点慢,不如以前那般娴熟罢了。
悠扬悦耳的琴音飘荡在小小的囚室里,连宁瑾珊等人都听得有些痴迷了,这般动人的旋律,真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楚亦雪的琴技竟然有如此之高,也难怪自她及笄之后,上楚王府提亲的世家公子,富商贵贾络绎不绝,几乎将王府的门槛踩平。
不过,天外飞仙也好,肉眼凡胎也罢,最终的结局也只是一死,而且还是死的这般无声无息,凄惨绝寰。
梁静与曼荷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叹息,她们如今只能祈祷,佛祖保佑,来世让她投个好胎吧。
就在此时,满室琴音环绕之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还伴着一个丫鬟的痛呼,“王妃真是好雅兴,囚室听琴,而且听得还是天外飞仙之成名之曲《凤凰吟》。”
伴着这一声,一袭白衣闪了进来,正是品级仅次于宁瑾珊的淑妃司徒芸,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青衣丫鬟,以及几个鼻青脸肿的下人。
那两名丫鬟自是司徒芸带来的,而一眼就能瞧出挨了打的那几个,则必定是东苑的下人,刚刚的痛呼声就是他们其中一个发出来的。
琴音骤停,楚亦雪再次松了口气,以司徒芸的气势来看,她应该是来搭救自己的,这次死不了了。
宁瑾珊一愣,她有想过司徒芸可能会找上门来,所以特意派了人在外面把守,让他们有事立刻进来禀告。
但没想到她来的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种粗暴的方式,负责看守的人连事先禀告的机会都没有,她到底有多么轻视自己这个正室王妃的地位啊?
她张嘴正要开口以身份压制司徒芸,厉声呵斥于她,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司徒芸给抢话了,“东苑有如此好事,怎的也不叫上我一起呢?莫不是认为我没有这资格么?还是,怕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司徒芸一边说一边走向楚亦雪,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吩咐身后紧跟着的两名丫鬟道。“红梅,傲雪,你们立刻把她带回西苑。找大夫来瞧瞧。”
楚亦雪瑟瑟发抖的看着司徒芸。刚想要开口道谢,对方便出言制止,“你什么都不用说,先去西苑,稍后我自会去找你。”
“是,小姐。”红梅与傲雪领命扶着楚亦雪就要出去。
红梅和傲雪是司徒芸从娘家楚王府带来的贴身侍婢,自小便跟着她一起习武,刚刚进来的时候,司徒芸压根就没有动手。那些个下人都是这两名丫鬟给打发的。
宁瑾珊在司徒芸打伤她的下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心里就憋了气,此时眼见着红梅傲雪要把楚亦雪带走,她立马就大声喝止,“淑妃,楚亦雪偷了本王妃的东西,本该由我审讯,你不要越俎代庖。乱了规矩。”
“规矩是什么东西?”司徒芸冷笑一声,“在我眼里,那就是狗屁,跟我讲规矩,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越矩过吗?”
好一个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女子,楚亦雪忍不住为司徒芸暗自喝彩,这样的女子。她还从未遇见过。若自己有她一半的傲气,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斯地步了。
宁瑾珊气的脸色发青,全身发颤,指着司徒芸大叫道,“司徒芸,你放肆!别忘了,本王妃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司徒芸冷冷笑了起来,“女主人?”
她朝宁瑾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你这是在拿你的身份来压我么?正室王妃,太后赐婚,你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是吗?”
宁瑾珊不说话,但眼底眉梢都是孤高自傲,无声宣示着此时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的几名丫鬟原本因为有她的庇护而为虎作伥,此时看着一个侧妃在太岁头上动土,欺凌了自己的主子,却不敢有一人站出来吱声,为她讨个公道。
司徒芸轻蔑的扫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宁瑾珊,吩咐红梅傲雪道,“带走!”
宁瑾珊在众人面前失了尊严丢了人,即便明知自己不是司徒芸的对手,也双拳紧握,朝着楚亦雪的门面就狠狠的砸去。
她打不过武艺超群的司徒芸,难道还收拾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楚亦雪么?
