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若出去把破碗交给外面的宫女珠儿,让她去把东西扔了,顺便把她的手帕洗好,而后便回了内室。
拿开楚亦雪额上那自灵雪进来之后便没有换过的毛巾,她伸手探了探楚亦雪的额头,感觉温度比之前还还烫,楚亦雪的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她不禁也跟着担忧起来。
这姑娘万一因为灵雪刚刚的拈酸吃醋耽误了吃药而香消玉损,那自己怕是也脱不了害人性命的内疚罢。若不是她告诉灵雪那些,灵雪也不会气的故意把药碗打破。
叹了口气,她把毛巾洗了一下,拧干重新覆在了楚亦雪的额上,而后便坐在一旁顾自发呆。
在蔺羽渊带回这个女子之前,她只想着一辈子都跟在他身边伺候着,成为离他最近的女人,但现在有了这么个女人,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对于一般人而言,她的确是近水楼台,但终究还是无法先得月,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啊,照顾的再周到,也还是供人呼来喝去的低贱之人罢了,怎可能走进他的心里?
她猜灵雪的想法也跟她差不多,都盼着能跟与蔺羽渊长长久久,也许时间一长,就能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一隅之地,但如今梦碎无声,心碎无痕。
楚亦雪虽然烧的浑浑噩噩,但却不是毫无意识,之前灵雪与灵若的话,她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些。
她很想告诉这两位宫女,她是有夫之妇,绝不会跟她们的主子发生什么的,请她们不用如此在意,竟然想要谋害她的性命。
只是眼皮重的撑不开来,让她深陷于无边的黑暗之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最后连仅存的一丝意识也失去了,这才彻底的晕迷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又一次到了地狱,被人绑在了传说中那可以焚烧三界的红莲烈火中,烧的她全身都发烫,痛得她苦不堪言。
可没一会儿,她似乎又被仍入了千年寒冰之上,冷的她整个身子都要僵住了,忍不住的蜷缩起来,想要找一方热源温暖自己,却又怎么也找不到。
地狱的冰火两重天,一直深深的折磨着她,她好想有一个人能来将她救赎,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可是她望穿秋水,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都未能看到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沉音……”突然,她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使得她在午夜哭醒,正是李睿。
可是当她欣喜的回头之时,看到的却是一袭纤尘不染的蓝衫,他临风而立,衣袂飘飘,翩跹绝美恍如世外仙。
“我叫无心。”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
楚亦雪蓦地想起这句诗。全身突然一震,一直无力睁开的双眼居然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乎快要打瞌睡的灵若。
“姑娘。你终于醒了?”灵若又惊又喜。慌忙拿开楚亦雪额上的毛巾,又一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不对劲,温度根本就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烫啊。
“这里是皇宫么?流云呢?”楚亦雪虚弱不堪,声音低的像是卡在喉咙中。
流云二字别人不清楚,作为贴身宫女的灵若又岂会不知?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姑娘唤的居然会是蔺羽渊的表字,在她看来,也只有皇室中人才有此资格罢?
也亏得灵若的耳力好。离得又近,这才听清楚,低声回道,“这七皇子殿下的长乐宫,殿下他去书房了,叮嘱奴婢照顾好您呢,您现在是要见他么?”
