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警察走上前探了探地上两人的鼻息,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周围的乘客叽叽喳喳说了起来,男生骂姜渊的时候声音很大,反倒是动手的姜林几乎没怎么说话。
而且男生说的话属实难听,这也让这些乘客对他没什么好感。
总结起来就是,男生上车就骂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语言肮脏恶劣不堪入耳,少年忍无可忍先动的手,但男生突然持刀暴起伤人,少年惊慌之下再次动手……
至于这胖女人为什么会晕倒,可能是因为血压升高,护子心切,吓晕的吧。
毕竟姜林把她敲晕的时候速度极快,以普通人的眼力根本无法察觉,这也导致除了姜渊谁也没发现他的动作,莫名其妙就倒下了,说是碰瓷都有人信。
虽然倒在地上的是母子俩,但在乘客的口中,姜林兄妹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你们的家长呢,给他们打电话。”
姜渊搂着哥哥的胳膊,神情低落的回答道:“他是我哥哥,我们……没有家长。”
群众的声音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男生的语言仿佛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向了无依无靠的兄妹俩,对弱者的怜悯永远让人共情。
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的女儿受到这种谩骂,自己会安静的坐在一旁无动于衷吗?自己会忍住不动手吗?那自己还是个男人吗?
正当这时,姜林非常‘不小心’的按了一下手机,男生刚刚说的话被放了出来。
整节车厢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手机中男生的话语,就像施暴者在亲口阐述自己的罪行。
“畜生!”
“人渣!”
“狗娘养的!”
……
手机里的声音结束,一个个为人父母的中年人都忍不住骂了起来,就连那中年警察都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四十多岁的年纪,家里的闺女刚好与姜渊年龄相仿,身为父亲,如果这些污言秽语说的是他的女儿,哪怕受过训练,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吧。
姜林身为哥哥给他一巴掌,不犯毛病。
事实虽是如此,但姜林出手确实‘稍微’重了些,满地沾血的牙和那肿的不像人脸的猪头像是在无声的证明着,这个少年的手劲有多大。
就算是站在大街上一动不动让一辆卡车撞,都不一定能把所有牙都撞没。
姜林揉了揉妹妹的头,转身对着警察说道:“我妹妹是觉醒者,她没动手,人是我打的,我接受你们的处理。”
人情归人情,事故归事故,虽然所有人的心都向着姜林,但晕倒的两个人摆在这呢,还是要依法依规处理。
姜林动手的时候已经做了大致估算,按照他的力度来看,这个男生应该会脑震荡,而且估摸着不会荡的太轻。
按照国家规定,勉强能算个轻微伤,离死还远着呢,问题不大。
姜林虽然没啥文化,但与打架相关的知识却掌握不少,几乎都是小时候实践来的,而且基本上都不是他动的手。
至于那些被他实验进少监所的孩子们如今过得怎样,就不是他在乎的事了。
可以说,除了妹妹之外,姜林谁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
“这件事有觉醒者参与,虽然没有动手,但也算是受害的一方,我希望能由我们惩灵军与公安部门一同处理,以后发生类似问题的时候也好更加稳妥的解决,同时也能完善我们对觉醒者约束的范围,在管理的同时也要在乎他们的个人情绪。”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惩灵军军人,虽然理由给的非常充分,但明显是想借着姜渊觉醒者的身份来偏护姜林。
都是官场的老油条,那中年警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毕竟他也想更关照姜林一些。
姜林主动说道:“我妹妹还要去京城上学,我跟你们走吧。”
“这趟车是到黑水市的,就让黑水市公安部门和地方惩灵军一起处理吧,先叫医疗人员把他们带走,让青山军团在车上的治疗类觉醒者也过去,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车上的医护人员很快就拉着担架走了过来,简单的帮姜林包扎后,抬起昏迷的母子俩便离开了。
中年警察把兄妹俩带到了一个单独的车厢简单交代几句后也离开了,甚至都没有留人看守,只是说等一会到了黑水会有公安人员来带走他们。
九点钟到黑水市,现在才不到五点半,姜林看着空荡荡的车厢,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地方还挺宽敞,先睡一觉吧,到黑水市还得三个多小时呢,饿不饿?”