她料想红梅傲雪也不敢对她这个王妃动手,否则就是以下犯上,除非她们不想活了。
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红梅傲雪确实不敢动她,但她们至少可以闪避,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徒芸呢。
就在宁瑾珊突然袭向楚亦雪之时,红梅傲雪已然拉着她往一旁闪去,而司徒芸也出手如风,一把就抓住了宁瑾珊的双拳,力道之大,竟然让宁瑾珊的双拳再也前进不得半分。
“宁瑾珊,在人前我向来给足你面子,将你视为王府女主人,按时给你请安行礼,但如今年既然不要这面子了,我也就懒得做戏了,你尽管出手吧,我倒也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够拦住我!”
司徒芸话语森然,眼神凌厉,面容冰冷,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竟然与蔺慕凡有几分相似。
楚亦雪看着她,突然觉得也许只有这种女人,才能真正闯进蔺慕凡的心里,她在府中有着如此地位,岂非正是因为他心里有她?
可是,既然如此,蔺慕凡当日在太后面前为何不干脆言明,他要娶司徒芸为王妃,反而同意了自己呢?而后自己未嫁成,他又选择了宁瑾珊。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浮现在楚亦雪的脑子里,她定定的看着宁瑾珊在听到司徒芸最后那句话之后脸色突变,变得异常难看,像是恐惧,却又带着不甘。介央狂圾。
“主子……”梁静低声唤了一声,“囚室狭小,您还是不要动手,以免误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梁静跟着宁瑾珊的时间最长,对于宁瑾珊的功夫底子,她自然是比一般人清楚的多。她也算是很识时务的人,而且懂得给宁瑾珊找台阶下。
曼荷闻言心里也已经明白自己是主子不是淑妃的对手了,于是附和道,“主子,静姑娘说的没错,要在这地方动手,磕着碰着了可不好。而且传扬出去,人家还会说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这对您的名声大大的不利呢。”
宁瑾珊心知这两人是为了留住她的面子,便顺水推舟道,“司徒芸,念在大家同时嫁入王府,又都是王爷的人,我今日姑且不与你一般见识,也不计较你刚刚对我无礼,不过这个人你决不能带走。”
司徒芸若是把楚亦雪带走了,那她就绝无可能从西苑再把人给带回来,如此一来,那楚亦雪便死不了,等到蔺慕凡回来,她们联合起来告她一状,那还有他的活路吗?
蔺慕凡不但喜欢吃喝玩乐,而且为人残暴嗜血,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甚至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她决不能让楚亦雪活下去,她们之间不是她自己死,便是楚亦雪亡,站在她的立场上,自然是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楚亦雪。
“我若不带她走,王爷回来我要如何交代?难道你要我告诉王爷,王姬已经在他回来之前便死在了你的手里,而且还是我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宁瑾珊,你不要害我!”司徒芸冷声道。
楚亦雪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悲哀的苦笑了起来,她到底是有多不祥,才会掀起一场场轩然大波?
她想要开口说话,一阵眩晕感却悄无声息的传来,她只觉身子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窖,全身的力气尽数被抽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再一次晕了过去。
失血过多,又饱受折磨,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若是换了一般人,怕是早已不知道晕迷过去多久了。
红梅傲雪小心的扶着她,其中红梅低声对司徒芸道,“小姐,王姬晕过去了,我们得尽快把她送到西苑治伤,再拖下去怕是情况不妙。”
楚亦雪比不得司徒芸和宁瑾珊,从小养在深闺人未识,十指不沾阳春水。体质自是没法子与她们这些打娘胎里出来就开始舞动弄枪的人相比。
司徒芸也不敢耽搁,玉手一挥,吩咐红梅傲雪道。“立刻带走!”
