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起天还没亮,听到屈老汉起床的声音,凌小柔翻个身接着睡,屈老汉收拾齐整,临出门前过来敲凌小柔的房门,“柔儿,走时给爹做口饭,爹运趟水回来吃!”
凌小柔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听到门响之后又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睁眼看到外面蒙蒙亮的天色,猛然想起屈老汉要她给做早饭的事,想想家里就剩半块咸肉和鸡蛋,不能总吃那个吧。
起床、梳洗,拿了篮子出去买菜,早起的菜就是新鲜,城门打开后,很多城外的农户就会带着自家的菜进城来卖。
凌小柔挑挑拣拣,没多久黄瓜、大白菜、萝卜之类的就买了一篮子,待会儿就要去铺子里,她也没时间做太多的菜,而且早饭简单些就好,也不适合太油腻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看到肉铺门前摆的肉不错,又买了一条五花肉,拎着菜篮子走到家门前时‘巧’遇了不少邻居,纷纷热情地跟凌小柔打招呼,除了平日里常见的婶子大娘,还有不少羞涩的姑娘家。
因之前莫红锦的事留下的阴影,凌小柔对女孩子也有些头疼,招呼打得就有些不甚热络,却被当成见了大姑娘就羞涩,还被取笑了一番。
虽然搬过来日子不久,凌小柔在这些邻居面前也算混个脸熟,毕竟住的都是老街坊,突然搬来一户父子也让人好奇,而且这家的爹爹虽然是个卖水的,可卖水卖得好谁都看得到,应该是个会赚钱的。
儿子更是长得俊俏,刚搬来不久就惹得附近的大姑娘家总在门前绕来绕去,谁还看不出原因?只是大衍国民风不那么保守,对这些姑娘还是报着善意的,都等着看最后这家的儿子会相中哪家的姑娘。
尤其是听说这家的儿子还是个厨子,炒得一手好菜,在城里还找了营生,更惹得姑娘们脸红心跳。
虽然厨子并不是多光宗耀祖的活计,好歹也是个手艺人,工钱也还不少,嫁了厨子不说好吃好喝,也不会过得太穷困潦倒。
凌小柔与这些婶子大娘们打了招呼,有意忽略了跟婶子大娘们一样同她打招呼的大姑娘,她有些奇怪这些女人们莫名其妙的热情,昨日还好像他是个靠老人养的啃老族,就算是知道她做了厨子,也没这么热情啊。
凌小柔疑惑地提着菜篮回家,就看到紧跟在身后的几个婶子大娘,好在那些姑娘家都害羞地没跟过来,其中一个热情洋溢地问道:“阿泽啊,你这是要做早饭?”
凌小柔略有些生硬地笑笑,“是啊,我爹去卖水了,待会儿就回来吃饭,何婶有事吗?”
被称为何婶的就是隔壁的邻居,也就是昨日开口教训凌小柔那位,见凌小柔虽然笑容不自在,好歹是没记恨她昨日的话,想到昨日来家里坐坐的侄女求自己办的事,何婶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了,“没事,没事,婶子这整日在家里,哪有啥事?这不是看你待会儿还要去上工,怕你一个人做饭耽误时候,婶子想过来帮你搭把手嘛。”
说着,跟老姐妹们打个招呼,在别人的起哄声中从凌小柔身旁挤进屋。
人都进屋了凌小柔也不好往外赶,再说都是邻居,也不好得罪,便由着何婶熟门熟路地接过她手上的菜篮,动手择起菜。
凌小柔看何婶在自家的熟络样子,想必从前主人没搬走之前何婶就常来坐坐。
既然何婶在旁择菜,凌小柔就生起了火,先把饭放在锅里做成粥,煮粥的工夫凌小柔做了些油盐卷。
何婶择好菜就跟在凌小柔身后看她干活,还别说小伙子家家的做起这些灶上的事还挺麻利,就是不知道做出的东西吃着如何了。
凌小柔将做好的油盐卷放到笹上,架在粥锅上面蒸着,等油盐卷蒸好,粥也差不多能吃,因为主食是油盐卷,粥做的很称,盛上来一碗也不会有多少米粒的那种,为的就是喝米汤。
何婶在旁看了只咂巴嘴,平时吃的馒头不放油不放盐也没有葱花,重要的是那都是发的面,像这种不发面做出的东西不得跟生面疙瘩似的?可别是白瞎了里面的油盐葱花。
可一想到凌小柔是厨子,懂得肯定比她多,也就用心地在旁偷师。
凌小柔虽然知道何婶在旁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也没放心上,她做的东西都没什么难度,也不指望着赚钱,爱学就学呗,就当给自家改善生活了。