姜渊抿了抿嘴,看着眼前玩世不恭的哥哥,担心道:“哥,不会有事吧。”
她从小就知道姜林不是省油的灯,但姜林办事的时候从来都会刻意的避开她,如今见了这一幕,免不了担心。
“没事,吃不吃薯片?有番茄味的、烧烤味的……”
姜渊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继续道:“哥,这事用不用和陈叔他们说一声啊,程总现在是副军团长,没准能帮咱们一下。”
“啊?他成副军团长了?哪个军的啊?喝不喝酸奶?”姜林头也不抬的伸手递出一盒酸奶。
“他是镇墟军副军团长,听说他老婆也是副军团长,他要是能帮忙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姜渊接过酸奶,撕开包装小口喝着。
姜林啃着猪蹄,毫不在乎的问道:“哦……你真不困了啊,不睡会?这么多空位置,都能躺着睡了,多好。”
“不睡!我要修炼!”姜渊说完便盘膝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一股股灵气朝她身体周围汇聚,穿过他胸前的吊坠后进入她体内。
吊坠的隐藏功能,过滤提纯灵气,可能是某个材料变异出来的能力吧,连姜林都不知道,因为他不会修炼。
“炼吧炼吧,不睡拉到,切~”姜林把外套盖在身上,枕着胳膊,倒头就睡。
这头兄妹俩倒是安逸,另一边可就热闹了。
火车的另一节空车厢,在医护人员和治疗类觉醒者的帮助下,母子俩很快就醒了过来。
男生艰难的睁开眼睛,脸上像是被浇了开水,火辣辣的疼,脑袋晕乎乎的,想要回忆刚刚发生的事,却根本想不清楚,只是隐约记得,自己被那个小混混扇了一巴掌。
他的母亲站在床边,脸色焦急的像是在对着这些警察解释着什么,但自己怎么根本听不清他们的话,耳朵不停地嗡嗡响。
我的脸上为什么缠满了绷带?我为什么说不出话?好痛,好痛啊!
臭婊子,死渣滓!
凭什么拒绝我,为什么拒绝我,我凭什么比不上那种小混混,凭什么!!
我是第一,我是永远的第一,我会觉醒,我会变强,我会比任何人都强!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男生的情绪剧烈波动了起来,空气中一股股灵气朝着这节车厢汇聚,竟有觉醒天赋的趋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几个车厢里的青山军团军人,其中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摆了摆手,其他人默默散开,以免打断这次觉醒。
医护人员和警察也赶忙躲到了车厢外,他们没有见过觉醒的场面,不知是否会出现危险。
只有那身材有些臃肿的妇人守在男生床边,脸上的泪痕还没抹去,眼神里写满了无助和担忧。
“小傲,小傲,你别吓妈妈,不怕,妈妈在呢,小傲不怕……”妇人紧紧抱着男生,声泪俱下。
“汝,渴望力量吗?”
这声音虚幻而阴森,不知从何而来,却是陈傲此时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渴望!我渴望!我要比所有人都强,我要变强!!”
男生在心里疯狂的呼喊着,视线被蒙上了一层血色,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可愿成为吾之仆人,赐汝吾之魔血,当立万万人之上,坐拥无上权利和力量……”
这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男生本就不太清醒的意识变得更加模糊,只能遵循内心最原始的渴望,下意识的呢喃道:“我愿意。”
巨大的血色六芒星出现在男生的身下,一股股肮脏且浑浊的灵力从六芒星内涌现出,车厢里的其他人第一时间逃了出去,只剩下那位母亲仍然坚守在她的儿子身边。
男生张开嘴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叫声从高亢变得低沉,从清亮变得沙哑,最终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只剩下宛如野兽般粗重的低吼。
一只只血红色的触手从六芒星中钻出,随着男生的哀嚎在车厢内不断扭曲,妇人惊恐的闭上了眼睛,用手紧搂着躺在床上痛苦的儿子,嘴里低声说着胡乱不清的话,像是在乞求,像是在祈祷。
男生彻底失去了意识,六芒星上的触手肆意拍打着周围的一切,那护在儿子身边的妇人被狠狠地拍到了铁皮车厢上,嘴角渗出丝丝殷红,但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白色的小床。
紧接着,一下,两下,三下……
这个只想守护自己儿子的母亲,在一次次拍击下,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她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依然注视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儿子。
过了许久,车厢内的灵气逐渐消散,男生睁开眼睛从担架上起来,一声不吭的走过去抱起满身鲜血的母亲。
挥挥手,几条血红色的触手从他掌心射出,狠狠地在车厢的铁皮上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股劲风涌入车厢,悠长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
他冷漠的看了眼涌入车厢的惩灵军和警察,那双眼睛不带半分属于人类的情感,如同一只出笼的野兽,充满了野性和凶残。
“我会……回来的。”他的声音像是摩擦在一起的硬铁皮,沙哑且刺耳。
紧接着,他纵身一跃,从车厢的缺口处跳出,浑身上下爆射出一条条狰狞的触手,如同一只血色蜘蛛般在山林间穿越,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命运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掌握这每个人的命运,这根被姜林没有除根的杂草,以仇恨为养分,开始了疯狂野蛮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