红梅傲雪得令,扶着楚亦雪便往囚室外走去,宁瑾珊再要阻拦,司徒芸便不再多言,直接出手,两人在小小的囚室里打了起来,连正欲跟出去为难红梅傲雪的几个下人都被司徒芸截住了。
“司徒芸,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几招过后,宁瑾珊就被逼到了角落里,她只能暗自咬牙坚持着。却早已是只能自保,而无力反击了。
“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你既可以欺她一个柔弱女子,我为何不能欺你?”司徒芸不以为然的冷笑,“宁瑾珊,我警告你,以后少打她的歪主意。这个人你动不得,否则王爷早晚会把你给收拾了。”
她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蔺慕凡若是知道楚亦雪死在宁瑾珊的手里,宁瑾珊会有什么下场,在场的人都心知肚。
囚室的打斗很快就以宁瑾珊的落败而告终,司徒芸端着张冷若冰霜的脸扬长而去,走出东苑就看到一个青衣丫鬟等在外面。
“主子。”那青衣丫鬟见四下无人立刻上前来行礼,赫然正是跟了楚亦雪一路的那一位。
原来她竟真的是内线,而且还是司徒芸那边的。
此女叫暮云,乃是司徒芸安插在东苑的侍婢,楚亦雪当时就觉得她可疑,只是后来看到她也进了东苑才打消了念头。
“你去打听一下另外几人关押在何处,看看她们死了没有。”司徒芸吩咐道。
“奴婢刚刚已经打听过了,都关在东苑的柴房里,您现在可要去把她们带回西苑?”暮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看着点,别让宁瑾珊把她们给杀了,留着还有用,我先回去看看楚亦雪的伤势如何,稍后会派人来领她们去西苑。”司徒芸言罢,立刻快步离去。
暮云也径自回了东苑,路上遇到熟人还面不改色的打招呼,演技高超,不愧是合格的内线。
待司徒芸回到西苑,大夫已经在为楚亦雪诊治,一边查看她双手的伤势一边暗自摇头,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对一个妙龄女子用此重刑。
先后受到两次重创,而后又被当头浇了满满一盆冷水,楚亦雪此时已然发起了高烧,她感觉自己正置身于火海之中,全身被烈焰舔舐着。
可不一会儿,她又像是跌入了冰窟之中,冻的她瑟瑟发抖,忍不住抱紧了自己,一边还想寻找着热源温暖身子。
又是给她清理伤口包扎,又是写退热的方子让人去抓药,大夫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完事儿了。
抓药本是小事一桩,王府就有药库,但司徒芸怕有人趁机在药中做手脚,命令两大得力助手之一的红梅前去一趟。
她严肃的吩咐红梅,从抓药到煎药都必须亲力亲为,期间决不可假手他人,否则不管最后是否出事,她都将严惩不贷。
红梅毅然决然的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东苑的人有机可乘。”言罢立刻拿着药方离开了。
随后,司徒芸又打发了傲雪前去东苑把楚亦雪的那四位丫鬟带来,而且是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务必将她们完好的带来。
傲雪也领命而去。
无论是红梅还是傲雪,都不知道司徒芸为何要救一个素来跟她们没有交情的楚亦雪,不过既然是主子吩咐的,她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她二人自小跟着司徒芸,对她的脾气甚为了解,她做事雷厉风行,而且从来不会做过多的解释,作为她的丫鬟,她们只需要奉命行事,而不需要多问。
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们心里隐约觉得司徒芸是在做一件大事,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她们却是不清楚,只知道跟着她必然没错。
待两人都走后,司徒芸叫了两名丫鬟进来,一个名春兰,一个唤秋菊,都是西苑的二等丫鬟。
她看了一眼脸色红润,额上敷着毛巾的楚亦雪,吩咐两人道,“你们好生照顾王姬,时刻注意她的体温变化,若是有什么异常,立刻前来练功房找我。”
“是,主子。”春兰和秋菊同时应道。
在西苑有一间很大的屋子,乃是司徒芸嫁过来之后才改建的,名曰练功房,她每日除了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务,便是在里面练功。
蔺慕凡在府里的时候,也经常会来练功房,跟她一起练功。连宁瑾珊也不曾知晓,此两人除了是夫妻关系之外,还有另一种身份——师兄妹。
