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调棒棒鸡的凌小柔愣了下,看向王老太太,见她表情严肃,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抿着嘴看了一旁切水果的大郎媳妇,大郎媳妇脸‘腾’地就红了,“娘,您说什么呢?小柔平日就没少照应我们家的生意,提银子多伤感情?”
到底是谁照顾了谁的生意她和大郎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凌小柔在他们摊子边上卖棒棒鸡和串串香,他们每天只能卖一大盆面。
自从凌小柔来了之后,他们时常一天三盆面都不够卖,尤其是今儿给她出了卖水果串的主意,这一会儿就赚了不少了,说起来可是他们跟凌小柔借光。
被她家婆婆这么一说,大郎媳妇脸上挂不住,怕凌小柔因为这句话往后再有了换地方的想法,到时没了凌小柔摊子的照应,他们的馄饨生意怕是要变差了。
见那边有人端了一碗棒棒鸡坐到桌边,喊人给煮馄饨,王老太太还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离开时却瞪了大郎媳妇一眼。
大郎媳妇歉意地跟凌小柔道:“小柔,我婆婆这人就是心眼小点,你别放心上。”
凌小柔‘嗯’了声,也没说自己放心上还是没放心上,正如大郎媳妇想的,如今她的串串香和棒棒鸡都卖得很好了,就是换地方也没什么,而且比这边生意好的地点多了,实在处不来就换地方呗。
虽然大郎夫妻都不错,可若是王老太太这人再提他们关照自己生意的事,凌小柔也不介意换个地方。
这些日子没少有人过来跟凌小柔打招呼,意思就是说她这个位置不很好,自己旁边还有位置,如果她愿意把摊子支过去,他们每天宁愿给凌小柔五十文钱,也可以让她的客人免费用他们的桌子凳子,就是那些碗他们都可以帮着洗,而且凌小柔忙不过来时,他们也可以帮忙。
虽然没表态,凌小柔确实发现那些摊主旁边的位置比她现在这个位置好,只是觉得大郎两口子都不错才没换地方的念头。
大郎媳妇见凌小柔的反应很淡,心里也急了,暗恨自己婆婆不晓事理,可婆婆不对也不是她能说的,只能等找个机会把这事跟大郎说一说,让他给婆婆说说到底是谁借了谁的光。
相亲会是午后开始的,当大批来看热闹和来相亲的人涌入街道时,整条大街上可以说是人流不息,虽然因为街道够宽,还达不到拥挤不堪的程度,可也足够凌小柔和大郎一家忙的手脚不停了。
杂货铺老板见串串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老板娘一个人就能忙过来,凌小柔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也过来帮着给人递串,凌小柔就主要负责收钱和调棒棒鸡。
之前还想瞧瞧热闹,看这时代的人怎么相亲,可一直忙到相亲大会快结束了,她也没机会抬头看看。
因新城府的知府今日亲自过来坐镇,很多姑娘小伙在相亲成功之后还要去那里备录一下,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来相亲,首先相亲的姑娘小伙都要保证自己是未成亲的,还要有当地衙门给印了章的推介信,上面还要有里长的签名手印,免得有人趁机来骗婚。
相亲成功后,再到知府那里备录,将来真出现与事实不符的,那就算是骗婚,是要吃官司的。
备录过后就算姑娘和小伙就会一前一后在街上逛逛,虽然之前互赠绢花时已经了解过情况,这时自然还是要加深了解。
比起凭着媒人几句话就定下的亲事,这样自己选良人的方式可是很新奇又让人期待。
逛自然是不能白逛,相亲成功之前还要顾着形象不肯吃,这时虽然也是要想着不要因吃相被嫌弃,可看别人都在那边吃,买上一点东西边走边吃也很有情趣。
最后就发现,围了最多人的就是凌小柔的串串香。棒棒鸡还要吃完了还碗,串串香真可以拿着边走边吃。
很多小伙子为了表示自己很大方,硬是挤进去给自己心仪的姑娘买上几串很好吃的串串,顺便再买几串水果串边走边吃。
等晚上相亲大会彻底散了之后,凌小柔的钱袋都换了好几次,收来的钱实在是太多了,都放在车子底下的一个坛子里,才多半天坛子都要装满了。
大郎媳妇的水果串也卖的很好,身后堆起大大的一堆瓜皮,到后来别的水果都不卖了专卖蜜瓜一种她都忙到切不过来,之蜜瓜也是越切越小,买的人却络绎不绝。
那边的馄饨也卖的不错,卖了整整五大盆面,王大郎和面剁馅洗碗,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王老太太忙着煮馄饨也累的坐在那里又是揉胳膊又是捶腿的,嘴里抱怨着,可一想到卖馄饨那些钱,再累也值了。
只是每当看到大郎洗碗时是连着凌小柔棒棒鸡的碗一起给洗的,老太太心里又不得劲了,当时太忙她没工夫说话,这时候都散了,老太太就有意见了。
“我说大郎,你帮人家洗碗,人家一天给你几十文?”