楚亦雪倒是很想见他。但既然他不在,便也不想让人特意去把他请来了,微微摇了摇头,她闭上眼睛又想睡过去。
灵若见状忙唤醒她,“姑娘,雪儿去给您煎药了,这会儿估计也快回来了,您先把药吃了再睡好吗?免得奴婢等会儿还得打搅您。”
“谢谢。”楚亦雪只得睁开眼。甚至想要勉强坐起来,无奈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软的如同一团棉花,她只好作罢。
灵若时间算的刚刚好,不多时灵雪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走过来看到楚亦雪居然醒了,不禁鼻子一皱,暗道她醒的还真是时候。
怕灵雪当着楚亦雪的面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来,如今又不知道楚亦雪的身份与脾气,灵若不得不万事小心,便将灵雪打发了出去,让他告知蔺羽渊,姑娘已经醒来,请他放心。
灵雪本也不愿呆在这里面对着一个容貌胜过自己,又被蔺羽渊如此在意着的女人,便二话不说就出去了,径自往书房那边而去。
灵若这才将楚亦雪小心翼翼的扶起来,端起药碗给她喂药,每一个动作都是温柔而细腻,让楚亦雪不禁想起了可心。
自己如今是靠着流云的庇护才得以躲入宫中逃过一劫,不知清王府自己那几名侍婢现在如何了,还有被关押在囚室中的赵斌。
此时她自然不知宁瑾珊因为一个蔺羽渊的出现而带着梁静一王景福灰头土脸的逃回了大将军府,而赵斌在她离开囚室之后就死在了宁瑾珊的手里。
心不在焉的喝了小半碗药,她再也喝不下去,便让灵若置于一旁,挣扎着就要躺下去接着睡觉。
灵若一来怕之前被灵雪那么一闹耽误了治疗的时辰,二来又怕她喝少了病好不了,连忙苦口婆心的央求她把药全喝了。
她看灵若此般为难,实在于心不忍,便当真把整碗药都喝光了,然后才由灵雪扶着躺下去,正要睡之时,外面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却是蔺羽渊来了。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去了书房这么久,他连一页书都未能看进去,就连拿起笔都只写出了两个字:沉音。
灵雪见蔺羽渊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这次他克制住了自己,一边示意她不必多礼,一边刻意放缓了步子走到*前,看上去又与昔日的沉稳皇子无异。
“沉音,听闻你终于醒来,不知现在感觉如何?可还难受?”他说着抬手覆在了她的额上,却在触及她肌肤的那一刻倏地就收了回来,“怎的还这般烫手?药吃了么?”尤长土才。
听他这么一问,灵雪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楚亦雪说刚刚才喝的,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儿怕是就隐瞒不住了,她焦急的看向灵若。
灵若慌忙代楚亦雪回道,“已经吃过了,主子请放心。”顿了顿又道,“这御医开的方子也不是药到病除的神丹妙药,哪能这么快呢?”
灵雪也附和道,“就是呀,您看这姑娘不是已经醒了么?相信很快就会没事儿的,我们宫里有最好的御医呢。”
蔺羽渊这才稍稍放心了点,给楚亦雪掖了掖被子,柔声道,“你先歇着,有什么事吩咐她们两个就行。”
“多谢,不知可心……”楚亦雪声音细若蚊吟,正想要打听清王府的消息,拜托蔺羽渊救可心等人,胃里却突然一阵抽搐,喉间立时涌上来一股苦涩的味道。
她用尽全身力气挪到*沿,口一张便将刚刚才勉强咽下去的药吐了出来,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喝下去的只有一碗药,最户却是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蔺羽渊见状才放下去心又跟着提了起来,今天真可以算是他这辈子最提心吊胆的日子,为的还是同一个人。
他一手轻拍着楚亦雪的背,一手扶着她以免她摔下*去,眼里满满的全是担忧之色,看的灵雪与灵若都是暗自心惊。
女人都是敏感的,蔺羽渊为何会如此紧张楚亦雪,她们一眼就瞧得出来,这也是为何灵雪之前会那般吃味,做出摔破药碗的事来。
待楚亦雪吐完了,蔺羽渊亲自将她扶好,一面吩咐灵雪再去煎药,一面让灵若让人来把*前打扫一下。
“抱歉……”楚亦雪的眼睛微微阖上,说完这两个几不可闻的字,便直接晕了过去。
“沉音。”蔺羽渊急切的唤了一声,*上的人却是无动于衷。