红梅很快就把药抓来,在西苑亲自煎好,而后端去了楚亦雪目前暂居的兰芝阁。
此时楚亦雪尚且昏迷着,红梅煎好了药却没办法喂她吃,因为春兰和秋菊都是王府里的人,自是不像自己跟傲雪那般可以让司徒芸放心,她便把两人打发了出去,自己一直留在兰芝阁,等着楚亦雪醒来。
搬了个凳子坐在*边,她拿过毛巾重新洗了拧干,覆在楚亦雪的额上,然后便仔细的瞧着*上那昏睡的人儿。
司徒芸长得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天姿国色的佳人,只是因为平日里醉心于武学,不擅于打扮自己,再加上她不喜笑,成日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是以很少人会注意到她其实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美,叫做冷艳。
红梅跟了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是一位美人,但此时看着楚亦雪,却不得不暗自慨叹,她相比起楚亦雪实在差的太多。
世间的美有很多种,但无论是高贵冷艳如司徒芸,还是风情万种如柔姬,亦或是小鸟依人似莫芊荨,都能让人找到不喜的理由,唯有楚亦雪这种淡然又超凡脱俗的美,让人找不到任何不讨喜的借口。
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她又是否能安然的看着自己红颜凋谢,这着实让人难以断言。
傲雪独自一人去东苑领人,临行前就知道可心四人是被关在柴房之中,可是到了东苑的柴房之后。却发现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小小的柴房之外,赫然站着八个彪形大汉,皆是东苑的护院。伸手也许比不上王府的侍卫。更不及傲雪。
可是他们身强体壮的,抗击打能力极佳,又有一股蛮劲,傲雪即便身手再灵活,若是用强的话,也未必能沾到一点便宜。
傲雪一看这阵势,便知宁瑾珊是早有防备的,她审时度势,最后选择不用武力。否则必是两败俱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乃是奉了淑妃娘娘之命前来带人,你们当真不放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来意。
八名大汉集体摇头,齐声道,“王妃娘娘有令,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得踏入柴房半步,更不能踏出这屋子。”
傲雪大喝一声,“大胆,你们竟然连淑妃娘娘的命令都敢违逆。王爷临行前有交代,府里的大小适宜皆有淑妃娘娘打理。既然她们犯了事儿,自然得送交西苑处理。”
“放肆!淑妃娘娘再大,也终究是侧妃,今儿个还把王妃给打了。这是以下犯上,你一个丫鬟在这里大喊大叫,更是对娘娘的大不敬。”
一个骄傲而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傲雪回头一看,却是那最恶毒的雨若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傲雪冷冷的看着她,她虽然不知道给宁瑾珊出那残忍主意的人便是雨若,但所谓有其主必有其奴,她一眼就看出雨若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恨不得立刻上前去给她两个大嘴巴子。
“你们已经带走了一个主犯,如今还要连这从犯一起带走,可是要串供啊?今日有我雨若在此,那就休想从娘娘的东苑带走一个人。”雨若拿着鸡毛当令箭,完全不把傲雪放在眼里。介丰厅扛。
今日她出了个好主意,哄得宁瑾珊极为开心,后来虽然败在了司徒芸之手,最后也还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支珠花作为奖赏,而且还是当着其他三位一等丫鬟的面领的赏,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早前一直是梁静和曼荷两人在宁瑾珊面前得*,一有什么好事都是落在她俩身上,自己和云霞只能拣点小便宜,这次终于轮到她拿大头了,还没得便宜被其他人拣去。
既然一等丫鬟出面了,那必然是奉了宁瑾珊的命令,傲雪料想宁瑾珊是知道她在柴房外的,知道自己此次当真没有本事完成司徒芸交代的任务,她便也不纠缠,当即抬腿离去。
雨若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冷哼,“还以为她有多大本事呢,最后还不是被本姑娘吓得夹着尾巴逃了,西苑的人怎么可能在我们东苑撒野!”