大郎洗碗的动作一顿,向凌小柔那边望了一眼,凌小柔低头将东西往车里装,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大郎却很清楚凌小柔听了进去。
想到之前媳妇说起上午老娘就说过类似的话,生怕凌小柔再多想,闷声道:“娘,你都说的啥话?这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王老太太不高兴了,“咋的?还嫌娘说话不爱听了?可凭啥人家用了咱们的桌子,你还得给人家刷碗?不给几十文钱表示一下,她也好意思?”
王老太太的嗓门很高,就有旁边摊位的人听了去,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就笑道:“大郎,你娘这话说的再理啊,你们两口子给人刷碗,又让人家占用你们的桌子,一天给几十文钱?”
大郎急道:“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大郎媳妇也忙到凌小柔身边,“小柔,你真别多想,我婆婆这人就是……”
听大郎媳妇这是要说自己的不是,王老太太不干了,“大郎媳妇,你是哪家的?我们王家娶你进门也有两年了,你不说给王爷添丁,倒在这里编排起你婆婆的不是了?咋的?看自己生不出来,这是琢磨着要给大郎娶个小的?要不你两口子凭啥对人家恁好?”
大郎媳妇张张嘴,眼圈就红了,这两年她跟大郎起早贪黑地摆馄饨摊,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靠着他们两口子,到最后在婆婆面前就没落得一个好,甚至还当着这么许多人说出这样让人难堪的话。
大郎媳妇说不出话,拉着凌小柔的手,身子抖的厉害,希望凌小柔不要因此而生气。
凌小柔眼中含怒,若她真是这个时代的姑娘家,就凭王老太太这句话,都够去寻死觅活了,明明是她照拂了大郎两口子的生意,他们感激自己才会帮着做这些活,弄到最后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既然这样,那么就分开好了,虽然大郎两口子人还不错,可老太太今日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她若是再与大郎两口子在一处摆摊,说不定就会被传她看上王大郎的闲话。
就是她不在乎那些谣言,却也不喜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
拍了拍大郎媳妇按在自己手上的手,凌小柔已下定决心,明日就不在这里摆摊了,新城府很大,未必非要将摊摆在这里。
而且,她也攒够了租铺子的钱,像这样每天推着小车也不是个事,不如就租间铺子,摆上几张桌子,再雇几个人,生意想必也不地差,到时还可以多弄出一些花样。
见王大郎在那里不住地劝,王老太太却还是喋喋不休,凌小柔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把铜钱,数出五十枚,走到王老太太身边,将铜钱往桌上一放,笑道:“今日多谢王家大哥和嫂嫂帮忙,这五十文钱就当是答谢了。”
说完,凌小柔又数了三百文钱出来,虽然之前与杂货店老板说好每日五十文钱工钱,可今日也确实是够累了,杂货店老板那可是连自家的生意都停了来帮着她,她总不好意思只给五十文钱吧?
而且,从明日开始她就不会在这里摆摊了,最后临走还是别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杂货店老板推辞几次,只说要一百文就好,凌小柔也没再将铜钱收回,之后推了小车回家了。
看凌小柔走了,大郎媳妇在后面喊了几声,凌小柔都如同没听到,大郎媳妇眼泪就掉下来,她和大郎都看得出来,从明日开始凌小柔就不会再过来摆摊,就是过来也不会再挨着他们了。
虽然只不过相处了半个多月,她还是很喜欢凌小柔的性子,而且因为凌小柔她的馄饨摊多赚了很多,尤其是今日给她出卖水果的主意,只这一天她就比以往卖一个月馄饨赚的还要多得多,若是跟凌小柔一直这样亲密下去,随便凌小柔提点两句,他们家的钱也赚不完的赚了。
可惜,经过婆婆今日一搅合,往后再见面都尴尬了。
杂货铺老板等凌小柔走远后,沉着脸对大郎道:“王大郎,我之前见你是个忠厚老实的后生,你说在我铺子门前摆摊,我也就没为难你,可你看你们都办的啥事?当初你家生意如何,小柔来了之后你家生意如何,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你们闹的这一出……哼,往后有你们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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