这次他倒是没有立刻让人去请御医,他虽不是医者,但也染过风寒,知道呕吐对于病人来说实属正常,药吃下去再吐出来,总要比不吃来的好些,这便是他再度让灵雪去煎药的原因了。
灵若很快就唤了人进来收拾,一进来就看到蔺羽渊亲自拧干冰冷的毛巾给楚亦雪擦拭着冷汗淋漓的脸,动作那般的轻柔,真心让人见之生妒。
偏偏蔺羽渊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用心的轻轻的用手中的毛巾把楚亦雪嘴角的药汁,脸上的冷汗都擦的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蔺羽渊依旧没有离去,既然人去了书房心也还是留在这里。他又何必做这等毫无意义之事呢?不如干脆在此守着她。
呆呆的看着楚亦雪,他突然羡慕起了自己的叔叔,竟然有幸娶得如此*。若是自己也能再遇见这么个人儿。他相信从此便再也没有那位不近女色的七皇子了。
世事说开来真是奇怪的很,在遇到楚亦雪之前,他对于女子没有任何的兴趣,哪怕宫里到处都是倾城国色,弱水三千。
甚至在遇见楚亦雪之后,他也最终也只是惊艳于她的琴技,而后是美貌,期间还因为听闻她不贞心生厌恶,直到此时才发觉自己心里有了她。
若是在无色庵遇见的那次。他随后就派人将她接入了宫中,那她可还能遇见蔺慕凡,成为他的女人,以至于现在彼此间有了今天这么个尴尬的身份。
越想他越是后悔,怪只怪自己反应的太晚,竟然直到失去了这么久才看到自己的真心,看清楚心中的人儿。最会成了擦肩而过的遗憾。
不多时,灵雪再次端了药进来,她今日基本什么事都没有做,光给*上那位来路不明却深得主子之心的姑娘煎熬了,当然,其中有一次是自己没事儿找事儿的。
灵若见灵雪进来便上前来帮忙,对*上的人轻声唤了几句“姑娘”,但见她毫无反应。便直接伸手摇了她几下,仍不见她醒来。
“主子,姑娘昏迷不醒,这该如何是好?”灵若没有办法,只好出声询问自离开*畔便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蔺羽渊。
蔺羽渊收回心神,轻袍缓带的走过来瞧了瞧,喊了几声,也像灵若之前那样摇了摇楚亦雪的肩膀,结果都是一样,便吩咐灵若道,“既然没醒,那就这样喂吧,慢着点,不要烫着她了。”
灵雪闻言端着药碗过来,一言不发的在*前蹲下,灵若则拿起勺子舀了大半勺出来,小心翼翼的递到楚亦雪唇边,结果倒下去之后却尽数沿着嘴角流了下来。尤长亩弟。
灵若不死心的又喂了一勺,还是喂不进去,她牙关紧咬,根本连一滴汤药都无法送入,让灵若又为难了。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观看的蔺羽渊,灵若大胆的捏住了楚亦雪的下巴,想要以此让她张开嘴,可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她只得放弃了。
她抬眼焦急的看着蔺羽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喃喃的唤了一声,“主子……”
蔺羽渊一直看着楚亦雪,这种时候什么方法最管用,他早已想到了,只是不想走到那一步,也不能轻易迈出那一步,因此犹豫不决。
见灵若没有办法,为难的向他求助,再看楚亦雪面如死灰,气息微弱,他终是咬了咬牙,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任何人进来。”
灵雪立刻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当即站起来把药碗*头柜上一放,顾自出去了。
灵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见灵雪已经出去了,这才跟着出去,快步追上去,悄声问道,“主子这是何意?”
灵雪白了她一眼,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醋意,“身为一个女人,你连这都不明白么?既然用勺子喂不进去,那还能用什么,自然是……”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
灵若这才明白过来,一张脸瞬间就涨红了,低声道,“如此看来,主子和这位姑娘怕是要好事近了,我们长乐宫将有一位女主人。”
灵雪立在寝室外面的院子里,搓着双手盯着灵若那涨红的脸皱着鼻子道,“主子用嘴喂的又不是你,你脸红个什么劲,里面那位别说现在是昏着,就算是醒着怕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罢?”