傲雪一路狂奔回来西苑,来到司徒芸所住清风居,却不见人影,便又前去了楚亦雪所在的兰芝阁,也没见着,想也不想便想要奔练功房而去。
红梅见她来去匆匆的,便拉住她问明原因,得知是东苑不肯放人,也就没有耽误她,让她速去练功房请司徒芸出面处理这件事。
傲雪本来就跟她想的一样,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就前往练功房去了。
司徒芸听完禀告,并没有责备傲雪办事不力,这种结果其实也是在预料之中,她让傲雪去办此事,不过是想看看宁瑾珊的态度罢了。
于是不消一会儿,她便只着一身练功服出来了,带着傲雪直奔东苑而去。
再次来到东苑,宁瑾珊像是事先知道她会来似得,早已搬了椅子守在柴房前面,而看守柴房的人,除了之前的把八名彪形大汉之外,又多了八名侍卫。
领头的侍卫赫然正是上次去醉仙楼接柔姬的刘强刘侍卫,他前不久才接到宁瑾珊的命令,说是有人要对她不利,命他带人前来保护,结果一看对方竟然是淑妃司徒芸,他当场就傻眼了。
司徒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刘强,你这是准备再与我打上一架,试试自己的身手吗?”
刘强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司徒芸说的是“再”,那也就是说他之前就与她有过交锋。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再十招之内被一个女人撂倒在地的囧态,而这个女人,便是眼前的司徒芸。
“王妃娘娘,请恕属下无能,不敢再对淑妃娘娘动手,告辞!”刘强既打不过司徒芸,也不敢打她,自然是很识趣的带着人逃之夭夭了。
作为一个小小的侍卫,他实在没有必要夹在女人的战争之中,而且这两个女人还都是他惹不起的,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躲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大手一挥,也不等宁瑾珊开口,便带着另外七位侍卫逃也似的跑了,生怕走晚了一步,司徒芸那快逾闪电的拳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司徒芸看着夹着尾巴逃了的刘强,暗自冷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输了一次就输了一辈子似得,在她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宁瑾珊原本还指望着能以十六个人来对付司徒芸,不料她一句话就吓走了八个,而且还是八个功夫好的,底下立刻泄了一半。
“宁瑾珊,是你跟我再打一架呢,还是让这八个酒囊饭袋跟我打?”司徒芸的目光从那八名护院身上一扫而过,他们便一个个都低下了脑袋。
他们有的本来就只是一身蛮力,见身为侍卫的刘强都走了,心里立刻打起了退堂鼓。再者说,他们在府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对于淑妃的狠戾,他们略有耳闻,自是不敢领教。
宁瑾珊之前败于司徒芸之手,身子骨这会儿还疼着呢,哪有这能力再打一架,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押在那八名护院身上,岂料他们一接触到司徒芸的目光就一个个低下头,还未开战已失了士气,真真是酒囊饭袋。
“既然不打,那就交人吧,我看王妃你脸色好像不大好,还是回去歇着吧,偷窃之事我自会秉公处理。”司徒芸声音清冷的说道。
宁瑾珊咬牙切齿恨恨的盯着司徒芸,眼睁睁看着她命人把柴房的门打开,让里面那四个人出来。
可心一看到淑妃就扑了过去。跪倒在她的面前,声泪俱下,“淑妃娘娘。奴婢求你救救我们家主子。她被王妃娘娘给……”
“我知道,她如今在西苑,你们这就跟我过去。”司徒芸蓦地打断可心的话,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另外三人,皆是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曾说。
她早在楚亦雪入府之后就把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上次与可心还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不曾见过可人,可是一眼也能从年龄和衣着上分辨出那三个人之中谁是此人。
“傲雪。带她们先回去。”司徒芸将目光从可人身上收回,吩咐傲雪先把几人带走。
“是,小姐。”虽然司徒芸嫁入王府大半年了,傲雪和红梅却依旧换其小姐,从来不曾唤过一声淑妃娘娘。
可心四人都挨过板子,其中以可心的伤势最严重,傲雪便上前去扶着她。至于另外三人,则相互扶持着,慢慢离开。
司徒芸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的将人放出了东苑,着实让可心佩服,她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此人不是楚亦雪的敌人,否则怕是神仙也救不了楚亦雪了。
待她们走远。司徒芸便将凌厉的目光打在宁瑾珊的身上,语气比任何时候都冰冷,一字一顿道,“宁瑾珊,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动楚亦雪一根汗毛,否则坏了王爷的好事,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你!”宁瑾珊还不曾被人如此威胁过,心里又惊又骇,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坏了蔺慕凡的好事儿?哼,不就是差点要了他心爱女人的命吗?这世间的男人皆是如此,为了一张脸,失了一颗心,连这*成性的混世魔王也不例外!