这边油盐卷在粥上面蒸着,凌小柔将黄瓜切片,加少许盐和醋抓了抓,腌去多余的水分,再配上香油、白糖,简单又开胃的酸甜黄瓜就做好了,上面再洒上几粒白芝麻,清清爽爽的又开胃。
一刻钟多的时间,凌小柔将锅揭开,拿下油盐卷,再将粥也盛出来,锅里烧开水,把何婶择好的菠菜倒进去略焯过之后捞出,过了凉水后切成菠菜段,做成蒜泥菠菜。
何婶在旁看着直皱眉,虽然大多数人家早饭吃的都很简单,可这也太简单了吧,连点肉星都没有,原想着这家当爹的卖水赚钱,儿子又是个做厨子的,吃食上肯定要比别人家精致,可真看过之后,也跟自家没大差别,只是人家做的东西瞧着挺好看,闻着也挺馋人。
之前她可是在篮子里看到一条猪肉,难道不是拿来吃的?唉,她还想试试屈家儿子的厨艺如何,就这几样虽然看着挺不错,可也太素淡了。
正想着,凌小柔去篮子里将肉取出来,冷水下锅,放了一块八角、几粒花椒、一小块桂皮、两片香叶、葱姜若干,待到开锅后撇去浮沫。
因凌小柔买的肉不大,不需要煮时间太长,小火慢慢地煮两刻钟也就差不多熟了,用筷子扎扎没有血沫冒出便将肉放在锅里焖着。
凌小柔在煮肉的时候捣了一头蒜泥,拌上前几天用辣椒和酱油熬出来的辣酱油,待会儿把肉捞出来切薄片,配上辣酱油就是很好的美味了。
何婶看着总算还像个样子,只是这肉就煮了这么一会儿工夫,瞧着白不刺啦的能好吃吗?
可凌小柔用刀一切,肉的香味就出来了,再一片一片地卷起来摆在盘子里,就像一朵盛开的大花似的,说不出的好看。
白肉卷上再用勺子放上用红黑辣油拌好的蒜泥,蒜香扑鼻,咋就那么想吃一口呢?
脑子里冒出想吃的念头,一个没忍住便伸手捏了一块白肉放进嘴里,嫩而不柴、肥而不腻,配上蒜香的辣酱油,简直就是美味中的美味,吃了一辈子肉,虽然每月也就吃上那么一两回,可哪回不是切得薄薄的放在锅里炒炒,或是炸出肥油的油渣,哪里吃过这种看似煮得简单,尝一回却能勾出人馋虫的大肉片子?
就是过年甩开腮帮子吃,因厨艺不佳,肉做得也没这般爽口又美味。
何婶这回更是卯足了劲要把自家侄女嫁进屈家,就冲屈家儿子这神乎其神的厨艺,等侄女嫁进来,她家也能跟着借光,时常打打牙祭她也就满足了。
凌小柔不知何婶心里想着啥,她怎么也没想到何婶会直接上手,在她摆出的肉卷花中拿走一块,原本还算精美的肉卷花因为少了一块,变得不完美,凌小柔皱着眉从旁边移了一块过去,又将缺少的那块旁边的肉卷挪了挪,让缺少的不那么明显。
何婶从蒜泥白肉的震惊中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凌小柔眼中的不可置信,想到自己情不自禁地捏了一块肉吃,脸上讪讪的有些挂不住,“呵呵,阿泽,你这厨艺太好了,婶子……婶子没忍住。”
凌小柔自然不会指责她的无理,从她主动要帮自己择菜开始,凌小柔就觉得她是有目的,难道她的目的就是要留下来混饭?
虽然她自身是个姑娘家,何婶留下来她无所谓,可别人不知道,或许她年纪小,何婶留下来也不会糟人非议,可屈老汉还在啊,以屈老汉和何婶的年纪,就是大衍国风气不那么保守,这男男女女的一起吃饭,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虽然街坊接触下来没有大奸大恶的,可多了闲着没事爱嚼舌根的,她可不想出个门被人指指点点。
有心假装没听到何婶对她这盘蒜泥白肉的夸赞,可看何婶那双几乎要掉进蒜泥白肉里的双眼,凌小柔干脆地背转身子,屈老汉也差不多要回了,他惹回来的人还是让他决定留不留饭。
没等多久,屈老汉赶着马车回来,不过辰时的光景,屈老汉已卖光一车水,只等吃完饭他还要出城再运两趟,之后就是午饭了。
一进门,看到站在门口处的何婶先是一愣,随即闻到满屋子的蒜香,再瞧见桌上摆的白肉,口水就流了出来,屈老汉是享受过的,自然不会像何婶那般没见识,光看这摆盘,肉也差不了了。
好些日子没怎么吃到肉了,屈老汉也没多少心思跟何婶客套,只是笑道:“他何婶来了?用过早饭没?没用过就在这里用了。”
屈老汉从没想过竟然有人脸皮与自己有得一拼,只见何婶听了屈老汉的话眼前一亮,道:“这咋好呢?这咋好呢?”
可动作却不慢,已拉开一把椅子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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