灵若知灵雪今日的心情很不好,见她奚落自己也不计较,只是一边搓着手一边在院子踱着步子,以此抵御外面的寒气。
寝室之内,蔺羽渊坐在*沿,已经端起那碗药,犹豫再三还是张嘴喝下了一小口,而后便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唇贴在了楚亦雪炙热的双唇之上。
灵雪猜的一点都没错,蔺羽渊用的正是一个看似简单却非常有效的法子,以嘴将药汁灌入了楚亦雪口中。
楚亦雪浑浑噩噩中感到有东西灌了进来,下意识的就咽了下去,然后一口又一口,不停的涌进来,她便不停地咽下去。
如此循环反复,满满的一碗药就差不多都被楚亦雪喝了下去,只要她不再吐出来,蔺羽渊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喂完之后蔺羽渊先给她擦干净嘴唇才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药汁,只觉嘴中久久泛着苦涩味道,连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吐了。
他自小身子不甚好,偏偏最不喜的便是吃药,此时还记得年幼之时,父皇钟离慕廷为了哄他吃药,使出了浑身解数。
如今他虽不再年少,却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是以,一般的御医都不敢随便给他开药,而此刻为了一个女人,他却心甘情愿的受这份罪,做了自己不喜的事。
看着楚亦雪好一会儿,估摸着不会再吐了,他这才将冻得瑟瑟发抖的灵雪与灵若唤了进来,让她们好生照顾着楚亦雪,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虽然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咽下一滴药汁,却还是因为那股难闻的药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出去没走多远就扶着长廊里的柱子吐了个翻江倒海,把一个路过的宫女给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殿下……”宫女以为他身子不适,快步上前就要来扶他。
蔺羽渊不动声色的避开,看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其他人,便吩咐道,“刚刚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皆不可对第三人讲,你可明白?”
“奴婢遵命。”身为奴才,除了遵从主人的吩咐,怕是再无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罢?
“那去忙你的罢。”蔺羽渊言罢,已经转身回寝室去了,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楚亦雪万不要再把她辛苦喂下去的药给吐出来,否则他这份罪就白遭。
而且他遭罪还是小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他竟然用这种法子给他亲叔叔的女人喂药,怕是满城的流言蜚语就能把他湮灭了。
回到寝室,听着里面的动静他的心就立刻沉了下去,走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楚亦雪还是没能喝下那药。
见他进来,这一次不待他吩咐,灵雪已经主动开口道,“奴婢这就去煎药。”言罢迅速的往外走去,片刻都不敢耽搁。
其他人清理好卫生之后立刻就出去了,屋里又只剩下蔺羽渊与灵若,以及一个昏迷不醒被病痛折磨的楚亦雪。
“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姑娘的高热再不退,恐怕……”灵若的话戛然而止,感觉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蔺羽渊那张平日里都是带着温暖笑意的脸,此刻竟是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把灵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把药喝下去,就算喝下去再吐出来,也进入过她的体内,总要比一滴都不喝来的要好。”蔺羽渊话语冰冷,“你派人再去药库取药,多找几个人煎药,一直不要停,至于灵雪,就让她先回来这里伺候罢。”
“是,奴婢这就去。”灵若领命退了下去。
走出屋子她就长长的呼了口气,再一次被蔺羽渊深深的给震撼了,暗道,原来不近女色的人一旦动了心,便是痴心至此。
若说以前的七皇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那现在必然是动了凡心不舍回归仙境的谪仙,一生的修为都要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室内此时已经已没有外人。蔺羽渊便大胆的抬手,轻轻抚摸着楚亦雪的脸,低声无奈又心疼的道。“沉音。你为何要如此折磨于我?”