“好自为之!”司徒芸留下这四个字,沉着张脸大步流星的离去,还没走出东苑就看到傲雪带着可心几人在前面慢慢走着。
她快步上前,交代傲雪照顾好她先行离去,顾自回西苑去了兰芝阁。
楚亦雪此时已悠然转醒,喝了药躺在*上跟红梅聊着天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问话,而红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回答。
看到司徒芸进来,楚亦雪挣扎着起来想要行礼,但被她给喝止了。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而不是为了你,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说什么感激的话。”司徒芸若有所指,却让楚亦雪心里蓦地一暖,她自是以为蔺慕凡临行前交代了司徒芸。
作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自然是不禁好感倍增,想着等他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待他,即便不能爱,也一定要尽到做他女人的本分,把他伺候好。
而最重要的一点,她决不可再想着李睿了,认识他,爱上了他,为他私定终生,她做了这么多,最后得到的却只有相思难断罢了。
也许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但却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相守,最后陪自己走过一生一世的人,往往都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一个,这便是真正的人生。
楚亦雪一醒来不问自己的伤势如何,那双手是否还有得救,却焦急的问了红梅关于可心等人的情况。
红梅见她如此在意几个侍婢,心中立生好感,连忙告知她,傲雪去了一次东苑未能将人带出,便去请司徒芸了,暂时不知情况如何,不过她相信自己的主子一定能平安将她们带出来的。
此时见司徒芸独自一人回来而不见可心等人,楚亦雪不禁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焦急问道,“淑妃娘娘,妾身的四名侍婢还在东苑,不知现在……”
“她们在后面,很快就来了,你不必担心。”司徒芸淡漠道,“你好生养伤,我自会护得她们周全。”
自己的丫鬟却还要别人来保护,楚亦雪感觉自己实在太无能了,如此的懦弱无能,使得不管主子还是奴仆都敢骑在她头上,心一横,决议从此改变。
她撑起身子靠着*头,看着司徒芸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便清清浅浅的开口道,“此次我乃是造人陷害,不知淑妃娘娘可否有想过还我一个清白?”
司徒芸微微有些诧异,楚亦雪的眼神似乎有点变了,之前只有满满的温柔,此时却带上了一丝丝的凌厉之色。而且,她连自称都变了,不再是称妾身,却已然换成了“我”字。
“你想怎么样?”司徒芸知她肯定已经有了主意,便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
“让心怀不轨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楚亦雪也不兜圈子,“王妃栽赃嫁祸,对我的侍婢用刑,逼我认罪,且在囚室之中滥用私刑,我希望淑妃可以给我一个公道。”
“你想让我把宁瑾珊押来审讯?”司徒芸眼神霍然一凛,“楚亦雪,你不要太过分了,为了王爷我可以得罪她,但是为了你,我绝不会做此牺牲,请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见她拒绝,楚亦雪也不气不恼,只是话语淡淡道,“给王妃一个教训,对你未必就没好处。”
“哦?说来听听,我除了得罪宁瑾珊,与她的关系变得更僵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司徒芸明显是在正话反说。
楚亦雪高热未退,脸还是异常的红润,连向来最不喜涂胭脂的嘴唇都艳丽夺目,她微笑着看着司徒芸,恍如从云遮雾绕的仙境中走出来的仙女,超尘脱俗,美丽的不可方物。
司徒芸看的不禁心中蓦地一震,如此倾城绝色的女子,蔺慕凡当真不会动心吗?若是他动了心,自己又要如何?
楚亦雪淡淡开口,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悦耳动听,“我也没打算让你惩治王妃,只想你先教训一下她身边的几个丫鬟罢了。我想,以你的名义惩治府里那些仗势欺人的奴才,必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对你日后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务还是有所裨益的吧?”
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但只是惩治那几个低贱的丫鬟,对于司徒芸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想了想。复而问道,“你想如何以我的名义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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