楚亦雪像是回应他似得,轻声换了一句,“流云……”声音几不可闻,却字字敲在了蔺羽渊的心上。
她在昏迷中还唤着他的名字,可是因为她心里一直惦念着他?昔日在无色庵他曾与她约定再奏一曲,可惜他因事失约,只派人将凤尾琴送了过去。
后来他得了空倒是有亲自前去寻找,可惜寻人未果,再次相见于清王府的湖心小筑。她便已经成了蔺慕凡的女人,现在也仍然是他的女人,自己惦念不得。
“沉音,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已经放不下你了……”蔺羽渊双眉紧蹙,眉心拧成了一个结,眼中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可心……”楚亦雪又呢喃般的轻声吐出两个字,但这一次蔺羽渊却听不明白了。
他只知蔺慕凡的表字是无心。却不知“可心”为何意,否则必然立刻猜出,楚亦雪是在担心可心,求他前去搭救。尤私序号。
其实这个时候清王府的所有人都是安全的,因为府里早没有了男主人蔺慕凡,女主人宁瑾珊也跑了,无冕之王的司徒芸还未回来,如今府里最大的便是庶妃莫芊荨。
莫芊荨与楚亦雪并无仇恨。也自知没有这么大本事与之为敌,又怎敢去动楚亦雪的侍婢,便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灵雪很快又端了药进来,只一天时间她就将煎药手法练的娴熟,控制火候的本事炉火纯青,因为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把同一贴药煎了四次。
蔺羽渊依旧让她出去外面候着,而后用之前的法子给楚亦雪喂药,这一次他喂的较快,当最后一口药喂下去的时候,他竟然不想离开她的唇畔了。
楚亦雪的双唇虽然因为发烧而炙热,可依旧柔软湿润,药汁是苦涩的,她的唇瓣却比蜂蜜还甜,让他欲罢不能,几乎沉浸其中。
他俯着身子,双眼微眯,轻轻地含着楚亦雪的下唇,试探性的吮/吸了几下,紧跟着舌头就想伸进去,蓦地想到她与自己的身份,连忙触电般的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不,绝对不可以,她是蔺慕凡的女人,是他的长辈,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对她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
就算此时室内没其他人看见,他也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这以后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六皇叔?
蔺羽渊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嘴角还沾着些许的药汁,真的好苦好涩,苦的让他胃里又不安分了起来,一阵恶心感袭上心头,他慌忙跑了出去。
这一天,蔺羽渊几人几乎一直在做着重复的事,煎药送药,用*不清的方式喂药,打扫楚亦雪吐出来的药,始终未能离开这个药字。
白天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几人都是累的不行,好在楚亦雪这边情况有了好转,吐出来的药一次比一次少,渐渐竟然平静下来了。
蔺羽渊暗松了口气,为了让楚亦雪吃药,他今天一天喝的药比近一年的都要多,以至于现在整个人闻上去都是一股药味,只想赶紧去沐浴更衣。
但见灵若和灵雪皆是一脸疲惫的样子,这些本该由她们来做的事,他便唤了外面伺候的珠儿去做,叮嘱她二人在这里休息会儿,顺便照看一下楚亦雪,而后才出去了。
灵雪看着蔺羽渊离去的背影,感慨万分道,“这才像我们的主子嘛。”
灵若点点头,靠在桌上若有所思的托着腮帮子,“姑娘这边没事儿,主子也就恢复正常了,哎……”
一个楚亦雪生病,让蔺羽渊跟着活受罪,中午吃的东西因为给她喂药全吐掉了,晚上一点食欲都没有,根本就滴米未进,只是喝了几杯茶,还是用来冲淡口中那股药味的。
沐浴更衣之后,蔺羽渊舒服了不少,这才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便吩咐珠儿去给他准备晚膳。
平日里有灵若和灵雪两人在,珠儿只能在外面伺候,做一些端茶倒水,打扫桌椅的粗活儿,像今日这种贴身细活,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如今她竟然心想事成,不禁喜不自禁,做起事来麻利中又不乏稳当,细腻中带着体贴,让蔺羽渊不禁眼前一亮,对她微微一笑。
其实他每日脸上的都是带着笑意的,珠儿也不是第一次见他笑,可他却是第一次对她一个人笑,这让珠儿受*若惊,整张脸瞬间就涨红了。
蔺羽渊一心只想着楚亦雪,倒是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小宫女的表情,用完晚膳便吩咐珠儿道,“你随我去照顾那位姑娘,让灵雪和灵若两人退下休息罢。”
“是,主子。”珠儿闻言不禁连心跳都加速了,当即把楚亦雪当成了她的幸运之神,暗自发誓一定要把她照顾的好好的。
蔺羽渊带着珠儿回到寝室,随后当真把灵雪和灵若打发了下去,言语一如既往的温柔,处处透着对她们的体贴与关怀。
灵雪与灵若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她们的主子终于变得像以前那样了,只是,在看向珠儿的时候,灵若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会儿,而后才行礼退下。
走在路上,灵若见四下无人,突然对灵雪道,“你刚刚可曾注意到珠儿的表情?”
灵雪的眼里向来只有一个蔺羽渊,何曾注意一个小宫女,闻言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有,我没事儿注意她干嘛,一个低等的宫女而已。”
灵若语气中染上一丝忧虑,“你的眼里没有她很正常,因为我们虽然都是宫女,等级却不同,她只是外面伺候的,而我们却是近身宫女。可是刚刚,她的眼里却也没有我们。”
灵雪本来还是毫不在意的,此时闻言不禁脚步一顿,扯住灵若的衣袖。“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丫头居然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灵若轻描淡写的扯开她的手,继续缓步往前走,一边说道。“我看的真真的。她的眼里如今也只有殿下了。”
灵雪当即来气了,鼻子一哼道,“这个死丫头,居然趁这个时候爬上来,自以为被殿下多看了一眼就能取代我们么?明天看我怎么收拾她!”
灵若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今蔺羽渊身边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而且眼里也只容得下她,自己的幻想怕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而此时。在蔺羽渊的寝室之内,珠儿打来了热水,正小心翼翼的用温热的毛巾给楚亦雪擦拭脸庞,她的动作异常轻柔,生怕弄疼了楚亦雪。
蔺羽渊就坐在一旁看着,见珠儿甚为周到,心里更加认可她。想着蔺慕凡还有些日子才能回来,楚亦雪要在宫里小住几日,便打算日后就由她来照顾了。
“珠儿,这几日由你照顾她可好?”蔺羽渊笑语盈盈,话语淡淡的问道。
珠儿再度受*若惊,双眼几乎要被蔺羽渊的微笑晃得睁不开来,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奴婢愿意。”
“真是个乖巧的丫头。”蔺羽渊抿唇。随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想要喝口茶,珠儿立刻就低声提醒。
“主子,这茶已凉,还是让奴婢给你倒杯热的罢。”她向蔺羽渊伸出双手,蔺羽渊含笑将冰冷的茶盏递给了她。
即便是灵若与灵雪,现在也不会有如此细心了,这个冬天他不知道已经喝过多少凉茶,今夜却有个小宫女让他心间多了一丝温暖。
珠儿提起茶壶小心翼翼的将茶倒入杯中,感觉热气不是很盛,也即是说过了这么久壶中的茶也凉了,便对蔺羽渊道,“主子,这茶也凉了,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给您重新沏一壶去。”
茶自然是热的才有味道,尤其是在这种寒冷的冬夜里,蔺羽渊便没有拒绝,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珠儿一走,室内显得愈加安静,蔺羽渊打量着*上的楚亦雪,下意识的又伸出手,先是探了探她的额头,高热依旧未退,而后手指慢慢下划,落在了她的脸上。
“沉音,皇叔就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很期待?”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皇叔对你真的很好呢,我想他一定是很在意你罢。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那在外的名声只是世人的以讹传讹罢了。”
蔺慕凡是先帝最钟爱的儿子,也是当今皇帝的胞弟,按理来说本该有很大的机会夺得储君之位,因为靖国的规矩向来都是立贤不立长。
可在立太子之前,蔺慕凡越来越不像话,做出了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夜夜笙歌,*酒色,挥金如土,还正大光明的出入烟花之地。
很多原本看好的他的大臣因此都对他感到失望,转而支持他的大哥钟离慕廷,最后他便无缘于太子之位,成了一个*成性的混世魔王。
先帝在册立了太子之后便将他封王,于山水之间敕建了清王府,明着是由着他的性子,从此不受宫中规矩的束缚,实则是赶出皇宫,以求眼不见为净。
如今蔺羽渊也是当朝皇帝最*爱的儿子,很多人都认为太子之位非他莫属,让他无端端的就压力倍增,皆是来自他的那些兄弟。尤广华亡。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当皇帝,以前想着能找一处桃花源,过着梅妻鹤子,以音律为友的日子,现在么,只求身边能有一个楚亦雪这样的人陪着,那即便是只能粗茶淡饭,他也知足了。
正在沉思间,外面响起了开门声,想着都是珠儿回来了,蔺羽渊才后知后觉的收回已经被楚亦雪体温灼痛的手,正襟危坐于*前。
珠儿给他奉上热茶,又给楚亦雪换了一次毛巾,蔺羽渊便打发她去外室休息会儿,有事自会唤她进来伺候。
蔺羽渊白天已经够折腾了,又把灵雪和灵若打发走了,现在连珠儿都去休息,便只剩下一个他在旁守着。
不过楚亦雪一直在昏睡着,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蔺羽渊看了她一会儿便坐在椅子上靠着*睡着了。
第二天珠儿很早就醒来,偷偷进来看了看,见蔺羽渊竟然坐着睡了*,吓得花容失色,这么冷的天要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好?灵雪与灵若都知道昨夜是她在此伺候的。
蔺羽渊睡眠很浅,听到有人进来就醒了,睁开眼见是珠儿,也没有说话,伸手就去碰楚亦雪的额头,而后会心一笑。
楚亦雪虽然没有完全退热,但比起昨天来却还是好了不少,已经没有那么烫手了,只要再喝几帖药,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珠儿,你先去吩咐煎熬,而后伺候我洗漱。”蔺羽渊话音甫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主子,药奴婢已经煎好端来了,您现在就可以喂姑娘服下。”说话的是灵雪,她今日一大早就起*去煎药了,此时正好赶上。
灵若也跟着一起来了,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盆里放着毛巾,如往日一样来伺候蔺羽渊洗漱。
来人进来之后不约而同的扫了珠儿一眼,眼里带着得意与鄙夷,在她们看来,也唯有自己有资格近身伺候蔺羽渊,其他人自是只能远远看着了。
灵雪放下药碗,与灵若一起轻车熟路的伺候蔺羽渊洗漱,珠儿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刚刚那两人的眼神已经让他心慌意乱了。
蔺羽渊看珠儿低着头在一旁使劲绞着衣角,便淡声吩咐道,“珠儿,你且去打盆热水来给她擦擦脸罢,我这边有她们两个伺候就好。”
“是,奴婢这就去。”珠儿如临大赦,端起*头柜上那个自楚亦雪来了之后就一直放在那里的盆便往外奔去。
蔺羽渊见她一阵风似得跑了,略带焦急的提醒了一句,“你慢着点,小心摔着。”
此时珠儿已经跑出了外室,听到他那关心的话,整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暗道,这皇子待人真好,所以她以后一定要更加用心的伺候他与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